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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形走廊作者九等书生-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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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捂住听筒,一本正经地说:我快他妈累吐血了!为了这么个破玩意。
    黄三皮的态度令人疑惑,别是他那边掉链子了吧?果然,没说两句他就露馅了:哥们,这边的事有点麻烦。跟你签约的阿广让他妈公司给炒了。你明白不?那个计划可能要泡汤。他的声音有点低三下四。
    别呀,我这边都要了老命了,别他妈拿我开玩呀!我虎着脸冲听筒喊,好象我的手里正攥着一部已经完稿的原创长篇。书不是跟你签的吗?我明知故问的同时,心里不免为没有如期完稿而自鸣得意,这下好了,把秉捏在我手心里了,嘿嘿,要是他撕毁了合同,我起码能勒索他20万。
    书是我跟你签的没错。黄三皮吱吱唔唔地说:但发行编印全是阿广,他不弄书号找出版社,打死我我也没辄呀。黄三皮让我放下电话,他讨好似地回播了电话号码,向我作了详细解释。看来是新闻出版这块出了麻烦,这批书全给压下来了。阿广这小子跟公司还有点私人纠纷,不仅被开除了,还被告上了法院。我被夹在缝中,一时半会钱是拿不到了,稿子是不用交了,公司垫付给我们的预付金就算补偿了。末了,黄三皮还舔着脸问我:要不我帮你再联系家出版社,有女不愁嫁嘛,你到底写多少了?
    我没把实情告诉黄三皮,这小子的嘴是个漏勺,我暗示他,我手里这个东西肯定是一部惊世骇俗的大作,最后我反过来敲了黄三皮一句:我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行我就得请律师了,你说呢?
    嘿嘿。黄三皮隔着听筒向我冷笑:你这等于把我们全害了知道不?你是不是缺钱呀?要是你不嫌,我这边还有一本文化随笔,你能弄不?千字30元,我额外再给你添点。
    什么文化不文化随笔不随笔的?反正是文字垃圾,啥我都敢捅鼓。这么一想,我对黄三皮的好心也就半推半就了。
    我在邮局外面转了一圈,又折回来,继续打电话,这回是打给
    蒋碧云的,她是我前妻。
    哦?是你呀?蒋碧云的情绪有些奇怪,我突然不知道想说什么
    了。你最近怎么样?我问她。
    你回天马了?蒋碧云反过来问我:没在北京找点事干?
    找了,接了个活儿,写本小说。我的声音有些怯懦,像犯了错误的小学生:写了一半,有点进行不下去了。对了,孩子怎么样?我终于把话题转到正文上。
    哼,你还知道问。蒋碧云停了一会,好象她周围有人在走动,又似乎在抽泣。她的声音非常冰冷:童童又住院了,恐怕,他再也无法恢复了。
    我的手一抖,身边刚蹭过去一个人,那人一边打手机一边没好脸地白了我一眼,是个披着长发的女孩,模样有点像白虹呢。我连忙抓住听筒:怎么搞的?不是已经愈合了吗?他的精神状态怎么样?他现在在哪里?
    蒋碧云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斥责和讥讽:都是因为你,你应该像个男人。你赶快准备钱吧,少说十万元,就这样吧。电话响起了嗡嗡声,蒋碧云把电话挂断了。
    我在大街上瞎转悠,一边梳理着纷乱的思绪。是呀,在我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呢?我要好好地想一想,我要好好地清理一下自己的大脑。关于我的儿子,我的前妻,我的破碎的家庭。我还要想一想,就在昨天,那个自杀的女孩。

        第十一章:游游荡荡

    我的脑袋有点乱,让我想想,我最后一次跟我儿子李童聊天是在什么时候?应该是秋天,满街到处是枯黄飘飞的落叶,那还是去年呢。
    去年的秋天,所有的祸事乱事麻烦事纷至沓来。蒋碧云跟我的矛盾越来越深,几乎是天天争吵,到了分床而居的地步。离婚的决定早就下了,只不过在考虑如何把事情办得体面些?还有李童最后的归属问题?11月上旬,我去大连采访,时间是一周,就在那一周里,我的儿子李童就出了意外。
    让我想想,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我儿子李童因为打声讯热线,偷着从邻居朱昆家接了电话分线,朱昆举家外出,回来时忽然发觉,住宅电话给停机了。预交的1000元被扣光不算,还欠了电话局2500多元,朱昆立刻就傻了。一查通话记录,几乎全是打给声讯台的,顺藤摸瓜找到我家,打声讯电话的有两个人:我儿子李童和我。
    让我再想想,去年夏天,纯粹闲着无聊,我从晚报上看到热线号码,顺手就打了有缘人声讯电话,凭着我纯正的男声和天马行空般的胡侃,竟然把声讯小姐的春心撩拨得蠢蠢欲动,我居然就打上了瘾。那会,我跟蒋碧云十几年的婚姻出现了盲点,一个心绪无聊的中年男人,浪费点收入,逗逗小女孩也是情有可原,每月一千多元的话费我还承担得起,我又没公开到桑拿房找按摩小姐。我不是一个标准的流氓,说到底,就是找个陌生的女孩寻点刺激,追根朔源,问题就出在我的无所顾忌上,我忽略了家里还有一个没长大的男孩。
    李童从我那里知道了热线号码,趁我和蒋碧云不备,偷偷地播打了有缘人。一来二去,李童的学习成绩下降了,精神委迷不振,行为举止也出现异常,妻子虽然跟我有矛盾,也知道我有打播声讯台的毛病,反正话费我按月缴清,她从没把声讯热线跟李童联系上。直到家里丢了一串白金手链;直到银行卡里缺了3500元;直到李童借同学外出旅游的当儿离家出走;直到朱昆发现电话被盗打并查到李童房间里的连接线。事情终于查清楚了:所有的事都是我儿子李童——一个上初二的15岁的男孩干的。在我的威逼责问下,李童交待了他是如何播打声讯热线的,如何化妆成在校大学生跟声讯小姐约会的,如何用卡里的钱请小姐吃饭喝酒唱歌的,如何偷看黄色影碟的?我再逼问,他又躲躲闪闪地说出了他是如何吃了迷幻药的,再然后被小姐拉去开了房间。
    蒋碧云说我教唆坏了孩子,痛恨之余,我暴打了李童,拆除了电话线,强制性地请来课外家教,却没有更好的补救办法。李童的精神日渐恍惚,对母亲的劝说和我的拳脚置若惘闻,他竟然偷配了另一家邻居的钥匙,趁人家里没人,又去偷着播打电话了。朱昆的爱人是文化局干部,我家里的滥事在单位也被炒得尽人皆知,蒋碧云侍机跟我争吵,再次提及离婚的事情,盛怒之下,我抽了她一巴掌,又回手抡了李童几拳,我问他还打不打声讯电话?还偷不偷家里的钱?还看不看黄色影碟?还招不招女流氓?李童不回答,我正要发作,他突然推开我,从我家三楼的阳台上跳了下去。结果呢?李童摔断了左腿摔折了手腕,抢救了三天才保住命,几乎成了残废。过了半个月,我跟蒋碧云去了街道办事处,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于此同时,我接到了报社不再聘用我的通知。
    离婚协议判决:李童归我妻子抚养,我一次性付清抚养费,其它医疗费生活费日后补齐。我不多的积蓄转移到李童的名下,连同房产和家什,我混成了孤家寡人,净身出户,在天马又混了几个月,无可奈何地搭上了开往北京的火车。
    没错,我一直想见见李童,蒋碧云就是不让。旧宅已经出卖,只能通过电话跟蒋碧云联系,结果是她根本不听我说,也不告诉我李童的确切消息。
    在城市里闲逛的时候,我的心一直在声讯电话上打转,我打探到那个给李童和我带来无限麻烦的声讯台的地址,以及勾引我儿子陷入迷津的两个女主持人。等我通过工商注策查出声讯台的违法经营时,声讯台已经关闭了,我也知道了两个奇怪的名字。没错,那两个化名就是可儿和咪咪。我不知道可儿跟咪咪到底是谁,我只知道我也常常跟她们聊天闲扯,反正昏的素的什么都有,半夜女孩子在听筒里的声音都嗲得相似,加之她们无所顾忌的交谈,对我这样的中年男人尚是一种考验,对一个刚上初二、未谙世事的男孩,岂不是一种极为险恶的精神伤害?而这种隐形的精神伤害竟然过度到现实中了,这多么可怕呀?我不相信,那个平时文静温和的李童,竟然跟大他好几岁的陌生女孩去开房间?而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竟是引领他走向畸型人生的罪魁祸首!
    走在大街上,擦肩而过的人比比皆是,没有人认识我,时隔半年,我居然成了这座城市的陌生人。我找了家小饭店,喝了通啤酒,当我一路凄惶地来到我租住的楼房前,忽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女人的脸。女人在等我,是蒋碧云,她的样子显得挺焦急。见我趔趔趄趄的样子,她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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