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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达那张脸不笑时,可以让所有的人都觉得他的话语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成份。不过,格兰希尔却笑着看他。
一会儿,费达无言地摊摊手,又拍着自己的膝盖,然后才说:
“好吧!梅利斯!我是因为──同情萨缇……”神情依然正经、刚毅无比。
“同情一个人是高尚的情操,但那情操是不足以为人卖命的。”年轻人那对双色的美丽眼瞳看着魔法师。
费达再度挥着手,过了一会儿,终于说:
“好吧!好吧……我说过,身为人类总会有一两件悔恨交加的事──所以,我对萨缇所做的事,有着感同身受的体验。”
他依然没说明是什么事,不过格兰希尔一向知道问话的分寸,没有再问下去。
“我说屠村的事,虽然主要的目的是恫吓,不过……”
白发的魔法师停顿一下,然后叹口气接着说:
“萨缇……,一个伤心绝望的父亲,是有可能这么做的。”
“我明白。我们都不会冒这个险。”格兰希尔说。
或许,白发的魔法师心里希望萨缇的行为能得到大家的谅解吧?所以他又说:
“是的,尤其在他失手害死爱子之后,他将所有的家产变卖,长期旅行寻找爱西塔陵……”
“嗯!”格兰希尔说:
“我可以体会他的心情……”
他们看着一直坐在火葬堆旁的萨缇,没有再说什么。
紧接着,格兰希尔索性与费达,顺便一起医治了阿莱德的儿子的痴呆症──他在一次意外中失去妻子,也失去一只眼睛,而且伤了脑,人变得有些痴呆。
“无法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但是,智力至少可以恢复六成左右。以后他可以做劳力以外的工作,也可以帮老人家去赶市集、做生意,都没问题。”
格兰希尔对阿莱德说。
阿莱德露出残齿,喜极而泣。
这一天,格兰希尔累得趴在一碗盛满阿莱德为他所炖煮的牛奶浓汤旁,睡着了。
这是离开雷特欧尼亲王之后,所睡得最沉的一天──因为,他在有着主神封咒所祝福的房子里睡觉。主神曾说:
人类所居住的屋子、有着家与向心力的屋内,能阻止某种魔法的释放……
“就这样睡着了?”
费达将趴在桌上的他,抱到阿莱德的床铺上,刚毅的脸一边笑一边念着,说:
“他真的轻得像个梅利斯(气之精神体)!”
格兰希尔整整睡了一整天,他醒来时,又是另一天的太阳初升。
金色的日光映满他的双眼,与整个早晨。
在他发愣之际,他知道,这个阳光也同样造访他的重生之地──雷那佛松。
那里,有他的再造父亲──他的师傅。
菜园里的蔬果长得还好吗?那几株面包矮树不知道有没有正常开花结果?庭院的杂草一定没有人除吧?……
他的师傅……衣食无忧?还健朗吗?
他站到窗前看着洒在空气中的阳光。金色的阳光在叶影下摇曳,使他眼前形成一圈一圈的光影。
一会儿,他拿着自己的衣服,在阿莱德家后院下面的水井涌泉边洗涤自己。
对于自己满身灰尘却霸占老人家的床铺整整一日夜,他感到非常抱歉,却想不起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
格兰希尔整个走进了沁凉的涌泉洼里。
这个水洼不深也不大,水深大约只到他的腰际以下,水持续保持着清洁透明,因为涌泉到一个高度,会往旁边灌溉用的地下水道溢流出去。
他坐在水里先洗那件旧得退色的浅灰蓝色衬衣、灰黑色长裤,之后拧干──再用点法力,如此,再晒一小时的太阳就能干透──旅行在外,这个方法非常方便。
他将衣服平铺在旁边的大石头上,之后才轮到料理他自己。
年轻人很习惯自我照顾,虽然他比较喜欢照顾别人。
当他低头清洗头发的时候,听见脚步声靠近。
“你还真不怕冷!涌泉不冷吗?”是费达。
他走到涌泉边,停住脚步,蹲下身。
格兰希尔抬起头看着这个白发魔法师。此时他两手空空,没有拿巫杖,但那张魔法师的脸依旧是魔法师的脸。费达以那惯有如冰的语气说:
“想洗澡可以请老人家帮你烧个热水啊!梅利斯!他们会十分乐意为你做任何事的!”
“……我没有告诉你吗?我不是梅利斯。”
旅行了这么久,格兰希尔觉得,“梅利斯”都快变成他的中间名了。说完又低下头,让泉水冲刷自己的黑色长发。
“哦?是吗?那么……你是人类?叫什么名字?”
费达微微地停顿一下,立即又接着说:
“这些本来昨天就要问你的,但后来你趴着就睡了。为了避免你嫌我啰嗦,我顺便再问:你现在几岁?”
格兰希尔抬起头看着费达,微微一笑,双色的眼睛眯了起来。他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肩上、胸前,就像在薄雾泉源中戏水的美丽精灵。
“我是格兰希尔?但丁。年纪──不是我不告诉你,实在是因为我记不得了,有好长一段时间,我是完全没有记忆的。你呢?”
莫非好运持续不断?这也是个值得交换名字的“朋友”吗?
他的笑容来得没有预警,费达似乎有些发呆。为了避免尴尬,费达赶紧说:
“我没说吗?我叫费达,今年三十一岁,正值壮年。”
“看得出来。”格兰希尔点头。
这句附和是指“正值壮年”这四字,不过紧接着,格兰希尔收起笑容,很正经的问:
“费达?费达什么?”
费达又摊摊双手,一付想说又不肯说的样子,之后才说:
“好吧!你若答应不笑,我才说。”
不过,格兰希尔反而微笑了。或许是对那微笑没辄,费达还是将自己的全名说出来:
“卢布费达。”
──那是捡松果的花栗鼠之意。
格兰希尔笑出声,费达自己也笑了。
难怪他都只说自己叫做费达──“??在捡松果”,这算是一个行进间的动词,一听就知道这绝对不是全名。当然,要勉强说是“松果”也可以啦!只是“??在捡松果”才是最正确的解释。
“哪有人报名字只报出一半的?”
“一般人也不会发现这只有一半的啊!”
费达那张刚毅的脸有些无耐,他抗议:
“好了!你要笑到什么时候?是啦是啦!我的名字跟“风中的?女神之咏叹”一比,的确可笑得多了。”
──跟很多名字比,也都可笑得多啊──
这句话格兰希尔没有说出口,又低头笑起来。
“这世上的人可不是长到老都符合父母取的名字!只不过,我总觉得我的长相,应该要配上“钢铁意识”、“龙之翼”──之类的名字才显得相得益彰,可惜我父母所认识的字不太多!不过……没取什么“泥巴里的猪”、“打滚的狸”、“爆开的核果”……之类云云,我是不是该跪天拜地大呼庆幸了?”
这一段话让本来已经止住笑声的年轻人又笑弯了腰,而且这些话,是白发的魔法师用那张正经、刚强、没有笑容的脸说的。
看着眼前一边洗澡一边笑的年轻人,费达明白前一夜在马车上,那个对格兰希尔搜身的武人为什么要轻薄于他!
──眼前这个漂亮如梅利斯的年轻人的确有这个魅力。
费达并非没有看见武人的无礼举动,但他很好奇这个年轻人会有什么反应,因此要自己作壁上观,没有出言阻止──
反正武人也不可能在主人萨缇面前做出猥亵的行为。
这年轻孩子,是真的很奇特。
“我看,你绝对不超过十八岁。”费达忽然说。
“……我不知道。”水里的精灵含糊地将这个问题带过,微笑说:
“你的问题我都回答了,而你的名字我也知道了。那么──费达,请劳驾转过身去,我颇不习惯在陌生男人面前洗澡穿衣服。”
费达一愣,起身,又惯性地摊摊手,然后离开。
“原来如此,是陌生女人就无所谓吗?”他调侃。
被挑语病的格兰希尔蹙着眉笑,继续洗自己的澡,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