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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夏川
正文 1。燕归来（1）
飞机快要到达S市机场的时候，消失已久的漂亮空姐一脸惊慌的重新出现在客舱。她颤颤抖抖的给每个乘客发了一支笔和一张纸，然后开始了自以为简洁明了的官方解释。漂亮空姐太慌张，夏展颜听了半天才终于明白，原来他们的飞机遇到了气流，需要紧急迫降。
市的机场近在眼前，无论是不是迫降，她都能到达目的地。夏展颜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再次看向漂亮空姐。她是新人吧，就连紧急状况要在乘客面前保持冷静形象的专业*守都没有。捏了捏手里的纸和笔，她无奈地自嘲了一下。
遗书吗？要写给谁呢？
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胖男人，夏展颜发现自从拿到纸笔起，他就一直没停过的写着。胖男人一边写一边不时的擦着额头上冒出的汗，样子很是狼狈，来不及擦的汗珠就顺着脸滑下来，滴到纸上，化开一片墨迹。
“好好照顾孩子……”
“钱都在银行里，存折和卡在衣柜里，密码是……”
“好好照顾爸爸妈妈……”
胖男人没有要遮挡的意思，夏展颜很容易的就看到了他所谓的遗书。通篇下来，他只在开头写下了“老婆”两个字，之后的话全部都是要求他的妻子在他死后要去做的事情。照顾父母，照顾孩子，合理规划生活，直到最后，他也没对妻子说过一句温暖的话。
他甚至吝啬的就连一句我爱你，都没有写下来。
夏展颜鄙视的看了胖男人一眼，继而别过了头。前排的妈妈正在安慰她的孩子，渐渐的孩子不哭了，年轻的妈妈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握着笔，笔尖在纸上停留了很久，都没有留下一笔一划。
这个世上，无法开口说出的事情，有太多太多了。
纸笔放在一旁，绑好安全带，一长段剧烈的震动过后，飞机安全的降落到了S市机场，平静过后，客舱里的乘客一片长吁短叹，庆幸劫后余生。年轻的妈妈激动的抱着孩子微微哭泣着，而胖男人一个激动，就把自己刚刚写了半天的遗书撕了个粉碎。
漂亮空姐激动的热泪盈眶，夏展颜隐约听到她跟一旁的人说着，“这是我第一次飞……”。
第一次就遇上迫降，幸好安全无事。她回头看了看那张满脸兴奋的脸庞，这个漂亮空姐的运气，还算不错。
“感谢您的乘坐。”漂亮空姐见夏展颜看着自己，走过来对她说。
“很刺激并且愉快的经历。”夏展颜报以了浅浅的微笑。
时值七月，即便已经不是正午，太阳依旧很耀眼。夏展颜拖着行李出了机场大厅，抬手遮了遮刺眼的阳光。
市的阳光，多么亲切的感觉。究竟有多久没见过了呢？
五年了吧，整整五年了。
夏展颜抬眼望去，机场外的出租车排成了长长的一队，这次回来没有通知任何人，当然就不会有人来接机。她犹豫了半天，正想随便找辆车上去的时候，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展颜，真的是你。”
杨浩东就这样毫无预警的出现在夏展颜面前，让她不由得一惊。原本决定回来S市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再见故人的准备，只是没料到这一刻会来的如此之快。夏展颜看着面前这个高兴之情溢于言表的人，五年过去了，就连杨浩东，也不再是当初那个青涩的大男孩儿了。
大家都变了。
“杨浩东，真巧。”夏展颜故作轻松的说到。
“是啊，真巧。”杨浩东说，“其实我跟你是同一班机，上飞机的时候就看到你了，只是不确定。我跟在你身后半天了，见你就快上车了，才鼓起勇气上前来看看。幸好，真的是你。”
他兴奋的时候，眼里依然会流露出小孩子一样天真的目光。就在以前，哪怕她偶尔心血来潮的回应了他的一句话，他都会露出这样的神情。这么久了，只有这点儿还是没变。夏展颜无奈地想着。
杨浩东一脸庆幸的模样，见夏展颜不语，继而又说：“你回家吗？这个时间不好打车，我送你吧。”
跟在夏展颜身后的时候，他就看到她对着一长排的出租车愣了许久也不上车，要不是想到她可能不想坐出租车，要不是想要送她回家，他其实是会悄悄的躲在一边，不出现在她面前的。
夏展颜听了他的话，转眼看了看那一长串空着的出租车，然后点了点头，跟着杨浩东去停车场拿车。
杨浩东拎着两人的行李大步走在前，把夏展颜带到了一辆银色的宾利前。夏展颜对车了解不多，可也知道这辆车价格不菲，杨浩东家世是不一般，却从来不是个爱现的人，这实在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杨浩东似乎也看出了她的疑惑，不动声色的解释到：“朋友的车，借来用用。”
夏展颜听罢，没做多说，安静的上了车。
汽车一路奔驰在高速公路上，车厢里的两个人却沉默的一片寂静。杨浩东先前为了缓解气氛，还特地打开了音乐，几分钟之后却又关掉了。
“这次回来呆多久？”杨浩东思索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打破了宁静。
“谁知道呢。也许明天就走，也许一辈子也不走。”
“你还是老样子。”听了夏展颜心不在焉的回答，杨浩东无奈地说。
“老样子？”夏展颜回过头，略带疑问，“我还以为我变了。”
正文 2。燕归来（2）
“嗯，是变了。没有以前那么闹，也没那么调皮，变得安静了。”杨浩东看着前方回答到，“可是，对着我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还是没有变。”
“我有认真在听你说。”
“是吗。”杨浩东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跟她纠结下去，只得敷衍了事，想到刚刚她竟然是一个人在机场大厅，不由问了出来，“家里人都不知道你要回来吗？”
“嗯，没告诉他们。”
夏展颜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车窗，风把她的长发吹了起来，偶尔有那么几缕，明明是轻轻拂过了杨浩东的脸颊，却把他的心惹得酥酥麻麻。他略带尴尬的咳了几声，然后继续问到：“告诉向晴她们了吗？”
“没有。”
“谁也没告诉，莫非你打算偷偷溜回去看几眼，就再次消失？”
杨浩东皱着眉头说着，夏展颜没有回头，只是梦呓般的回答到：“谁知道呢。”
“展颜。”杨浩东回过头看着她，一边说着一边还要时不时的看着前方的道路，“你知不知道，你就那么突然消失了，让大家多难过。你爸妈找你找的快要疯了，你爷爷从那之后身体一直不好，怀远哥一边担心着你，一边还要挑起整个夏氏和夏家的担子。向晴她们起初几乎天天哭着跑来找我。”
杨浩东顿了顿，又似乎不甘心的继续说到：“秦川，就连秦川……从那之后他也一直在找你。其实我不想说，可那个王八蛋，他是真的担心你。”
“还有我，五年了，五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杨浩东的声音已经因为过分激动而颤抖起来，他手里握着方向盘，转过头，一脸期待的望着夏展颜，祈求般的问她。
“展颜，告诉我，你忘记他了吗？现在的我，有机会了吗？”
“浩东，别这样。”夏展颜终于回过头，她声音淡漠，面无表情的看着杨浩东。
“展颜，求你，别再逃避我。”杨浩东躲过一辆车子，面向前方说，“如果你还是忘不了他，我可以等你。五年，还是十年？我不在乎。”
这个话题在五年前，他们就不知讨论过多少次。夏展颜已经对它完全感到倦怠了：“你知道的，我们不可能。”
“你总是对我说这句话，以前是因为他，现在呢，现在到底是为了什么？！”杨浩东话刚出口，又仿佛是明白了什么一般，“如果是因为……展颜，我不在乎，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
夏展颜已经彻底崩溃了，即便是料想到再见故人的场景，她也从未想到过会有这样的对话。杨浩东的字字句句都像一把锋利的尖刀一般插在她的心上，那是她养了整整五年的伤口。她以为她已经完全好了，可为什么只要几句话，早已结痂的伤口，就能再次鲜血淋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