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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非打断了钟杰厉声的威胁，轻描淡写地说道：「我锺意的，是热情好动的小锐，那孩子才是我的目标。」
「你竟然知道锐体内有两个人？」钟杰错愕，同时觉得嘴里有些发苦，「是小锐告诉你的？」
「怎么会？林锐很在乎他身体里另一个人的感受，所以他不会对别人说这件事，是我自己看出来的。」袁非笑道。
「你怎么看出来的？」钟杰愣愣再问。
「很简单，他们两个人前后的表现太不一样了。
「我不相信小锐当了明星之后就会故作高傲，假装忘记我们之前的事。再说，小锐很喜欢吃我带来的糕点，但上次他居然碰也不碰，而且以前的小锐最爱做的事就是和我一块儿出去喝酒，现在这个林锐却对我说，他有严重的酒精过敏史。」
「不管你看上哪一个林锐，总之，我不许你打他们的主意！」钟杰一呆之后，立刻正色说道。
「你这样很不公平，锺先生。我听小锐说过，你不是很讨厌他的么？既然如此，你爱你的情人，我追求我的床伴，我们谁也没有招惹谁，岂不是相安无事么？」袁非端起茶浅浅喝了一口，露出一副非常舒心的模样。
「那、那是因为他们用的是同一个身体……不对！那家伙答应我不会找别的男人……所以，我不准任何人碰他。」听袁非说他只把林锐当成床伴，钟杰大为恼怒，立即宣告他对林锐的所有权。
「听起来，你好像很看重小锐？」袁非放下茶杯，淡淡说道。
「谁、谁会重视那家伙？」钟杰脸一红，结结巴巴地大声反驳。跟着，他觉得袁非对林锐的称呼太亲切了，满口「小锐」、「小锐」的，心里又不痛快起来。
这个小说家面对正常林锐的时候没有这样称呼他，看来对方是真的只对消失的那个林锐有兴趣。
「最近，我没有发现小锐占据那具身体，你知道原因么？」袁非突然话锋一转，直接开口问道。
「我哪知道……对了，你刚才提到那家伙，难道你晓得如何让他再出现么？」钟杰不答反问。
「小锐也是无意中说漏嘴，我才知道你讨厌他的。
「不过，因为他没有告诉我人格转换的事，所以我也不太清楚。如果你想知道答案，请先回答我的问题，小锐为什么有双重人格？」袁非懒懒地说出条件。
钟杰无法，略作考虑之后，他把林锐的病因简要告诉了袁非。
摄影师也觉得奇怪，他原来最讨厌眼前这个小说家，但为什么喝了对方一杯茶之后，居然把隐藏最深的秘密告诉了对方？
莫非，他真的那么希望另一个林锐回来么？
* * *
「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为这种事烦恼？」
袁非听完之后，忽然哈哈大笑，这让钟杰感到非常愤怒。
「袁先生，我想不出这有什么好笑！像你这种游戏欢场的人，永远不会真正爱上一个人，永远不会对一个人忠诚……你不了解爱情，没有资格嘲笑别人。」
「唉，小锐在很久以前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什么？」钟杰大吃一惊，他以为消失的林锐是一个放荡的家伙，喜欢随便与不同的人发生关系，没想到对方竟然曾经和他有一样的想法。
「我来告诉你，小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吧。」袁非收敛了笑容，微微昂头，「有的事，不能只看表面。」
钟杰静候下文，心中波澜起伏，充满了疑惑。
「小锐和我交往过，我承认，我很喜欢他，就算我们分开，我也觉得他是我所有情人里最棒的一个。所以，我想与他复合。」
「我初次遇见那家伙的时候，他明明说要去找别的男人打发时间，还主动来挑逗我的呀。」
「那是后来我让他的想法改变了！」袁非微微笑道：「我和小锐在一块的时候，我们的确都很快乐。我教给了他许多那方面的知识……」
「住口！」钟杰知道袁非指的是做爱技巧，他不禁暴怒。
「OK，你先听我说。」袁非无视钟杰的愤慨，慢吞吞说下去：「我很喜欢小锐，他不仅是我最漂亮的一个情人，也是很有趣的一个小家伙。
「他当时认为，爱情和忠诚是等价的，爱一个人就必须拒绝别的诱惑。」
「那是自然的！」钟杰不由自主地接口。
「可惜的是，我向来奉行的是快乐法则。我觉得，我的心可以在一段时间里只给一个人，但是我的身体却不可能对那个人忠诚……否则，其它仰慕我的好孩子岂不会非常难过？」袁非耸耸肩，神情自若地说下去。
「你无耻！你对他做了什么？」钟杰气极。
「我在家里安慰一个可爱孩子的时候，被小锐看到了。」袁非漫不经心地说着：「他无法原谅我，再加上我当时要去国外收集写作素材，所以我们分开了。」
「那之后……」
「那之后，小锐游走在酒吧和娱乐场所，如果有人背着情人约他，一定会被他揍得抱头鼠窜。至于现在他选择伴侣，答应别人的邀请也开始学会享受……那就表明他已经彻底把我遗忘，也认同了我追求快乐的原则，打算重新开始了。」
袁非说到这里。忍不住轻笑出声。
「我应该恭喜你，在小锐选择别人以前，他对你有了兴趣。如果早知道他现在想通了，能够接受我那套快乐至上的理论，我当年就不应该轻易答应与他分手。」
钟杰瞠目结舌，他完全没有料到事实竟然是这样的。
「上次在休息室，你看到我们接吻，其实只不过是我们在说清楚以后，我希望在他彻底了断我们的关系之前再吻吻他。」
钟杰知道他误会了林锐，以为对方当时背着他勾引袁非做爱，悔得肠子都发青了。
「唉，小孩子谈恋爱就是这样麻烦，我真不该插进你们这对闹别扭的小朋友之间瞎搅和。」袁非叹了一口气，「对你解释的时间都能让我泡到刚才那个可爱的孩子了。」
「行了，你给我说清楚！他难道……难道真的是……」
「就是爱上你了。」袁非受不了地摸了摸鼻子，「小锐对我说，他好像真的喜欢上了你。我猜，他应该很羡慕你对另外一个林锐的执着，因为他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实意地喜欢那个人，所以，他也想得到你同样的爱。」
钟杰怔住，他脑子里一片混乱，但他的理智还是相信了袁非的话。
在他肆无忌惮地责备林锐、时时在嘴里叫嚷着对另一个林锐的爱意时，那个一直被他误会的人看在眼中，听在耳里，正好表明了他对正常林锐不变的爱。
所以，那家伙才会用他的方式来接近他吧？
所以，那家伙才因此喜欢上他的吧？
可恶，既然如此，那家伙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而他为什么这么笨、这么要面子？明明已经动心，却不愿向林锐低头。
天知道，那个整天笑对一切的林锐，怎样掩饰这些复杂的情感？他在说出那些伤害对方的话时，对方又有怎样的心情？
钟杰非常后悔：为什么他当时不能客观、理智一点地承认，他其实在与那个林锐的相处过程中，已经逐渐接受了对方呢？
10
「什么时候，我也变得如此花心？居然三心两意地对待感情？」钟杰喃喃自语，充满了懊悔与自责。
「你不用这么想，毕竟，那两个截然不同的林锐共享一个身体，说不定他们之间会相互影响，所以他们都喜欢你。相对的，你也有可能受到这个影响被他们吸引，同时对他们动心。」袁非昂头想了想，笑着说：「再说，有谁规定我们只能喜欢一个人？」
「但是，我这样做是不道德的。」
钟杰没有想到袁非竟然会安慰他，心情有些复杂，但他随即想到消失的那位林锐，胸口再次止不住发痛。
「如果我当初立场坚定，狠下心拒绝小锐的邀请，不要用保护真爱之人身体的借口去抱他，我想他现在也不会消失了。」
「锺先生，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苦恼什么？现在你究竟是想让小锐回到你身边，还是不想再见到他？」
「我当然想再见到他，但是我觉得这样对他们不公平。」钟杰喃喃说道：「锐和小锐虽然共享一个身体，但是他们都非常优秀，各有各的长处，我不想伤害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其实，你真的不必把这件事想得如此复杂。」
「我不得不想。因为，我不想对不起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我说你怎么这么死脑筋？不想对不住他们，那你就两个都爱吧。我们人类的感情不是很丰富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