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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对我说：“你很得意吗，因为我是你梦中的产物。在这方死水里，你是造物主，你是至高的神。”
我在水里也可以用肺呼吸么？
尝试着说话，我居然真的可以说话，“请不要靠近我。”我对它说。
下沉。下沉。我的声音和身体一同在水里下沉。
真是讨厌，那只鱼相对于我是静止的，它始终和我保持着二十五公分的距离。
鱼说：“你害怕我，因为我是你记忆深处的恐怖。”
是的，就像缭绕在那里的雾水，终年不肯散去。湿润着我的痛觉神经。
我勉强笑道：“我为什么要怕你？”
故作镇定。
即使对面的生物是自己很害怕的鱼。
它笑了。
居然会笑。
我从没想过可以从一只鱼的脸上看到笑的刻痕。裂开的鱼嘴，黑黝黝的口腔，尖细而又密集的牙齿，丑陋的笑。
我退缩了，想要向上逃去。
动不了，手脚并不听我的使唤。无论怎样挣扎，我始终挣脱不了这水对我的包裹。胶水，我突然想到了这个词语。难不成我在胶水里下沉么？
鱼冷冷道：“这是你的梦。”
这样啊。
我放弃了徒然无力的挣扎。既然是我的梦，那就没必要再担心些什么。
我对鱼说：“你可以消失了……”
因为我要从梦中醒来。
可笑的梦。
可怕的，梦……
那条怪异的鱼开始融化，一滩软绵绵的肉糜。
可是它的眼睛还在……
猛然睁开眼睛。我从梦里醒来，心有余悸。它的眼睛还在盯着我，阴魂不散的眼睛。穿透了虚幻，刺破了我情感单薄的防御。
“……永远的活在你的梦里，不好么？”
清楚的记住了它逐渐消失的鱼嘴吐出的最后一句话。
再也睡不着觉了。半坐在床上，我没敢打开台灯，因为害怕自己房间里的光线会让母亲惊醒。一个无聊的梦而已，没必要让母亲为它睡不安稳。
随手摸到床头上的手机，打开。
时间，03：45。
很早呢，还不到起床的时间。已经醒了，而且我要深信自己绝无再次沉睡的可能。
萦绕在脑袋里的恐惧一点点稀释。
最后归于虚无。
仔细想想看的话，有点滑稽。
“我啊，为什么要吓自己？”
曾经有一位貌似哲学家的男人说过这么一句话：恐惧会被自己的思维无限放大，到头来，不过是自己吓自己。
我认为那个人一定被自己荒诞的恐惧吓怕了，所以他才会说出这么深刻的话。
人在异常清醒的时候，也会想一些荒诞不羁的事情呢。我现在想的事情真的很夸张呢……
死。
想到了自己的死。
“……我是怎么死掉的？”
哼哼~~~~我笑了。
也许现在我已经死了也说不定呢，留在床上的只是我的意识，灵魂之类的虚无飘渺的东西……
思维向着更为不现实的深渊滑去。
动了动左手小拇指，可以感觉到骨关节在运动，唔，你还活着，霜如玉。我这么对自己说道。你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怎么能就这样死去呢。
想做的事情，很多。
欠下的债，没换。
虽然母亲不认为她的女儿欠她什么。
我欠她很多……
在我小时候特别叛逆的时候，母亲不止一次对我说过呢，“女儿是母亲前世的母亲……”
母亲是女儿前世的女儿么？
如果轮回真的存在，我一定要做下一轮回的她的母亲。
偏执，也可以说是反叛吧，成长的时候都会遇到呢。我曾经让母亲很伤脑筋呢，那个时候她总是伤心的说我是坏丫头……
有一点点怀念自己还是坏丫头的时候。
干脆把母亲嫁出去好了。反正司马叔叔他还在等着她。我这么想道。
司马红，那位和善而又风趣的男人，却有一个很弱气的名字，红。我私下里嘲笑过他n次呢。
一定是担心我有什么奇怪的想法，所以我家母上才迟迟不肯嫁入司马家吧。
我随母亲的性，霜。
其实，我长相甜美，确实挺如花似玉的，没有辜负母亲为我取的好名字，霜如玉。有点自恋了呢。
一个人在床上想了很多很多。
乱我心者不可留。
不开心的事情，全都扔掉吧。
为了迎接新的一天。不对，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了。
再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才过去半个多小时，时间还真是慢哎！
我躺了下来。坐累了的缘故。
小雨同学在做什么呢？我自言自语道。
应该在睡觉吧，失眠的人只有我霜如玉啊。
…………
“小雨的女朋友，你好。”
向我打招呼的是一位有着娇小外貌的女孩子，我记得她的名字，moon。
她真是好人。知道我是小雨的女朋友……
我微笑道：“您好。”
敬辞，因为小雨似乎很尊敬moon的样子。
她：“你又长高了啊！”
我：“那是您的错觉！”
才没长高！
“小雨的女朋友，你要去哪里？”
她问道。
我喜欢她！
小雨的女朋友……
我：“去学校啊。”
她：“真是好学生呢，和小雨那坏孩子不是同一类人。”
我可以听的出来，她加重了“不是同一类人”这几个字。你也这么认为么……
“您准备去哪里？”我问道。
“去蹭饭。”
她骄傲地说。
我：“…………”
她多看了我几眼，平静道：“我不介意你请我吃早饭前的甜点的。”
我也不介意。
第四章 普通
相遇并非偶然。
一双颇为神奇的手提线让我们相遇。
戏偶。
被看不见的谁提线操控耳的戏偶。可以有自己的思想，可以自我行动，可以在界限范围内为所欲为。如果他认为那种事情无关紧要。
一台戏。
一盘散沙。
其沙成山，其偶若傀儡。
moon说：“因为你请我吃东西了，所以你是有爱心的好女人。”
我笑了。
如果不请客的话，我就变成坏女人了？
这转变未免太快了。我自己都不会适应。不过啊，女人是介于坏女人和好女人之间的中间形态。太过完美，太过放纵，都会让人望而却步。
只想说，我没那么清高。
装纯什么的，不想那么做。
我问她：“你喜欢这个世界吗？”
她一脸轻松的望向我，“喜欢啊，喜欢到想要毁掉它……”
她爱的程度太深了，我理解不能。
我喜欢小雨，却从未想过要毁掉他。这是我和moon之间的差别么。程度不同……
她：“你好像还有其它的事情要问我呢。我会老实地回答你的问题，作为你请我吃东西的报酬。这不是交易，请不要误会啦。”
当然不是交易。我会把它当做是聊天的，和一位长辈之间的闲聊。
我问道：“萝莉笔记是什么？”
她懒散地转了转手腕，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一本笔记而已。”
我知道啊，那是一本笔记。
可是……
“你和我看到的世界有什么不同？”
“我能看到你看不到的东西。”
“它们很可怕吗？”
“它们不该存在。”
她冷冷地说道。
“都该死。无一例外。”
她补充道。
无一例外。
“……可是它们已经存在了。”我小声说道。看到moon那张精致的脸，有点紧张。
她很无奈地盯着我，好像我很蠢似的，没能理解她刚才说的话。
很想告诉她，我不是傻瓜。不要那么看着我。
moon：“和你讨论这种事情没有任何意义。”
“……和小冰墨她们讨论就有意义了么？”几乎是战战兢兢的，我这么问道。
moon笑了。
她舔了舔自己手指上的奶油，我却觉得那是一只凶兽在舔舐着爪子上尚未干涸的鲜血。肺里的空气觉得很冷，让我为之寒颤。
“小姑娘，你的记忆存在呢。”
她说辞模糊。
好像我不该知道某些事情。
触犯了某种不成文的规则么，因为我是普通人。不该涉入你们的领域……
和她单独待在一起的经验还是第一次，不适应，不习惯。也不能说是压抑，可还是觉得很不自在。她的视线让我脊背发冷，本来就已经很冷了，这该死的天气。
我：“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要先离开了。”
她点头道：“谢谢招待，也许我明天还会再来打扰你的。”
“…………”
可以的话，还是不要了。
我离开了。
她跟着我，在我后面五步之外。
我和她之间保持着这个距离。几十秒。
你不是说明天再来打扰我么，明天不是还没到么，为什么跟着我……？
转身，我问道：“您还有事情吗？”
“没事。”
“……为什么跟着我？”
“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