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括苍山恩仇记-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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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热闹的人们,听这一番来言去语,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四下里嘁嘁喳喳,“赖账”、“耍青皮”、“仗势欺人”这些字眼儿,断断续续地送进了林炳的耳鼓。他明白,在家门口当着那么多的人,愣要把不是当理儿说,是很难叫大家心服口服的。这场戏只能演到这儿就收场,不能再接着唱下去了。一阵寒风吹过,林炳身不由己地缩进了脖子,浑身战栗起来。抬头看看天气,比刚才阴暗得更加厉害了。翻滚着的乌云后面,隐隐地透过来一层暗红色的虚光。长住当地的人都知道,一场蕴藏在云层背后的大雪,随即就要飘下来了。林炳装出一副不屑于再说下去的厌烦神态,冷冷地说:

“得了,得了,别再啰嗦了,大冷天儿的没那闲工夫跟你站在风口里瞎磨牙!我说过不给就是不给,你说下大天儿来也没有用。不服气,县衙门朝南开着,县太爷在堂上坐着,你尽管进城告我去!有本事,我公堂上服输;没本事,你就委屈点儿吧!”回头又朝那团丁挥挥手说:“周昌!天要下雪了,你快扶我叔回家去,跟我婶儿说明白了,再去讨伤药,快去快回,小心门户!”说着,看也不看立本一眼,就转身走进大门里去,跟脚两扇黑漆大门吱吽一声关上了。

林家门前看热闹的人们见林炳理屈辞穷逃之夭夭,爆发出一阵轻蔑的笑声。有的撇着嘴角,有的使劲儿地往地上啐唾沫。本厚涨红着脸,嘴里喊着:“讲理的不要逃走!出来!出来!”一面橐地跳到黑漆大门前面,双手一齐用劲儿,把两个亮闪闪的门环拍得擂鼓敲锣相似。

震耳欲聋的铜环撞击声在低沉的云层下面回荡,传到了旷野荒郊,给这宁静的山村凭添了几分凄厉恐怖的气氛。

大门里面已经下了闩,静悄悄儿的一点儿响动也没有。看起来,任凭你拍碎了门环,也不会有人来开门了。

雪,陡然间纷纷扬扬片片飘落,转眼变成了团团飞絮,迎面扑来。不过一袋烟工夫,地上就积起了一层白雪,远处的村庄山峦,也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雪雾之中,恍恍惚惚,若隐若现。污浊肮脏的人间,暂时又披上了一层洁白的轻纱。但是这件薄如蝉翼的虚伪的外衣,又能够遮盖多少污秽浑浊,又能够保持多少个朝朝暮暮呢?

第二十九回

求雨祭天,金鸡太爷一篇奇文禳旱魃

赏雪烤肉,姽婳夫人半点灵犀设酷刑

缙云多山,溪流虽长却缺少水利工程,百姓只能靠天吃饭。同治十二年,从开春以后到清明、谷雨,点雨未下。这时的江南气候,本该是“路上行人欲断魂”的风凄凄雨纷纷季节,可是恶溪两岸的睛空下、星夜里,人踏的龙骨水车和牛拉的伞轮水车,相接相望,从“二月二懒龙不抬头”的那一天起始,两个多月来,哪一天停止过转动?

好不容易车来了水,耙平了地,撒下了种,插下了秧,返青了,分蘖(niè聂)了,芒种过去,焦心地咽下了端午节的粽子,紧跟着进入了黄梅季节。缙云有句俗语说:“大旱不过五月十三”,因为这一天是关老爷磨刀的日子,即便不下倾盆大雨,至少也要下场小雨应应景儿。也许是时代前进了,关云长也嫌他那把八十三斤重的青龙偃月刀不称手,换成了一搂扳机就响的掌心雷、莲蓬枪,从此不再磨刀的缘故吧,那年的五月十三,竟连一滴应景的“磨刀雨”都没下。

离水源近的人们,看看关帝的圣水没有指望了,不得不挪动疲乏的身躯,再一次扛出了水车,叽叽嘎嘎地转动起来。靠天吃饭的人们,则相信天无绝人之路,上苍有好生之德,之所以会一连几个月不下雨么,其原因当然不外乎是“人心险恶,不诚不古,杀生过多,天廷震怒”的缘故。于是乎禁屠①锁喉②,四处求雨,隔长不短儿的,外乡的求雨行列像潮水一般涌进城来。人们手里擎着几支点燃了的线香,光着头,忧心忡忡,神色凄然,扛着锄头、扁担、三眼铳③之类,上面挂一把枯干了的禾苗,径直涌到县衙门前面的空场上跪倒,一眼望去,黑鸦鸦的一片,上千条嗓子齐声呐喊,敦请县太爷光头素服出来跪香。这时候,头戴法冠的师公一路筋斗翻上了支在四根毛竹所架起来的一根横木棍儿上面──那毛竹的桠杈从脚到稍盘成了龙形,两两交叉。在两个交叉点平放一根手臂粗细的硬木棍儿,形成了一架离地几丈高的特殊的单杠──那师公两脚分开,稳稳当当地直立在棍子上,在半空中手敲铜锣,口吹觱篥,拖长了尾音,用一种谁也听不明白的言词哀哀祷告上苍。

……………………

①  禁屠──迷信的说法,认为干旱的原因是由于上天对人类杀生过多的惩罚,因此在求雨期间禁止屠宰若干天,以示忏悔。

②  锁喉──封建迷信的求雨方式之一:用一把特制的银锁穿过一人的喉部,锁上连着细长的链子,套在所求神像如城隍、龙王之类的脖子上,对面静坐,直至下雨为止。当时在这种近似于无赖行径的迷信行为毒害下,经常有人伤口发炎溃烂,甚至绝食而死,做了封建迷信的牺牲品。

③  三眼铳──是一种迎神赛会专用的响器:木柄上品字形安放着三支直立的短铁管,装上火药,连上引线,可以连放三响。

旱情重的年月,这种求雨的行列一拨子过去一拨子又来,当太爷的几乎整天都得光着头在太阳地儿里跪着。这种场合,戴草帽当然不行;装病不出来,或是请幕僚相公们代理,那就更其不行,愤怒的人群会质问:“今年的钱粮还打算要不要了?”“百姓的死活当父母官的管还是不管?”要是三请五请还请不出来,黎民百姓们可就不卖账了:一顿锄头扁担,先把大堂砸烂了,再冲进内衙,把县太爷揪出来乖乖儿地在衙门口石头地儿上跪着,哪怕他真的染病在身,也要他在大毒太阳底下晒上一晒,出一身臭汗,那就什么病都治好了。

金太爷是很懂得南蛮鴂舌之人“民智未开”、“尚欠教化”的,也懂得千百条扁担一起砸下来是个什么样的滋味儿。自从他走马上任署理缙云县正堂以来,偏偏天时不正,雨雪稀少,要不痛痛快快地下几场雨,又将是个不大不小的荒年。端午节一过,布政司的实补札子刚刚驿传而至,还没有等他大排筵席接受僚属商民的拜贺呢,倒一连三天之中就有六起求雨的人流涌到了衙门前面来,恭请县太爷降阶跪香。金太爷出身翰林院,熟读满汉典籍,知道“入境先问俗”,每逢求雨大军到来,硬是每请必到,直挺挺地一直跪到法事完毕才站起身来。好在他们当京官的人,上朝见驾是常事,波罗盖儿着地的时候多,故此锻炼有素,一次跪上个三袋五袋烟工夫,还不算怎么大苦,更何况大肥裤腿儿里面,两个膝盖上都绑着软垫儿呢!

不过饶是这样,金太爷也还是觉得颇有些应接不暇。一天跪香归来,回到内衙,早已经错过了午饭时刻,加上鸦片烟瘾发作,腰酸背痛,两腿麻木,眼泪鼻涕,饥肠辘辘,唱开了《空城计》,好生苦恼。躺在烟榻上,一面吞云吐雾,一面转开了心思。

金太爷少年时代读欧阳修的《集古录》,就知道缙云县城隍庙里有一块唐令李阳冰祈雨有应之后篆写刻石的《城隍神记》,署理缙云县之后,趁降香之便,也曾到庙里去找着了那块石碑,摩挲再三,诵读再四。石碑上圆下方,高五尺三寸,广三尺五寸,碑文篆书八行,每行十一字,末行九字,字体瘦长,字高不足三寸,宽二寸余。文曰:“城隍神,祀典无之,吴越有之。风俗水旱疾疫必祷焉。有唐乾元二年秋,七月不雨,八月既望,缙云县令李阳冰躬祷于神,与神约曰:五日不雨,将焚其庙。及期大雨,合境告足。具官与耆耋(q í di é其迭)群吏,乃自西谷迁庙于山巅,以答神休。”寥寥八十六字,记叙祷雨、迁庙两件大事,言简而意明。石碑原刻于唐乾元间,宋宣和间方腊造反,刀兵所及,碑石断裂,文字残缺。现存的石碑,是宋宣和五年缙云县令吴延年根据搨片重刻的,比起原刻来,虽然经历的时间更久,兵燹更多,但却居然保存得颇为完整,只是重刻题记下面立石人的官爵姓名缺蚀三字而已。当时心想,农田需雨,多在盛夏,碑文中说,七月不雨,至八月既望才找城隍求雨,只怕是求来甘霖,也无济于事了。不过李阳冰的祷雨法却实在有点儿离奇得近似耍赖。鬼神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哪有如此灵验?“五日不雨,将焚其庙”,万一五天之后依旧滴雨不降,难道真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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