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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来了,这姑娘像是帝师大人从前的近身侍婢……”座下不知是谁忽然喊了一声,引得场内一阵嘈乱。
“是啊,怪不得看起来隐隐觉得眼熟,确是和从前跟在帝师身边那丫头的容貌一般无二呢!”有人连身附和道。
“帝师大人的近身侍婢怎么会去兰绮楼卖艺呢!难道是……” 不少人的目光纷纷都落向容墨和沐颜歌的座位,终是对恍然大悟过来。
“帝师,这小玉姑娘你可认识?”楚容天转眸望向容墨,像是急于去印证众说纷坛的猜测。
楚容天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帝师大人身上,心思各异。
“回皇上,微臣认识……” 容璧一脸恬和慵然,目光淡淡地扫过殿娉婷佳人,却并无停留之意。
座下瞬时一片哗然,谁也不会想到,宠妻如命的帝师大人会是这个始乱终弃的负心郎!
沐颜歌挑眉,偏头看向容墨,神色认真而复杂。眼下的她,不恼都难,呵呵,眨眼之间她就成了千夫所指的第三者了,似乎在这如山铁证面前,她连辩驳的余地都没。
容墨侧身将一双深邃潋滟的瞳眸锁着面前的女子,语声温软道:“不许用这种眼光看着我,你信我便好!”
“这么说你认识小玉姑娘在先,与现在的夫人结缘在后,有了新人便弃了旧人,以至于人家流落青楼,可有此事?”楚容天皱了皱眉头,隐有几分质问之意。本来这种家长里短的风流韵事举国上下比比皆是,他作为日理万机的国主也没空去操这份闲心。可对象是容墨,这一切就不同了,他是南凉清贵尊华的帝师,是名满天下的第一公子,是天下男子行为的楷模与表率,任何一个污点在他身上都会被无限放大,都会无情地遭到天下之人的强摘斥责。
容墨并没有急于回答楚容天,而是遥遥地将目光落在了低头独自饮着佳酿的英离身上。
兴许是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注视,英离忽然抬头,与容墨视线交汇的瞬间,他只是微微地眯了一瞬,很快又若无其事地移了过去。
“帝师大人把凡事都当成消遣,美人如花,花折则弃,皇上还用问么?”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抢在容墨之前开了口,嘲弄中隐隐带着不甘恼恨,正是那日行色不成的连晋。
“连小侯爷虽是年少轻狂,可有些话还是不能随口乱说的……”容墨眸光凌厉的看着连晋,清润的声音却是冰凉入骨:“本人的心不过一寸盈余,如何消遣得了满世界的红花绿草?小侯爷未免太看得起我容某了!”
连晋虽说平日目中无人惯了,可在容墨如此冷厉肃杀的目光之下,还是弄得脸色微微一白,亦是噤声不再多语。
空气在瞬间凝滞,整个大殿落针可闻。就在这时,容墨轻敛下摆,朝楚容天微微揖了一礼,颔首道:“回皇上,小玉姑娘确为微臣此前的近身侍婢,但近日她不知去向,对于其流落青楼一事,微臣也是此会才知晓!至于‘始乱终弃’一说,不过是有心之人以讹传讹的杜撰罢了。微臣的夫人,是臣这些年第一个为之心动的女人,此生除她,生不二色!”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众人全都被帝师最后一句‘此生除她,生不二色’所惊到了,这时何等重如千金的承诺,敢问世间的其他男子,谁又可以不假思索地道出这么一句石破天惊之语?可帝师大人就这么说,这么做了……这一刻,有人竟是无比羡慕起帝师身旁的那名青衣女子来,也有人对殿前中央的小玉姑娘更多了一份同情与怜悯。
容墨此时是面朝圣座的,可眉眼怎么也藏不住那一抹浅笑莹然。
沐颜歌心里一震,盘绕在心头的浓雾霍然散开,一抹云霞铺洒九重天际。她侧眸怔怔地望向某人,眸光凝上一抹微醺。
她发觉自己其实早已爱上了这个男人,无关这句‘生不二色’,这许诺算是锦上添花,却不是她步步沦陷的起源。一开始明知是他精心编织的网,却还甘之如饴,这难道不是心动未知么?她喜他由自负堆积而成的傲娇,喜他云淡风轻的洒脱,喜他无孔不入的算计,喜他深蕴不露的心……
有人欢喜,就有人心碎。小玉微微一颤,虽是轻纱遮面,却仍见一张小脸苍白如雪。
呵,此生除她,生不二色……小玉心中一片凄凉,明知会是这种结果,却还甘做一枚棋子放手一搏,结果还是一败涂地……那个男人,心里早已被这个叫做沐颜歌的女人所填满,又岂是能插得进一花一草的?其实,她是可以守住最后一丝情份的,是她贪心了……
兰嫔袖中的手紧攥,指甲深深掐入肌理。若论嫉恨,她不比谁少,凭什么天底下的好事都让那臭丫头给摊上了?她在深宫中处心积虑如履薄冰,她却在天高阔远中觅得一世逍遥,还骗得如此风华绝世的男子对她死心塌地,这世界还真是不公平……
兰嫔忍住心中强烈的恨意,扫了一眼近前臻首低垂的小玉,转而朝着容墨微微一笑,“帝师大人待夫人之心真是令人好生羡慕,只是这小玉姑娘对你亦是痴心一片,本宫想即便帝师大人允了她一个侍妾之位,以帝师夫人的大度,也绝不会断然否决的!”
哼,既然她得不到,也不能让那臭丫头好过!
“娘娘有所不知,要是在下纳妾,在下的夫人便会把在下给休了,所以在下这辈子都不敢纳妾的……”容墨唇角笑意未歇,须臾,毫不掩饰眸中的痴然,对着身旁的青衣女子浅浅一笑。
第七十八章 第一妒妇()
那一笑,愧尽人间花色,眼前如一片绚丽春景,海棠弥醉,梨花暗落,直直的融进沐颜歌的心坎里,让她的心瞬间化成一江柔软的春水。
兰嫔碰了一个十足的硬钉,精致的面容僵了僵,虽是极力隐忍,可手心还是传来尖锐的疼痛。
“哦?帝师夫人竟是如此跋扈善妒?”沉默良久的南凉皇帝忽然开了口,握着酒樽的大拇指上的紫红扳指晃动着几分寒冷的光辉。
沐颜歌忽然站起身,侧眸对着容墨一笑,缓步走下玉阶。
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沐颜歌移动的身影而变动,大家都在猜测,这位帝师接下来会要干些什么?
却见她朝南凉皇帝盈盈一拜,抬眸微微一笑,“回皇上,民妇的狭隘善妒,为天下女子之最。民妇不仅不能容忍自己的夫君纳妾取小,甚至连他多看其它女子一眼也会心生恼怒。民妇希望与自己夫君的感情世界中只有彼此,还请皇上成全!”
此言一出,座下一片私语窃窃。放眼天下,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美婢成群?这帝师夫人的思想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如此霸道的女子,谁敢消受?众人开始有些同情帝师大人了……
楚容天皱了皱眉,盯着座下的女子看了许久,却见她目光从容而坦荡,举止随性而自如,那脸上毫不虚假的笑容亦是让他心神一晃,竟随之轻轻点了点头。
沐颜歌起身谢过圣恩,路过英离席案时深深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透着冷冽清绝,却饱含了太多的情绪。
英离握着酒樽的手倏地一紧,微微垂下眸眼想要端起饮上一口酒酿压一下那几欲上涌的拥堵之感,不料酒樽微微一晃,酒水顺着边角缓缓流出,那滴答滴答落于案几上的水珠仿佛也滴入了他的心。
沐颜歌走到小玉面前停住,目光清淡平静的看着她,良久,轻手掀开她脸上轻挽的面纱,声音悠远得如天边飘过的一朵浮云,“我知道你恨我,可这世间很多事,不分什么先来后到,只讲谁对了谁的眼。若你放下心中的执妄,容苑还是你的栖身之所,我也继续喊你一声‘玉敏姐姐’……”
沐颜歌的声音很清很淡,却是深浅不一地落到玉敏的心上。
容墨也不动声色地斜斜掠了过来, 他明净润泽的眼眸纯粹得如山巅上的白雪,高雅得不可触摸。玉敏不是自乱阵脚之人,自认为可以从容镇定面对世间所有之事,可是触到容墨的目光,她还是心头抑制不住颤抖的移开视线。
“今日之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原以为你心若明火,不想竟也会沦为有心之人操纵的一枚棋子……”那声音低不可闻,其间充斥的责备与失望却让玉敏身子一颤,情绪几近失控。
失去的,唯有认了,或许他从始至终都不曾属于她。
不曾捉住,谈何放手?玉敏的笑容隐约有哀戚,闭上眼。
众人远远地望着并肩而立的两人,一个颜如汀兰潋滟初绽,灼灼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