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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可以开脱说,自己根本没想到她会那么痛快的下杀手,但是万航内心依然不是滋味。
——这特么的,和陶玉杰做的事情,和黄东升做的事情,有什么区别呢?
——明明可以有更加温和的手段,来向那个存在表达我的意志。
莎莎的梦境突然发生了变化。
回忆中的蓝天碧草顷刻间化作血海火狱,而一直拉着她的手在草地上奔跑的和蔼少年,皮肤崩裂,露出狰狞的面孔。
地面上无数的手长了出来,和厉鬼一起抓着莎莎,无数的声音汇聚在一起:“你杀了我!还我命来!你杀了我!还我命来!”
痛苦的情绪顺着连接传来,万航体验着刚刚由自己在侍鬼少女心灵上留下的伤痕。
——这,道歉估计是没用了。
——只能用行动了表达自己的歉意了,跟她坦白我和时灵没有关系,会出现这种意外只是因为我是个天选者,所以你们那神奇的链接仪式才出了问题。
——然后再向她保证,自己再也不会向她下达什么指令……
就在万航绞尽脑汁的思考能够补偿少女的方案的时候,梦境又发生了变化。
光出现了。
先是一道光,孤零零的落在梦境中那哭泣不已的少女身上,少女脚下拽着她的手臂,化作了绿草和野花,接着光的范围快速扩大,照到哪里哪里就万物生长,绿意再临。
短短的时间内,整个世界充满了光明,蓝天和碧草看起来比最初的时候还要漂亮。
然后,发出光的存在出现在天空中。
万航看不清那东西的样子,只知道它在发光,虽然光芒的亮度很高,万航却没有刺眼的感觉——好吧,这是在梦境里,自然不会刺眼。
接着,万航看见倒在地上的少年的尸骸,缓缓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飞向空中那温暖一切的存在。
——等一等!
万航醒悟过来,这个梦境是被人为改变了!
这个刹那,光穿过梦境,照到了正在旁观的万航身上。
万航以为自己的意志要被动手脚了,然而……光只是照着他,很温暖。
然后它就消失了。
万航扪心自问:“我还是……我自己吗?”
——我的意志,还是自由的吗?
万航看了眼莎莎的梦境,发现自己身上飘出一小团萤火虫似的光,慢慢融入少女的角中。
——我会不会和莎莎一样,成为了时灵的傀儡?
没有人回答万航。
——不对,有人可以回答!
万航想到那个人选之后,立刻就切入修炼的状态,进入了自己基因记忆的世界。
城墙一如既往的耸立在空无一物的白色平原上。
“喂!墙!你和时灵熟吗?”
问出来的时候,万航忽然担心墙像以前那样保持沉默。
然而这一次,它开口了:“不是很熟。实际上,我和它还有些恩怨。”
“你居然回话了?”虽然期待着得到回应,但是真得到回应了,万航还是下意识的这样问。
“因为你成长了啊。不过现在,我顶多和你对话一小会。怎么,有问题要问?”
“你刚刚看到我的经历了吧?就是那些梦境啊,光啊什么的。”万航问,墙沉默着,他就当是默认了,“喂,我问你,现在我的意志还是自由的吗?”
“我回答了之后,你信还是不信呢?”墙反问。
“我当然……”
“你当然信,因为我是你基因世界里的一堵墙啊,而且我实际上救了你一命,你默认我是自己人。那么问题来了,你的意志明显被我的回答影响了,它还是自由的吗?”
“你的意思是,要我自己体会?”
“时魔很难缠,它很有蛊惑力。”墙没有正面回答。
“那我应该怎么办?”万航急切的问。
然而墙不再说话,万航又换了几种方式提问,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显然对话的“一小会”时间已经到了。
万航的意识回到了现实世界,继续思考着墙给的答案的意义。
——八成是要我自己去验证自己有没有受到控制了。
——怎么办呢?时灵显然是希望我和侍鬼姑娘更多的接触,那么现在我反其道而行之,带着小猫咪落跑,只要这样做了,就可以证明我的自由意志了?
——不对,和莎莎的精神连接还在,她的思考会不断的传给我。而且根据之前和夺魂师们打交道的经验,这种精神上的连接大概不会因为距离增加而减弱。
——也许这也在时灵的计划中。
万航想来想去,只有杀了莎莎然后再扬长而去这一条路了。
——可是……下得了手吗?
虽然万航扪心自问了,然而答案一开始就很明显,根本都不需要问。
——下不了啊。
尽管万航在那样毫无道义可言充满了尔虞我诈的的世界中长大,可是他到头来,还是做不成坏人。
现在内心因为逼迫莎莎杀掉和自己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的愧疚还在,他怎么可能再对莎莎本人动杀心。
万航在心中叹气。
总觉得,被这个时灵算计得死死的。
——不过,也不能坐以待毙,从现在开始,再也不对莎莎发送一条信息,装作连接已经被切断的样子好了。
——只要能坚持下来,就一定能保住我的自由意志!
万航下定决心,紧接着就开始无视莎莎那边还在不断传来的思绪。
——我完全没注意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多年来游走生死之间锻炼出来的坚强意志,让万航成功的无视了所有的信息,没有再往上投注哪怕一丁点关注。
正因为他成功做到了这一点,他连莎莎醒来都没注意到,直到少女从洞里出来,站在他面前为止。
**
这个时候小猫咪仍然在装睡,她越来越搞不懂这什么情况了。
万航从刚刚开始就像中了定身术,趴在那里纹丝不动。
这侍鬼的巫祭,昏倒被人抬走之后,才过了这点时间,又活蹦乱跳的出现了。
一开始她瞪着万航,两个人看起来就像在比拼扑克脸——好吧铁壁龙那个脸也做不出什么表情只能用扑克脸示人,这只是在形容那两人互相对视的样子。
突然,侍鬼的巫祭开始说话了。
“回应我啊!告诉我下一步该怎么做啊!”
小猫咪疑惑不已:啥玩意,难道他们刚刚真的在意念对话?
——所以这个侍鬼巫祭果然是个夺魂师吗?
——万航该不会被操纵了吧?
——可是,这个“回应我啊”,明显是万航没有给她回应才会有这么一句吧?这是在演戏?演给我看的?可她如果真拿下了万航,那还演什么戏啊,杀了我不就完了?荒兽群又不会因为我被攻击就暴走。
小猫咪绞尽脑汁,想要理解现在的状况,不过她潜意识里觉得,万航现在掌握着主动权,所以不会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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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莎非常的焦急。
明明连接的等级提升了,自己也分摊了可怕的情绪浪潮,还昏了过去。现在回想被那汹涌澎湃的情绪吞没时的感觉,莎莎都忍不住惊叹,自己竟然没有疯掉。
然而现在,龙王完全不回应莎莎的呼叫了。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
——我明明,连亲如兄长的青梅竹马都杀掉了!回应我啊!你不回应的话,我不就像个蠢货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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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航无视神功全开,不但成功的让涌来的莎莎的思绪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还回避掉了来自莎莎那边的情绪。
——对不起了,虽然很想跟你道歉,请求你的原谅,但是我必须守护自己意志的自由。
就这样一直无视和莎莎之间的精神连接,大概过一段时间就会习以为常了吧!
这时,莎莎的身体忽然发生了变化。
这变化如此的强烈,让万航的无视一下子就破功了。
**
时间回退一点点。
莎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时灵不犯错。
——那么一定是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莎莎开始审视自己的所作所为,这时候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得到了新的能力。
侍鬼的力量全都来自时灵,只要足够虔诚忠诚,遵循时灵的意志,就会得到需要的力量。战士们会得到战斗的力量,巫祭们会得到引导众人的力量和治愈的力量,猎手们会得到追踪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