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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实行恐怖。”
“有朝一日,革命将证明恐怖是必要的。”
“恐怖会玷污革命。”
陈庆军又继续说:“自由、平等、博爱,这些是安宁与和谐的原则。为什么使它们显得恐怖可怕呢?我们要的是什么?争取人民组成大同共和国。那好,别吓倒人民。恫吓有什么用?人民和小鸟一样,不会被稻草人吸引过来的。不应该为了行善而作恶。我们推翻王位不是为了永久竖起断头台。处死国王,但要救活民族。打翻王冠,但要保护头脑。革命是和谐而不是恐怖。不宽容的人是无法执行温和原则的。对我来说,‘赦免’是人类语言中最美的字眼。我不愿流血,除非我自己也可能流血。再说,我只会打仗,我只是士兵。然而,如果我们不能宽恕,那么打胜仗就没有意义了。在战斗中我们是敌人的敌人,胜利后我们就是他们的兄弟了。”
“你可要当心,”孟嘉第三次说,“陈庆军,对我来说,你可要当心!”
接着他又若有所思地说:“在我们这个时代,仁慈可以成为一种叛逆。”
谁听见他们这番对话,会以为这是仁慈与血腥的谈话。
两人对待革命不同的价值取向已经产生了分歧,注定将来在革命军中陈庆军和孟嘉不再会是如鱼得水、相辅相成的良好关系了。这也将对他们所领导的这支革命军的走向产生巨大影响。
76、自蒙要塞(孟)()
76、自蒙要塞(孟)
母爱往往没有惊天动地的壮举,只深深地浸透在对儿女的每一份思念,每一份叮咛,甚至是每一道目光中。
同时间,那位母亲苦苦地寻找着自己的孩子。
她盲目地朝前走。她怎样生活呢?无法知道。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走了一天又一天,一夜又一夜。她乞讨,吃野草,席地而卧,她露宿在荆棘中和星光下,有时还冒着风雨。
她从一个村庄转到另一个村庄,从一个田在转到另一个田庄,到处打听。她停在人家门口,衣衫褴接。有时她被人接待,有时她被人驱赶。她走不进人家时,就走进树林。
她不熟悉这个地方,除了口河县和甸沙区以外,她一无所知。她没有确定的路线,有时又转到已经走过的路上,白走了一圈。她有时顺铺路石走,有时顺车辙走,有时顺矮林中的小道走。在这种飘泊不定的生活中,她那破旧的衣服更加磨损。最初她
穿着鞋,后来她光着脚,最后两脚流着血。
她穿过战争,穿过枪林弹雨,但她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回避,她在寻找孩子。由于全面叛乱,她找不到警察,找不到镇长,找不到权力机关,只好向过路人打听。
她向他们问道:“你见过三个小小孩吗?”
过路人抬起头来。
“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她说。
她又接着说:
“陈让、陈兰和陈持。你没有看见?”
她又说:
“老大四岁半,小女孩一岁半。”
她又说:“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有人把他们抢走了。”
过路人瞧着她,仅此而已。
她看到人们不理解,又说:
“孩子是我的。所以我打听。”
过路人继续走他们的路。于是她站住,一言不发,用指甲抓破胸部。
然而有一天,一位农民听她讲,并且思索起来,说道:“等等,你是说三个孩子?”
“是的。”
“两个男孩?”
“还有一个女孩。”
“你找的就是他们?”
“对。”
“我听说有位齐军将军老爷抓了三个小孩子而且把他们带走了。”
“这个人在哪里?”她叫了起来,“他们在哪里?”
农民回答说:
“你去自蒙城吧。”
“那里能找到我的孩子?”
“也许吧。”
“你说的是?”
“自蒙。”
“自蒙是什么?”
“是一个地方。”
“是村庄?城堡?田庄?”
“我没去过。”
“远吗?”
“反正不近。”
“在哪边?”
“西南那边。”
“怎么去呢?”
“这里是西泸市,”农民说,“你从远开右边,边屏左边过去,经过竹园、黄龙村,再穿过雨过铺。”
农民举手指着西方:
“一直朝太阳落山的方向走。”
农民放下手臂时,她已经出发了。农民喊道:“你可要当心。那边在打仗。”
她没有转身回答,继续往前走。
四十年前,旅行者如从江丽进入纳版森林再从西广方向走出森林,会在这座密林的边沿遇到一个阴森的东西。走出丛林时,他面前突然矗立着自蒙。
不是活着的自蒙,而是死去的自蒙,满是裂缝的、毁坏的、伤痕累累的、残败不堪的自蒙。建筑物的废墟就像是人的幽灵。自蒙的景象再凄惨不过了。它只是一座高高的圆塔,孤零零地像歹徒一样立在森林边上。圆塔笔直地建在陡峭的岩石上,端
正而结实,几乎具有唐朝风格,何况这个庞然大物既体现了权势又体现了衰败。自蒙的确有几分像大唐建筑,因为它属于大唐风格。它于二百年前动土兴建,于一百年前建成。门窗上的护耳形桅饰说明它的年龄。你走近它,爬上一个陡坡,看见一个缺口,你冒险走进去,里面是空的,仿佛走进一个直竖在地上的石头喇叭内部。
从上到下没有任何隔膜,没有屋顶,没有天花板,没有地板,只有圆穹和壁炉的残骸、高高低低的炮眼、石梁托的带饰以及几段不同楼层的横梁,横梁上有夜鸟的粪便;硕大
的墙壁极厚,底部为十五尺,顶部为十二尺,这里那里还有裂缝和从前的门留下的门洞,从那里可以隐约看见墙内暗处的楼梯。人傍晚进去能听见猫头鹰及各种夜鹰的叫声,能看见地上的荆棘、石头和蛇蝎,头上是塔顶那好似巨大井口的黑黑的圆洞,圆洞
外是星星。按照当地的习俗,圆塔的高层有暗门,它们像大明国王陵墓的门一样,是一块能旋转的巨石,能开能合,在墙上不留任何痕迹。这种建筑模式和尖拱一样,是由秦国带回来的。这些门关上时,和周围的墙石别无二致,所以决不会被人发现。
进入废墟的那个缺口是被炸开的。这是一次巧妙的爆破。教士帽形状的药宝是按照炸破目标主塔的强度设计的,里面至少装了两公担炸药。一条优于直渠道的弯弯曲曲的渠道通向药室。爆炸引起了崩坍,因此在裂开的石头上露出了鸡蛋大小的导爆药筒。墙上被炸开一道深深的限缝,进攻者大概是从这里冲进去的。显然圆塔经历过不同时代的正规围困战,它弹痕累累,而且不是同一
时期的弹痕,因为每种弹丸都留下自己特殊的痕迹,在主塔上留下伤疤,从冷兵器的石炮弹直到**时代的铁炮弹。
从缺口可以进到昔日的一层。在缺口对面的墙上有一小扇小门通向地下室,地下室凿在岩石上,顺着塔基一直延伸到一层大厅的下方。
这是一座军事要塞,经历了百年的炮火和风雨,仍然屹立不倒,发挥出不小的作用。
77、自蒙要塞(2)(孟)()
77、自蒙要塞(2)(孟)
在义军只有一般的**的情况下,这座要塞是难以攻克的铁关。
这座地下室是地牢。所有的塔楼都有地牢。和当时许多地下刑室一样,这个地下室分上下两层。
从小门进去的第一层是一个相当宽敞的穹顶房间,其实它与一层的大厅处于同一平面。在它墙上有两条垂直的平行沟痕,它们从一面墙经过穹顶到达另一面墙,在穹顶上留下深深的印迹,仿佛是两道辙痕。这的确是车辙,是由两个轮子压出的槽沟。
在从前的封建时代,分尸的刑罚就是在这里进行的,但其方式不像四马分尸那样喧嚣。
使用的是两个轮子,它们又大又粗,能碰着墙壁和穹顶。受刑者的一只手臂和一条腿被绑在一个轮子上,另一只手臂和另一条腿被绑在另一个轮子上,然后两个轮子一正一反地转动起来,将受刑人分尸。
这需要使劲,因此轮子便在石头上留下了槽沟。
这个囚室下面还有一个囚室,那是真正的地牢。它没有门,只有一个洞口,受刑者赤身露体,腋下套着绳索,从上囚室中央的一个洞口吊下去。如果他还能活着,人们就从这个洞口给他扔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