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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若晴道：“不急，咱慢慢等。”
然后她又去了灶房，接着观察学堂们吃早饭。
主要看兵兵，今个的兵兵，拿了自己的稀饭和馒头后，没有再往院墙那边去，而是老老实实回了教室去吃去了。
大部分学生都回了教室，外面的院子花坛边，台阶旁，还有三三两两的学生聚在一块儿吃。
“看来晴儿那法子凑效了，这些家长们再咋样想要占小便宜，也舍不得占用自家孩子的口粮。”灶房里，大云很是满意的道。
“瞧瞧，今个这些孩子们都是埋头吃自个的，没人再来拿第二趟了。”她又道。
杨若晴也满意的点点头，“我要做到的是让学堂里的学生们吃饱饱的，至于其他，我能力有限管不了那么多。”
此刻，杨若晴的真心话是这样，但有一件事她却忽略了。
那就是，当傍晚放学之后，三丫头回到了家里。
“东西呢？”刘氏问。
三丫头摇摇头，“学堂不让拿第二趟，我不敢去拿。”
刘氏一巴掌拍在三丫头的脑门上，“你个缺心眼的死丫头片子，我不去院墙外面接应，你就不晓得把馒头藏在你书包里带回来啊？真是笨死了你！”
“明日记得把馒头藏在书包里带回来，听到没？不然就甭进家门！”
与此同时，村子另一边的周生家。
凤枝看着兵兵从书包里翻出来的两只馒头，眉开眼笑。
“真是娘的好儿子，晓得藏在书包里带回来孝敬娘，娘真是没有白疼你。”
凤枝接过馒头，咬了一口，
“呸！”
“呸呸呸！”
她赶紧朝着一旁的地上使劲儿吐，吐完又抓起桌上的凉茶猛灌了好几口。
“娘你咋啦？”兵兵不解的问。
凤枝道：“馒头膄了。”
“这天都变热了，兵兵把馒头藏在书包里捂了一整天能不膄嘛！”周生从外面回来，裤脚打到了膝盖处，露在外面的腿上都是泥巴。
“你上哪来呀？咋这副模样？”凤枝问。
周生道：“今个我跟他们几个去了十里地外的一个湖里挖莲藕鞭子，还摘了一些莲蓬，你们看。”
周生把藏在身后的一个小麻袋子拎了出来，袋子里果真鼓鼓囊囊的。
凤枝一见，喜了，赶紧起身过来接过袋子打开来往里面瞅。
“哎呀，这少说得有三四斤莲藕鞭子吧？真是太好了，这下可以吃两天了。”她道。
周生道：“这玩意儿是水货，记得弄些冰凉的井水来浸泡着，不然一宿就坏掉了。”
“好嘞好嘞，我这就去弄，今个夜里就先炒一碗来吃吃。”凤枝兴奋的道，拎起袋子就往门口走，又被周生喊住。
“凤枝啊，打从明儿起就甭让咱兵兵从学堂带馒头回来了，带回来了，他自个就少吃了两只，我怕孩子长不好。”周生跟凤枝这商量道。
凤枝的脸色立马黑了下来，“他在学堂早上吃一碗粥就行了，晌午饭不是还能吃饱嘛！那两只馒头是省出来的，不要白不要！”
周生指着桌上的两只馒头，“可你看看，这会子天气热，就算带回来这两只馒头也坏掉了，不能吃啊！”
凤枝挑眉，笑着道：“咱人不能吃，可咱后院养着的那几只鸡能吃啊。”
“我掰碎了喂给它们吃，它们就能下蛋，能长肥，这多好呀！”凤枝道。
周生一脸的无奈，他抬手抚摸着兵兵的头，对凤枝道：“可我总觉着这事儿不地道，晴儿都在学堂说了新规矩，人家相当于是白帮咱养儿子，一天提供两顿饭菜，咱还让咱儿子做这种小偷小摸的事儿，被发现了不地道”
凤枝蹬蹬着过来，抬起手指照着周生的脑门上狠狠戳了一下。
“你个榆木疙瘩脑袋，你懂啥？”凤枝道。
“人家杨若晴那有钱，有粮，就咱每天这两只馒头吃不穷她！”
“再说了，这两只馒头原本也就是给咱兵兵的份内口粮，既然给了，那咱兵兵打算咋分配这份内的口粮就是咱兵兵的事了，不关她杨若晴啥鸟事！”
“可是”
“没啥好可是的！”
周生刚一张口，就被凤枝给截断了。
“身为一个大老爷们，你要做的事就是去外面给咱娘们找吃的，别再那烂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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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6章 罪己诏（）
“你嘎婆，怕是快要不行了。”
从认识大孙氏起，就晓得自己这个大舅妈是个标准的女汉子，基本是不哭的，但现在，杨若晴几乎每天都会看到大舅妈偷偷抹泪。
但大舅妈从来不会在嘎婆面前露出分毫，她都是躲到孙氏这边来，姐妹两个一起说这事儿，一起抹泪。
喏，这会子杨若晴过来给孙氏送菜，刚好赶上这姐妹两个在灶房低声说话，抹泪。
杨若晴脸上的神色也瞬间黯淡下来，站在那里，轻咬着唇，继续听大孙氏跟孙氏这里说。
“前一阵吃面条和稀饭都行，鸡丝肉丝面也能吃一点。”
“这会子已经吃不进这些东西了，喝粥要喝好稀好稀的，面条吞不下去，只能喝点面汤。”
“鸡丝和肉丝就更别提了，我都担心再过一阵，会不会汤汤水水都喝不进去，那可咋办啊？咱娘当真要活生生饿死吗？”
大孙氏抬手捂着嘴巴，哽咽着。
孙氏也是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啪嗒啪嗒着往下掉。
杨若晴更是扭过头去，泪如雨下。
如果可以代替和转移痛苦，她真想为嘎婆分担一半，可是，在这种事情面前，任何人都不能为对方分担，病痛只能自己独自承担！
耳边，继续传来大孙氏的话，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把刀子，在杨若晴的心口上剜过。
“咱娘的胃口一直都在，她其实跟咱一样，每天到了饭点都会饿的。”
“可就是甭管咋样的饿，都吃不进肚子里，只能干着急。”
“前几天，晴儿你过去看她的时候，还能推着她到院子里来转转。”
“可这几天，她都不乐意下床了，为啥呢？就因为她饿得没有力气了，下床来小解都得我扶着，头晕，眼前发黑，身上也不自在，”
“昨夜我给娘洗澡换衣裳的时候，我看到她身上的肉真的都掉光了，妹妹，那再也不是咱从前那个娘了，真的，真的就是一把骷髅了啊”
大孙氏说不下去了，埋在孙氏肩膀上嚎啕大哭起来。
孙氏更是早就哭成了泪人。
杨若晴把装着菜的篮子默默的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转身出了灶房，在挨着灶房的墙壁那里缓缓蹲下身去，抱紧自己的膝盖抽泣起来。
孙老太的病情，一天比一天差了。
现在喉咙的声带都出现了问题，说话没有声音。
要喝茶，要小解啥的，可怜的老太太只能靠着自己的眼神和双手来比划。
老孙头把大家伙儿召集到了一块儿，老汉满脸哀伤的对大家道：“你们娘的情况，你们也都看到了。”
“照着咱庄户人家的规矩，到了这个时候，你们做子女的也该商量下，夜里得派人在你们娘的床前守夜了，哎”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众人瞬间鸦雀无声，片刻后，便响起了一阵阵压抑的哭声。
一般到了要守夜的时候，就是快要不行的时候了。
临危，说不准啥时候就去了，所以身边必须要有人在。
“我是长女，也是像儿子一样留在家里的，值夜的事自然是我和大杰爹来做。”大孙氏抹了把泪，第一个表态。
大杰爹赶紧点头，“对！”
孙氏道：“姐，你跟姐夫白天还要照看那么多猪，夜里再守夜，人会扛不住的。”
“我也是咱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到了这个时候，我也该分担一些！”
孙氏说完，将目光望向杨华忠，希望得到他的支持。
杨华忠红着眼眶，一脸悲痛的道：“我是女婿，可岳父岳母却把我当儿子看待，我肯定是要守夜的。”
大孙氏道：“明日就给大杰捎信，让他回来吧，他是大孙子，也成家了，书啥时候都可以念，他奶奶就死一回。”
大杰爹点头：“好，我明日就跑一趟县城，带他回来。”
这边，杨若晴道：“我也想法子联系大安，棠伢子估计是联系不上了，因为他领了圣旨，带兵去了京城护驾。”
大孙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