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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小侯自跟着内侍去了。
风慕川就在归露园的小亭内坐下。
才坐了不一会儿,就看见一个小内侍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我说牛姐姐,您快别躲了,太子殿下这会儿可急着见您呐。”
这样自个儿嘀咕着,往亭子这边走。走过风慕川的身边,突然停下来问道:“敢问这位公子,见着一个穿黑衣的女子从这里走过没有?”
风慕川的眸中已经有了思索,迟疑地摇摇头:“没有。”
小内侍失望地嘟嘟了嘴。无可奈何地往远处去了。
小内侍去了不久,一个黑影在归露园门前一闪而过。风慕川眼神极好的,一眼就看着那是个女子,身形极瘦的,穿一套黑色的衣裙,只是脸子没往这边瞧,但瞧那身形……
看着倒似牛霹雳的身形。那个身影倒让风慕川一惊,适才有小内侍唤着牛姐姐寻了过来,这会儿又有黑衣女子闪过……难不成,真个儿是她?
风慕川不由从亭中站起,追了过去。
比及到了园门口,那个影子却又不见了。
风慕川四下望了望,就看到不远处又是黑影一闪。
风慕川提气就追,一边追一边问:“霹雳,是不是你?”
那个人只是在前面跑。也不答话。
风慕川追了一阵,他是练过轻功的人,那个女子哪能跑和过他?很快就被抓着。的确是个穿黑衣的女子没错。
比及扭过脸来,再看时,风慕川自嘲地一笑:“对不起,认错了。”
放开了女子,风慕川抬头一看,自己站着的地方,竟是一座荒园。荒园中间有一座正殿,但是上面的匾额都脱落了,竟不知是个什么所在。
风慕川转头再看黑衣女子,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此时荒园里只剩下他一个。
风慕川默默地站在荒园里,双手握成了拳。
夜风起了,将不曾闭合的殿门吹得来回作响,破碎的帐幔从殿门内拼命向外挣脱着,远处的司钟将时漏敲得乱响,这样嘈乱的,但偏又这样的僻静。
这个世间除了声响,其实再没有一个人……这个世间除了那些不确定的声音,其实早已荒芜凋败。
风慕川站在一堆枯草的中间。
平时自然放下的双手,此时已经握成拳。
在夜风突然不再吹送的时侯,时漏也突然停了。风慕川迈步往园门处走。
夜再暗,远处的灯火还是照亮了他的双眸。
他的双眸里有跳动的灯火,那火焰,是思索,是决定,也是一种决绝。
他的袍脚掠过,任荒草在脚下摆伏。
很快就已经站到园门口。他站着,似乎在衡量着什么,一条路,往左,一条路,往右。
他没看,只是站着,而后,他转过身子,往右!!
……
正文 89真的是他
戴小侯被内侍请进了东宫殿的偏殿。
内侍奉了茶上来,就不见了踪影。
只剩戴小侯一个儿在里面苦等。
耳听得外面敲更,也有远远的不真切的口令声。
想是大内侍卫们正在换值。
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戴小侯只知道他已经在殿内坐了很久很久……
还要他等多久?他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他不想等。
戴小侯站起身,唤了一声:“有人没有?”
整个偏殿安安静静的,只有一阵风吹进来,将开着的窗扇吹得咣啷一声。
……
李勉昌彼时也正看着烛火出神。
远处的口令声传入耳鼓。
他站起身,开始在殿内来回踱步。
只是踱了两个圈,听到外面的内侍报道:“姚恭使求见。”
“传。”李勉昌的这一声传,带着迫切、期待与不安。
姚阿敏恭身走了进来,李勉昌不等她走近,就急忙摆手道:“省了那些个规矩,你就告诉我,结果怎样?”
姚阿敏抬起头,此时她的脸色竟比李勉昌的还难看:“主子……”她颤声叫道:“那人……的确认得从琉秀殿回归露园的路……”
“那他是怎么走的?”李勉昌的呼吸都快停滞了,说话间喉间喘喘有音。
“从近道走的。由琉秀殿出来,过芝华阁,走仁和巷,再转勇义街,而后过翠盖亭,过齐元殿,出东正巷门,到的归露园。”
比及姚阿敏说完,李勉昌整个儿人已经完全呆了。
此时姚阿敏看着李勉昌的神色,声音中已经有了哭音:“因您吩咐让扮牛霹雳的人绕远,且我之前已经故意遣走了附近所有的当值的奴才,是以,除非他极为熟悉皇宫,否则,他万不该知道这条路该这么走的!”
说着姚阿敏已经伏到地上,泪流下来,恐惧得浑身发抖:“奴婢如今已经知道殿下为何要试风慕川了。您是看出了他就是羲王的端倪了吧?没想到,这人居然还活着,而且……他又回来了……”
李勉昌将手笼在袖子里,两手的食指已经被拇指掐出一片淤青。
是,他是看出了端倪……从太祖的画像上,他看出了太祖与风慕川居然容貌酷似,但他还是不能相信,是以就让姚阿敏找个跟牛霹雳形容相似的人进行试探,没想到……那人,真的就是。
李勉昌颓然倒在了椅子里。
这是一个最坏的结果。
自从拿到了那个玉扳指,他就知道有些事情纸包不住火,他就知道要来的一定会来,但他一直怀着侥幸,设想着那是有知情者想敲诈些什么,或者恐吓些什么,又或者是当年对羲王薨逝不能释怀的皇太后在试探些什么……
他以为被恐吓,被试探,被设局,那已经是极让他恐怖的事了。
但没想到事情远非如此,远非如此!!
以前他所设想的,统统都不是。
这是一个赌局,他以为自己就算一直拿不到至尊宝,但起码手里还有一副双牌,但开出牌面,他居然连杂牌都没有拿到……他得到的是最坏的结果,是羲王他根本就没有死。
如果,羲王还在人间,那他李勉昌,就什么也不是……他将会失去他已经拥有的所有东西,江山,权力,地位,财富。
李勉昌站在窗前,不远处的观泰殿在暗夜中巍然矗立,像是一只随时都会发出攻击的巨兽,要将他一口吞落下肚,再往远处,一清塔上的灯火正被风吹得飘摇不定,浮浮沉沉,明明灭灭,那是皇太后轻蔑的眼神,那是皇上轻飘飘的话语,那是臣子们对他不恭的态度,那是他此时的心情,痛苦、惊怒,还有不甘心。
这么多年的努力,这么多年的隐忍,难道就要因为那个人的出现而要付之一炬?
他真的不甘心。
—w—风把铁马吹得丁当乱响,李勉昌突然就烦恼了起来,伸手一拂,将桌子上的东西全拂到了地上。
—r—好一阵轰然作响,把正在低泣的姚阿敏吓了一路,抬起脸时,看到李勉昌的满是怒火的眼睛以及青筋暴突的脖颈。
—s—他狞笑着对姚阿敏道:“羲王的此次现身是一个败招。你知不知道他败在哪里?”
—h—姚阿敏茫然地摇了摇头:“太子殿下你在说什么?”
—u—李勉昌道:“他既然活在世间,也已经回到京城,却不去见皇上,也不去见皇太后,却要自作聪明跟孤玩猫捉老鼠……他以为这样可以吓到孤,他以为这样孤就会自乱阵脚,跑到他面前去跟他求饶,哼,他想错了,只要他一日不在皇太后或者皇上面前出现,他就是风慕川,而不是李勉晟,是以,孤对他是要杀就杀,要剐就剐!就像庚辰年一样,那时他的性命掌握在孤的手里,如今依然是一样!”
—。—一句话点醒了姚阿敏,马上收了眼泪,眸子复又亮了起来:“太子殿下说的对,这人到如今也没承认过自己的身份……如此,他也可只是林州游医风慕川,跟皇家没瓜葛的,咱们就算杀了他,也没有人知道他是羲王,对吗?”
—c—姚阿敏说着复又皱起了眉:“不过……这事也就奇怪了,他既然活在世间,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上京来找皇太后为他撑腰?还有,此次他既然已经来了,为何还是不肯说呢?莫不是,他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份?他为什么一直以来,都流落民间,不肯认祖归宗?”
—o—这些话说的李勉昌也深思起来:“如是说他不想认祖归宗,也不完全对。如是他不想,为何又要让老和尚将玉扳指送给了孤?”
—m—姚阿敏点头道:“那就是,他其实有更大的阴谋……”
李勉昌又默默地思索起来,后就抬手道:“这样,你出一趟宫,把魏大人、刘大人等一干人叫齐,商议一下此事该如何办,让他们拿个对策出来。务必要利落干净地处理好这件事。这会儿皇上病重,孤不好出面与他们见面,免得在皇太后那边落口实。你行事也要小心些,不要让人抓了把柄。”
姚阿敏领了旨去了。
李勉昌想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