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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曹一方的工作量越发多了，不间断的高强度拍摄，把吴导折腾的十分疲惫，之前他总是亲力亲为给每个演员在开拍前说戏，现在有很多戏份，他为图省力，都交给曹一方去说，自己只是旁听，有不满意的地方，就纠正一下。
吴玉想的很简单，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反正这小子自己台词背的快，演技上也挑不出刺，时间就多出来了，他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他发挥一下余热。
曹一方一开始还多有推辞，后来也就认了，反正他这人戏是演不够的，能多做做示范也颇感满足。
“把烟雾扇一下，淡一些，现在太浓了。”吴玉导演看着满屋子烟雾，皱眉道：“跟棋牌室似的，我要的是朦胧感，淡淡的仙气，不是乌烟瘴气！”
吴玉在片场本就严厉，最近气压更低，工作人员都不敢怠慢，赶紧低着头忙活着。
曹一方趴在木桌上，一边说一边师范，然后起身，看着谢妍婷：“刚刚说的都能记得住吗？”
谢妍婷闭着眼回想了一下：“差不多吧。”
“什么差不多？”曹一方皱眉，对拍戏他是很认真的：“记住了就是记住了，哪里不清楚你告诉我，我再跟你说一遍，别跟我说差不多。”
吴玉在一旁抱着双臂，看着曹一方颇有些欣赏。
认真的演员最可爱。
要是自己能有这么一个儿子就好了……
他冷不丁这么一想，随即眸中有些黯然。
谢妍婷赶紧正色点头：“我都记住了。”
曹一方这才点点头，看向身后的吴玉导演。
吴玉扬了扬下巴，问谢妍婷：“这段戏需要情绪酝酿，你大概需要多久？”
谢妍婷想了想，不太自信：“五……五分钟吧。”
吴玉看了眼腕表，然后招手让曹一方跟自己一起离开：“你好了跟我说，我们随时可以开始。”
又过了片刻，工作人员也都出去了。
谢妍婷一个人坐在这间临时隔出来的小屋里，长宽丈许的小小空间，晦暗的光线，熟悉的孤独感。
她发现柳奶奶和曹一方说的没错，她很擅长调动负面情绪。
剧情这处需要演出灵儿对李逍遥产生误会，念之而不得，怀着孕却见不着孩儿他爹，又想又怨又委屈，半夜睡不着觉，起来把心情晾晾月光，结果越晾越心凉，不如撕心裂肺哭一场。
通篇全是情绪化的表演，没有前方没有后方，没有对手戏，要硬生生的挤出情绪，哭出眼泪。
这样的表演，实际上很容易演的干巴巴，仿佛为了哭而努力去哭，那样肯定是过不了的。
而且灵儿这样的情绪，在她的生活里也不曾存在过，所以她选择从其他经历中，调出类似的负面情绪。
这对她居然易如反掌。
“吴导！”五分钟后，她在阴沉沉的小间里，大声喊道：“我好了！”
……
开拍了。
屋子里飘着淡淡的烟，一束暗淡的灯光从上而下，在烟雾里弥散开，像是屋檐漏下的一束月光。
谢妍婷身披单衣，在清冷的房间里踽踽独行。
曹一方站在导演身旁，静默看着谢妍婷的情绪，在片刻之间，无声的蔓延开，心中十分震撼。
谢妍婷多少演技，他还算是清楚的。
这样的一出独角戏，她一句话都没说，就已经气氛如此清冷凄然，真是了不起的天赋。
了不起的负能量天赋！
第四十七章 并不想收徒（）
……
在她哭到一半的时候，化好妆粘好络腮胡的沐小鱼，在导演的示意下，走入了镜头里。
她饰演的是灵儿的好朋友阿奴，阿奴因为施法的副作用，此刻脸上长满了胡子，眉毛也连成了一条粗直的线，看上去极有喜感。
关键是这姐们的演技也超级浮夸。
“公主你别哭了……”
沐小鱼一脸泫然欲泣的神情，颇有舞台剧风格的走位，浑身都是戏，还没走到跟前就伸出手，仿佛在触摸着她自己的青春疼痛，触摸着空气里的虚无。
曹一方低头憋笑，吴导脸色铁青。
吴玉导演侧头，曹一方注意到了，赶紧靠近，附耳上去。
只听吴玉压得极轻但情绪饱满的声音，杀气腾腾的传来：“回头你她臭毛病给我改改！”
曹一方既惊且慌的看了他一眼，嘴唇哆嗦了半天，蹦出一个字：“难！”
吴玉眼神杀，镜片后的双眸蕴着万载寒冰。
曹一方赶紧低头闪避，同时屈服道：“我服从命令。”
在他们交头接耳的时候，场中战局忽然发生了变化。
谢妍婷泪流不止，趴在桌上啜泣，忽然起身握住沐小鱼的手，泪眼婆娑，声音梗咽：“阿奴，我的心……好痛。”
沐小鱼在看到她神情的瞬间，眼神摇晃了一下，她一边按照既定动作蹲下，反握着谢妍婷的手，一边说着台词。
她浮夸的演技，像是渐渐被瓦解了。
谢妍婷哭的浑身都在抖，却极力控制着自己，显得更是楚楚可怜。
看她这模样，听到嘤嘤哭声，沐小鱼说着说着，自己鼻子就酸了。
情绪是会传染的。
没错，和打哈欠一样。
……
“不要去想他就好了！”沐小鱼眼眸里也有泪光，她心疼的抱住谢妍婷。
“我忘不了他……忘不了……”谢妍婷说到最后，都是气声。
泣不成声。
“咔！”
沐小鱼放松下来，长出了了一口气。
谢妍婷还在哭泣。
吴玉和曹一方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
沐小鱼被带进去了。
这个群演出生的浮夸妹子，在谢妍婷的哭戏里，忘却了自己的演技，最后居然演的还挺真挚的。
沐小鱼秒秒钟就出戏了，擦了擦眼角没有流出的眼泪，她低头看着伤心不已的谢妍婷，看向导演那边，有些不知所措。
吴玉叹了口气，自从上次柳玉琢的戏里谢妍婷哭到差点晕厥后，他现在也很清楚她这个不知道是优点还是缺点的特质，正要上前说话，想办法帮谢妍婷平复情绪，却忽然听到谢妍婷说了一句话。
“把我手机给我。”
她趴在桌上，脸埋在臂弯里，也不知道对谁说的。
不过她身边最近的就是沐小鱼，这群演出生的妹子很灵活，有眼力劲，听到后立刻答应一声，然后眼珠子溜溜直转，想看看有谁知道她手机在哪儿。
穆阿姨安静的站在不远处，冲沐小鱼招了招手。
沐小鱼赶紧颠颠的过去，穆阿姨把手机递到她手里，说道：“给婷婷拿去。”
沐小鱼奇怪的看着穆阿姨，她知道穆阿姨是谢妍婷的贴身管家，对于她自己不去却让自己递过去手机这一行为，感到有些疑惑，不过并没有说什么。
穆阿姨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没有恶感，嘴角轻笑：“我跟她赌气呢，你给她拿过去吧。”
“好的！”
转眼，手机塞到了谢妍婷手里。
谢妍婷调整了一下姿势，头还是没抬起来，但并非把脸埋在臂弯，而是额头压在手臂上，在桌子下打开手机，睁眼偷瞧。
曹一方和吴玉有些奇怪的看着她。
沐小鱼完成任务后，走过来，朝他们摊手，表示对谢妍婷此行为的不解，然后问道：“吴导，这条过了吗？好像我记得这条还没拍完啊？”
吴玉瞪了她一眼，都懒得搭理她。
沐小鱼缩了缩脖子。
曹一方生怕她因为这一眼晚上睡不好觉，好心对她说道：“导演让我回头好好磨一磨你的演技，以后我就是你临时师父了，知道吗？”
沐小鱼顿时明白过来，导演还是对自己演技不满意，她自己实力不行，但眼力不错，看过几次曹一方的表演，被深深折服，当即就开心的说道：“师父哪有临时的！师父就是师父！说实话我早就想跟您学习一下真正的表演了，但是一直没有机会！既然吴导金口都开了，一会儿我给您敬茶！行拜师礼！”
沐小鱼的反应有些过烈，也有些顺杆子往上爬的味道，一般人会有些不舒服，但是曹一方对此特别理解。
他以前也曾这么热切过，看到一切机会都想狠狠咬住不撒嘴。
实际上在沐小鱼的眼里，饰演主角的曹一方，地位是相当高的，未来成就也不可限量，能抱大腿就抱一个，哪怕学不到什么东西，这声师父叫的也不亏。
说是势利吧，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