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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假母准许的那天,我踏出留香园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去了爹娘住的地方。”
“那地方依旧整洁名雅,但是敲响院门,来开门的却是说着他乡之言的陌生门童……”
“那一刻,我知道我必须接受我曾经听到了有关于爹娘的消息。”
“他们真的不在这人世了。”
“从此以后,我孑然一身,茕茕独立,即便想要有所牵挂,却也只能无所挂牵了。”
“正要离开那处庭院的时候,我听到了马车行驶的声音。”
“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感觉心慌得厉害。”
“还没有想明白其中的缘故,我的身体已经先于我的想法做出了行动——我躲藏在一棵大树后,悄悄地往在那庭院前停下的马车看去,一个白衣少年郎正从马车上缓缓地走下来。”
“时隔三年,我再次看到了陆明琚。”
“他的身量拔高了许多,曾经青涩的脸也长开了,变得清秀而俊朗。”
“看到他的时候我在想,如果我现在就走到他的面前去,怕是要仰头看,才能看清楚他的脸了。”
“他弯腰向门童询问着些什么时,体态雍容而有礼。我躲在树后几乎是看呆了。”
“似是有所感应,他忽然朝我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我被吓得赶紧缩回去了树后。”
“不敢回头再看他,不敢在树后静待着心情的恢复,后来我忐忑着一颗心,拈着裙摆飞快地跑了。”
“说来奇怪的是,回到留香园的时候,我静立在角落里,看着满目的纸醉金迷——这个我曾经极其讨厌的地方,我忽然就放松地呼出了一口气息,心里的那股慌张感也随之消失于无形之中了。”
“吐出那一口郁气候,我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一件事情。”
“我喜欢陆明琚,但是我沦陷在此,与他分属两个不同的世界,一尊贵一卑贱,我此生怕是再也配不上他了。”
“其实,如果杜家没有没落,依照我以前的性子,我大概会无论如何都要赖上陆明琚然后让他娶我的吧。不过杜家没落,曾经心底最深的期盼也只能成为不能说出口的空想,因为一旦说出来,是会遭人笑话的。”
“意识到这样的一个念头时,我知道,我再也不是以前的杜萱了。”
“从今以后,我只是留香园里的萱娘。”
“回到留香园后,那后半年的时间里,除了应付某些不能拒绝的客人外,大部分的时间里我都很消沉。”
“不瞒你说,曾经有一度,我觉得我熬不下去了。”
“我想去死。”
“家破人亡,爱情无望,在留香园里的日子又朝不保夕,我不知道自己为什还要活在这煎熬的人世。”
“某一天夜半醒来,我用簪子划破了手腕,看见红色的血液流淌落地的时候,我心头忽就掠过了无言的解脱之感。”
“终于可以死了——我很平静地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来临。”
“……但是我最后到底没有死成——服侍我的丫环上夜回来后发现了房间里的不对劲,看到地上的那摊血时,她虽然尖叫一声昏倒在了旁边,但是她的尖叫声还是很成功地把假母等人都吵醒了并把她们都吸引过来了……”
“然后流了很多血的我就被大夫救过来了。”
“其实准确地说,我不算是被大夫救过来的。”
“是我的身体自己救了自己。”
“簪子划破手腕以后,虽然流了不少的血,但是流着流着,那伤口便凝住了。被人慌乱地请到现场的大夫只是为我简单地包扎了一下手腕而已。”
“说来也奇怪,濒死过一次,睡醒过来后,我脑海里要轻生的念头变得淡薄了许多。”
“我想见陆明琚,但是我知道我必须克制住这样的念想——我不能去见他。”
“我想看到陆明琚继续思念我寻找我,最好永远都找不到我,这样,我就不用害怕他有一天看到真实的我后会放弃我。”
“我没有那种非死不可的念头,但是面对着各种前来寻欢的客人,轻生的念头总是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冒出来困扰我……”
“这些年来,我一直过得很矛盾。”
“现在回想,处于那样的一个状态的我居然没有疯掉,上天对我当真是不薄了。”
“我在留香园里过着死水微澜的日子,只是有的时候,我会忍不住偷偷去陆明琚经常出没的地方去偷偷看他。”
“陆明琚是很警惕的一个人,但是凭着对他的了解,再加上我每次都会很小心很小心地躲在隐蔽的角落中,所以他一直都没有发现。”
“那些黯淡无光的日子里,唯有在看得见他的时候,我的心是偷偷欢喜着跳动的。”
“他让我觉得,生命是可以有光的。”
“但是看不见他的时候,我便坠落在了无边的泥垢之中,心情低迷而绝望,无论看什么,都会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觉得一切都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包括我自己的存在。”
“我会在心里偷偷地,不断地,想他。”
“想他在做什么,身处何方,与何人说话,与何人谈笑……”
“想象很多很多的东西,假装自己依旧陪伴在他的身侧。”
“只有这样,我才会觉得,这日子不会过得那么的煎熬。”
“后来某一天里,我不用跑到大老远的地方也能见陆明琚了,因为,因为他开始和一群人来留香园。”
“陆明琚是来谈生意的。”
“我来到留香园的第五年,陆明琚开始接手陆家。他的想法奇特,眼光独到,总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商机,加之手段稳妥,陆家又有百年的声誉在,三者相互映衬,陆家的风头在幽锦城里一时无俩。”
“假母那天让我和园里的花魁一起出去陪客,要赔的客人正是陆明琚那一桌。怕他认出我来,我死命拒绝,假母执拗不过我,最后只好招呼了别的姑娘前去相陪。”
“在房间里呆了半刻钟后,我到底是忍不住跑去了他们所在的厢房去偷看。”
“与陆明琚同道而来的男人们无一不是一手搂着一个姑娘,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唯有他一袭白衣坐在其中,脸上带着恰当的微笑,滴尘不占,世俗不染,美好得让人甘愿不管不顾地低头依偎进他的怀里去。”
“在留香园里浸润多年,我早就已经不是当初的杜萱。”
“为了能让自己活下来,我只能主动地去适应留香园的生存法则。”
“但是,无论我变成了何种模样,那都不是我希望陆明琚能够看到的,所以,每当陆明琚来带着人来留香园谈生意,我都会借故推脱,然后在众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跑去看他一两眼。”
“留香园终究是假母的留香园。”
“我的怪异行为或许已经引起了她的注意很久了,但是她却不动声色,暗中蛰伏观察。等得到肯定的结论后,她在我的某次迎客中把我出卖了。”
“记得那天,我以为我要见的是一位张姓的大人,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推门而入的,是他。”
“我想要逃跑已然来不及……”
“这一年,是他找寻我的第十个年头。”
“陆明琚他,最终还是看到了我。”
139。第 139 章()
“我现在都还很清楚地记得他那时看我的眼神。”
“不敢置信; 惊讶; 痛心; 失落……”
“我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 我失魂落魄地要跑开的时候,陆明琚却把我狠狠地抱住了……”
“第二天; 假母兴高采烈地来我的房间对我说; 陆明琚把我包下了。”
“我没有接话。”
“我只是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窗外那株半死不活的桃木看了整整一天。”
“陆明琚这一包; 便是三年。”
“三年里,他多次提出要替我赎身,我明明心动不已; 但是却不敢有任何的应答。”
“我不敢答应他; 因为我不配!”
“他说不介意我的过去,可是我介意!”
“……我一直都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
“后来的某一天里; 陆明琚忽然没来留香园看我。”
“我等了他一天,两天,三天; 四天; 五天,六天……他没有出现。”
“我开始慌了。”
“我猜想他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没有想到却听到有人说他之所以不来留香园是因为他即将要迎娶李家的小姐。”
“那一刻; 有惊雷在我耳际炸开; 我站在原地浑身颤抖;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