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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知隶也跟着皱了眉头,以为她不情愿,却听到她小声道,“疼……你的手压到我的头发了。”
意料之外的答案。
魏知隶很快便松了松手。
随着身后被压住的长发一松,矣姀舒展峨眉,她伸手往前摸索,“我肚子好饿……”
“嗯,我们去用晚膳。”
话是这么说,魏知隶却没有放开她的半分意愿,矣姀依旧被他困在怀里,伸手向前摸索的模样看起来有那么几分的好笑。
须臾之后,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矣姀慢慢地收回手。
她垂着头,头顶上传来的男人平缓的呼吸声,很快,她的下巴被人用手指抬起,温热的气息骤然接近,男人在她唇上落下绵长的一吻后,这才横抱起她往外间走去……
矣姀本以为再睡一觉醒来她便能够重见光明,可是第二日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依旧什么都看不见时,她愣了一愣,还是忍不住慌了慌。
怎么还是看不见?
算起来,她这次的失明时间好像已经超过了半天。
赵徽聿曾说过她失明的症状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严重,直至最终无法恢复……所以,她这是快要一整天都看不见了?
矣姀坐起来,依着感觉摸索到床边,打算赤脚下床的时候,有人自身后抱住了她,“夫人要去哪里?”
男人的声音中并无睡意,不似才醒过来的状态,矣姀怔了怔,下意识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卯时。”
魏知隶一般是寅时起床的,今日都卯时了他居然还没有出门……
矣姀回头,随意面对着某个方向,“你今日不用去政事堂吗?”
“请了假。”
“因何事请假?”
“不想处事。”
“……”
不经意间碰到魏知隶的手,矣姀道“你先放开我。”
男人并未松手,“夫人可是要喝水?”
矣姀点了点头。
“我来。”
腰间的禁锢松开,有人自身边走过,脚步声远去又近来,微热的杯壁很快便落在矣姀的嘴边。
矣姀伸手要接过,魏知隶把她的手收入掌心。
女子眉睫颤了颤,最后终是就着他的手把杯里的水喝了。
矣姀躺回床上,虽然没有睡意,但她还是闭着眼睛歇息。
魏知隶把她搂在怀里,曲线相贴,彼此都知道对方并没有熟睡,但是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矣姀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后来又睡过去了。
等她再度醒过来,一睁眼,魏知隶的睡颜赫然在目,她往后退了退,看起来应是睡着的男人在同一时刻里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两人对视一瞬,矣姀眨了眨眼睛,“你今天……难道就没有事情要做么?”
“有。”
“那你去忙吧,我已经能看见了。”
矣姀说罢要掀开被子起身,魏知隶却一手把她按在床上,她还没有反应过来,魏知隶便俯下身来吻住了她。
不同于以往的吻,今日的吻,尤为地轻柔,说是轻似点水柔似绒羽也不为过。
男人闭着眼睛,吻得专心致志,矣姀安静地承受着,半晌后,她松了握紧在身侧成拳的双手……
虽然有忽然休假的魏知隶陪伴在侧,但是矣姀还是度过了与先前雷同但并非巧合的一天。
不知不觉便到了傍晚时分,矣姀从书桌前抬头,视线沿着窗外洒入的夕光光线落在身着白色常服的男人身上——
魏知隶正捧着一卷书在看,眼睛以下的地方被书卷遮住,唯有那双状若桃花的双眸露了出来,夕光透过他的眼睫,在他的眼睑下方打下了些许阴影,衬得那眸子愈发地深沉与深邃。
似是注意到她的视线,男人很快朝她看来,眼梢微微上扬间,他笑着问,“夫人画完了?”
矣姀低头看了看卷轴,点头。
“我看看。”
说罢,魏知隶放下手里的书卷朝矣姀走过去,
当看到卷轴上只有一团漆黑时,男人脸上的笑容凝住了。
魏知隶敛起笑容,眸光静落在矣姀身上,沉声道,“这画的是什么?”
矣姀慢条斯理地把手中的墨笔放回笔架上,然后才浅声回答,“手抖厉害,线条画得很难看,我看不过眼便全部涂黑了。”
把手迎向夕光,看着掌心通透得似乎能让夕光穿过,毫不在意男人奇怪的脸色,矣姀黯然地叹了一口气,面容上浮起些许落寞,“我这双手,再也做不了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了。”
矣姀极少会在魏知隶面前如此真切地透露自己的情绪,是以当她这样说的时候,魏知隶愣住了。不过矣姀并没有留意此刻魏知隶的反应,她依旧是盯着自己一直在颤抖着的双手,好一会儿才梦醒似的把手从夕光里收回来。
没了夕光的影照,那双手苍白且纤瘦,脆弱得一折即断。
矣姀的眸光黯淡下去。
魏知隶走过去把矣姀抱起置于自己的腿上,低头在她额间亲一口后,他紧紧地抱着她,“试药的人很快就能找到了,我们再等等。”
“如果找不到呢?”
“会找到的。”
“如果真的找不到呢?”
魏知隶低头,凌厉的眸光在对上矣姀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眸光后逐渐变软变柔,他用一种温和的声音极固执地说道,“会找到的。”
矣姀无声地笑了笑,笑过以后她又觉得有那么些许的心酸。
不欲再与魏知隶再起争执,矣姀温顺地倚在魏知隶身前,在橘色夕光的照耀下,两人许久未有的亲密相拥竟然透着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
听着魏知隶的心跳声,以往种种在脑海中飞快地掠过,矣姀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魏大人。”
“嗯?”
“你有想过要放弃我吗?”矣姀顿了顿,“我一点都不适合你,做事也总不如你所愿,如果你年少时曾对你的妻子有所期待,想必你想象中的她一定与我截然不同吧?”
“确实很不同。不过……”魏知隶的指腹自矣姀的下巴处滑过停住,抬起,对上女子柔和的眉眼,他神色莫测,“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从未想过要放弃夫人,倒是夫人,遇事后第一反应总是会选择放弃我。”
“……”
矣姀抬起头,眼眸中带着些笑意,“魏大人,你这样说话我们没办法继续闲谈的。”
魏知隶一怔,很快便有些别扭地抿着唇给出了另外的回答,“没想过放弃,确实很不同。”
矣姀又是失笑。
这样的回答也不见得能够使闲谈继续下去。
“魏大人,你知道吗?我原本并不打算与你和睦相处。”
矣姀说得云淡风轻,魏知隶却是眉心轻蹙,心里已经在快速思索着化解的办法,“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想法?”
“很多时候,我都数不清了。”
“……”
“那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因为……”矣姀的声音低落下去,“不想和上辈子一样吧。”
不想孤零零地度过人生最后的日子,想想以前就觉得那样的自己很凄惨。
虽然她并不认为魏知隶对她的感情是“爱”,但是他的情感会给予她需要的“陪伴”,所以,她很自私地,三番四次地强行更改了自己的想法。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利用了魏知隶。
便如此刻。
被魏知隶抓回来后,她本应强硬地与他对抗到底,如此他才能够明白她想要离开的决心,但在认为所想能够实现的机会实在渺茫的前提下,她还是选择继续操心魏府的事务,坐稳主母一位,又或是与魏知隶不咸不淡地相处着,力图不再经历曾经经历过的被孤立被遗忘的情景。
“有的时候我在想,如果在上一辈子里,你是我的夫君,我们会不会……”话未说完,矣姀自顾自又皱起了眉头,“不过你也许并不会喜欢那样的我吧。”
那样悬殊的家世,他与她甚至不会有开始。
“不说你们,便是我自己,回想起以往种种,好像也很难喜欢那样的自己。”
赵徽聿就不喜欢那样的她。
矣姀沉浸在自己的思索里,没注意到魏知隶微变的脸色。
“话说回来,上辈子的我,似乎确实是挺适合魏大人的。”
魏知隶眸色一沉,“不适合!”
魏知隶的否认来得毫不犹豫。
矣姀惊愕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记得问一句,“为什么?你都不知道上辈子的我是怎样的,怎么就能够这么肯定不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