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鞘中剑鸣清澈,这把剑叫做干卢,是名匠所铸,只可惜是个失败品,剑锋很钝,重量也太沉太沉,没有剑客会选择这种剑作为武器——而他也算不上剑客。
一剑又一剑。。。。。。
雪人渐渐出现了更清晰的轮廓,隐约可以看出那是个女子的身影。。。。。。女主人的神情有了细微的苦涩,她呢喃道:“我等了你三十个春秋啊。。。。。。”
有的时候,无数个日夜的等待,尚不及惊鸿一瞥。
李白没有回头,像是着了魔,一剑又一剑,起初他落剑如飞,全然没有曾经驭剑的生涩,像是突然得到了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然而渐渐的,他的速度终究是慢了下来。
于是,那雪人直到融化,也终究没能完成一半,只是单从那完工的部分来看,女主人也很清楚,这个女人曾经必定是一位绝世佳人。
“但那又如何!”
“岁月如刀,朱颜白骨,难道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你连这些还没看透吗?”女主人有些苦涩地想道,罕见地对自己的容貌——哪怕是曾经的容貌都有了一丝不自信。
又是十年过去了,他仍旧默默无闻,只是他的脊梁再没有了以前的笔挺。
他老了。
他的手臂变得松弛,头发彻底白了,李白每年都在思索,都在挥舞着那柄沉重的铁剑——趁着他还有这份力气的时候。
而每一年的冬天,他都会完成一个雪人,然后亲手将她雕刻出轮廓,最开始是一柄雕刻着瓣鳞花的大剑。
瓣鳞花是西域一种极为罕见的花朵,常扎根于最恶劣的干旱土壤上,会用这种武器的。。。。。。应该是西域人吧?或者是碎叶的长城人。
女主人仍旧记得,当初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即是在西域,在她最美好的年纪,她却没能先那个女人一步邂逅她一生钟情的男子。
每每想来,还真是有点苦涩啊。。。。。。
后来,当那轮廓渐渐清晰,隐约能看出那飞扬的神采与自信的笑容时,她也忍不住为之惊艳,大概,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让这根木头动了心。
而这一动心,即是五十个春秋。
渐渐的,女主人也看得开了。
她会时长为他温一壶酒,递上质地合适的木雕与硝制的冰块,让他在没有冰雪的日子里也能联系雕刻。
而李白也在这日夜中,将他的一切心血都投注进了这一项枯燥而又辛苦的重复中。
直到有一天,在风雪中,他向她笑道:“这一次,我一定能成。”
在对方温柔而已充满了褶子的笑颜下,他步入庭院,剑光纷飞,身影虽然不服敏捷,但他的剑反而变得越来越快,直至密不透光。
那雪雕很快成型,手握大剑,身穿皮甲,披风猎猎,高冠束发。
一切都已成型,一切都清晰可见。。。。。。唯独那张脸,他停了下来,最终也未曾落剑。
他踉跄着冲进了屋子,痛苦地闭上门,三天未曾出来。
三天后,憔悴的男人走出门,迎着女人担忧的目光,他悲哀道:“我已忘记了她的样子了。。。。。。”
原本记忆中清晰到每一个细节的的人影,就在那一瞬间,变得模糊了。。。。。。
是啊!
五十年了,他的记忆已经开始衰退。
他不是修真者了,他甚至都算不上是个正儿八经的武者,他只是个凡人,而一切恐怖的根源,便是从遗忘而开始。
门外,隐约传来细微的声响,紧跟着一道恐怖的气息轰然间爆发了开来。
大门豁然破碎,十余名黑衣大汉鱼贯而入,而带领着他们的,则是李白所处那家商会的另一个东家,叫做戴春,持四成干股。
当年的那个小商旅到如今已经壮大成为了一笔非常可观的财富,而财帛动人心,这一天其实两人都早有预料。
“你们两个老东西也活够了吧!”那人阴仄仄道,“杀了他们,把契书取来,做得干净些。”
他的神情有些阴森,为了把一切做得滴水不漏,他请动了一位武道宗师,无声无息间暗杀掉了这座府邸上所有的护卫,而这样的代价明显不小!
女人没有惊呼,神情甚至有几分坦然。
她走过去,握住了男人冰冷的大手,神情坚定。
而男人也终于回过头,双目对视,几十年来他仿佛第一次看清楚了这张脸,情绪渐渐苦涩了下来:“原来你。。。。。。也已经这么老了。”
“杀了他们两个不知死活的老东西!”戴春狠厉道。
十余道身影顿时划破风雪,席卷而来。
然而他们所迎来的,是一把朴实而又坚定的铁剑,这一剑仿佛挡住了他们所有冲进来的余地,像是庖丁解牛一般。
下一刻,鲜血染红了雪地。
第一百六十四章十世轮回()
戴春请来的宗师原本只是眯着眼,抱胸而立,做足了高手姿态。
此刻也忍不住面色古怪道:“这就是你所说的那个练了一辈子剑法却连门都没入的老剑客?”
这样的剑法,哪怕是他也感觉到了一丝惊艳之意,这若是出现在那些天纵奇才身上也就罢了,但此刻却出现在了一个半截身子都要入土,半辈子都没摸到剑道门槛的老翁手中。。。。。。实在是由不得他不惊讶。
戴春面色阴狠,沉声道:“张先生请放心,此人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虽说老而不死是为贼,但他今天就是再贼,也必死无疑。”
宗师冷笑,不置可否道:“呵呵,但愿如此吧。。。。。。。若是你们解决不掉,可以请老夫出手,只是这价钱。。。。。。可就要再提一个档次了。”
戴春强笑道:“张先生请放心——你们几个还不快上,谁杀掉这个老东西,本公子赏银百两!”
十余名黑衣大汉的神情中闪过了一丝忌惮,但很快就被百两银子的赏钱给冲昏了头脑,齐齐发呵,再度一涌而上。。。。。。
老人的咳嗽声依旧响亮,每一声都仿佛撕心裂肺,痛彻心扉,像是下一刻就要死在这里,苍老的贵妇人默默地站在门槛前,望向老人的眼眶噙满了泪水。
没有试图恳求,也曾带领商旅筚路蓝缕,草创一场基业的她很清楚,在这种关头,他们的结局已经注定。
黑色的铁剑再度挥动,它拨开了斩落的锋刃,撕裂了一道道身躯,一道又一道身影栽倒在雪地中,血水染红地面的积雪,溅起一丛丛鲜艳欲滴的梅花。
那枯朽干瘦的身躯早已气喘吁吁,然而他直到脚下趴满了尸体仍旧还站在原地,只是脚步渐渐踉跄了起来。
“张先生。。。。。。这次,你恐怕还是要出手了。”戴春神情怨毒,在那极深的怨毒之下,还有一丝掩盖不住的恐惧。
他。。。。。。不是个废物吗!
他凭什么!
他凭什么能拥有这种恐怖的剑术!
抱胸而立的宗师陡然间睁开了眼睛,神情淡然,微笑道:“呵呵,虽然老先生剑术高绝,但很可惜,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今日之后,江湖间将再无老先生您的传说了。”
面对他那汹涌释放出来的恐怖威压,对面的老者只是张开了手,捧起一把雪清洗着手心的血渍,宗师微微眯起双眼,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出手。
心头暗暗盘算着:这老东西连斩十二人,此刻杀意已经攀升至巅峰,但他的体力可支撑不住这么长时间的爆发,所以只要等下去!
只要等下去,他就必死无疑!
宗师的嘴角溢出了一丝阴冷的笑意,然而对面又响起了那宛如破锣般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连对付我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都要玩弄这种手段了吗?”老者平静道,“我花了半辈子的时间来找寻我的剑道,却从未入门。。。。。。现在看来,没入门的不仅仅只是我一个。”
他抬起了铁剑,看向那怀抱剑鞘的宗师,眼神中无喜无悲,但他仍旧从中看到了一丝轻蔑。
“呵呵。。。。。。”宗师笑容阴森如蛇,“本来还想让你多活一会儿,但既然你自己找死,那也怨不得老夫了。接下来老夫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宗师不可轻辱!”
唰——
雪白的剑光滑过,老者的神情闪过了一丝怆然,他胸口的衣衫瞬间绽裂出一道血口,鲜血喷涌而出,曾经,像这种档次的敌人,根本没资格作他的对手。
但现在。。。。。。
他的大脑感到了阵阵眩晕,望着那再度袭来的长剑,他猛然间发出了一声怒吼,像是要将胸中的抑郁尽数展露,掏空,呈现在世间。
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