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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为是这样,就因为是他们两个呀!若果当真有一天,要用自己孩子的性命为代价才能救下他们两个……她真的可能会接受的。
只因为,是这样的他们两个呀!
婉兮赶紧举袖抹一把眼睛,尽量平静下来说:“你们两个都想多了。其实没什么事儿,我不过是因为嘉贵妃,心下多翻涌了几下罢了。”
婉兮恢复平静回过头来望住玉叶:“便如我与你说的,我有些怀疑是嘉贵妃自己动手,以九阿哥的性命换回宫里人来……我之前还痛恨她心狠,可是这会子,我却忽然觉得,仿佛有些情有可原。”
“没有母亲舍得伤害自己的孩子,更多是绝境之下的迫不得已。我这会子对她的芥蒂,倒淡了些去。”
玉叶这才松一口气:“我就说嘛,主子这会子都是被嘉贵妃影响的,自己心都跟着痴了。”
婉兮轻轻眯起眼来:“就算是她亲手做的,可是她终究是迫不得已。所以她一定会将失去孩子的痛记在旁人头上……是谁害得她和九阿哥到这样的地步?她便会豁出性命去跟那个人报仇!”
玉叶眼睛也是一亮:“是那拉氏!”
婉兮点点头:“她方才对我说,她会替九阿哥记着我的救命之恩。我若没听错,她是在向我示好。”
“她若要向那拉氏报仇,必定要与我联手……这其实何尝不是我之前帮她的原因所在。”
“这个目的,这会子终于达成了。我只是没想到,这却先以九阿哥的性命当成了代价。”
三卷331、人面桃花()
幔帐外,传进玉函的声音来:“回主子,舒主子到了。”
婉兮深吸一口气,忙平复下情绪,出帘迎接。
今儿舒妃倒来得晚了些。
此时除了那拉氏之外,的六宫嫔妃都已经到了。舒妃是倒数第二名。
这不大符合舒妃一向行事的态度洽。
从前的舒妃,因对事、人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故此便是这样的场合,她来得也都是不早不晚,正好在当间儿,既不显得过于热络,也叫人挑不出什么来。
今儿这么晚,未免有些特别钤。
婉兮匆匆朝外走,心下也想着,或许还是佐理内政这件事儿闹得,舒妃心下这是当真计较了。
可是叫婉兮都深感意外的是,当她迎出门去,撞见的却是舒妃一张粉面含笑的脸。便是那双眼,都比往日更加秋水盈盈。
这非但不是一个对于失去过于计较的人,甚至反倒比婉兮自己这个今日的所谓赢家更为心满意足的神色。
婉兮心下便不由得微微一个翻涌,一时之间倒想不明白了。
只是两人已经走到了对面,忙拉着手行了“拉拉礼”。这是平礼,且必定是要好的姐妹之间才行的礼,这比普通平辈之间所行的“抹鬓礼”更为亲密。
以舒妃的性子,平素就算这样行拉手礼,舒妃的手也是略有些僵硬的。可是今儿,那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柔软、鲜活、温暖。
“给你道喜了。”更难得舒妃主动道贺。
婉兮说不出为什么,有些笑不出来。
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徐徐道:“其实这件事儿来得突然,叫我半点准备都没有。我心下这会子也说不上欢喜来,反倒总觉有些对你不住。”
舒妃便也点头受了,却是淡淡一笑:“其实这件事总归是皇上和皇太后的裁夺,又与你我之间有何干系呢?咱们不过都是摆在棋盘上的黑白两颗子罢了,谁知道皇太后和皇上今儿是喜欢白子,还是喜欢黑子呢。”
婉兮凝住舒妃的眼:“你若能这样想,叫我心下还舒坦些。”
舒妃垂首一笑:“你我在宫里多亲多近,我小妹和妹夫在宫外也好放心不是?”
等到掌灯时分,那拉氏终究还是没来。
灯火初亮的时候,只是那拉氏身边的女子塔娜来通传了一声儿,说“皇贵妃给令妃道喜了。只是这会子皇贵妃到寿康宫给皇太后请安,便不过来了。皇贵妃的意思是,也叫众位主子们自在些,不必拘礼。”
众人谁不明白,那拉氏终究是计较了婉兮佐理内政的事,这便给摔了个冷脸。
语琴怕婉兮难受,过来握住婉兮的手。婉兮却含笑摇头:“终究年岁渐长、身份不同,咱们的皇贵妃也学着聪明些了。”
“凭她自己的性子,知道自己来了必定要忍不住说嘴。可是这旨意却是皇上和皇太后双重的圣旨,她知道自己言多必失,反倒留了隐患去。这便索性不来了,又托出给皇太后请安当借口。”
语琴轻哼一声:“若此,她倒也学会了隐忍自保。那咱们日后反倒要更多加小心才是。”
三卷332、也想不吃醋()
夜色深了,今晚皇上没来。
孙玉清早就颠颠儿地来通禀过了,说皇上今晚要与傅恒“晚面”,详谈大金川之事;再以平大金川之事,起草祭文,祭告轩辕黄帝。
婉兮自己睡下,却怎么都睡不着。今天白日里的事儿,一幕一幕都在她眼前如皮影戏似的闪过。
那拉氏来与不来,她此时已经全不放在心上。既然敢跟皇上担下这佐理内政的担子,她就知道日后更要与那拉氏明刀明枪了。
婉兮心下暗自嘀咕的,是舒妃。
婉兮但凡有这样心事的时候,就会格外想念玉壶。玉函的年纪虽然够大,可是婉兮终究不习惯与玉函说这样的事儿;而玉叶呢,虽然是从小的丫头,可是……这丫头终究年岁还小,没有玉壶的沉稳钤。
她想了想,还是起身叫外头炕上守夜的玉蕤。
从前玉蕤刚进永寿宫的时候,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那会子因婉兮身边有玉壶、玉叶等人,并不觉得玉蕤出众。甚至,那会子玉蕤的风头还比不过玉烟去的。
可是当年纪渐长,尤其是这回玉蕤帮婉兮去办景仁宫的事儿之后,倒叫婉兮一点点看见了玉蕤超乎年纪的沉稳这一面。
玉蕤进来问:“主子可是口渴了?”
婉兮拍拍炕沿儿:“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呗。”
玉蕤含笑走来,在紫檀脚踏上坐下:“主子说,奴才听着。”
婉兮捉起一块半旧的海棠红帕子来盖住半张脸去:“……舒妃今儿,你瞧见了?”
玉蕤点头:“最叫奴才意外的,便是舒妃的反应。仿佛她半点没因为失去佐理内政的事儿而跟主子计较,反倒心满意足似的……难道她当真是因为九福晋和傅九爷的情分,而心下将主子当了姐妹去么?”
婉兮轻叹一声,摇摇头:“这些年,我总是走不近她。若是当姐妹,应当不是这些年的疏离。”
玉蕤便垂下头去:“……那奴才便不敢说了。”
婉兮忙道:“你说吧!”
玉蕤轻叹一声:“舒妃一向是心高气傲的性子,这些年没见她大喜大悲过。不过奴才想,在这宫里能叫性子一向疏离的舒妃这样粉面桃花的……怕是与皇上有关。”
婉兮便也轻轻阖上眼帘,翻了个身转过去。
果然,玉蕤也与她一样的想法。
舒妃入宫多年,皇上虽然始终对舒妃淡淡的,但是终究那时候年纪小,皇上也隔着皇太后,故此与舒妃不甚亲近。可是这会子舒妃也二十一岁了,正是到了一个女子最好的年华。且傅恒已经成了朝中第一人……便是看在九爷和九福晋的份儿上,皇上自然也该对舒妃好些。
若是这个缘故的话,婉兮知道自己可以理解……只是接受起来,心下还是难免酸涩。
婉兮说不准是什么,脑海中莫名又想起德州船上的那个晚上。皇帝被皇太后请上太后的御舟船去看戏,那会子舒妃也在那里。是不是灯下观美、衣香鬓影里,皇上终于发现了舒妃的好了?
三卷333、真正的功臣()
养心殿里西暖阁“勤政亲贤”殿内,皇帝坐在炕上,傅恒跪在地下。
狭窄的小屋子里,虽然隔着君臣的礼数,却叫两人之间的距离更亲密了些。
皇帝一指地下的脚踏:“歪在那儿吧。”
按着规矩,军机大臣向皇帝奏事,没有坐着、站着的,都是跪奏。皇帝肯给个脚踏叫傅恒去歪着,已是格外私恩。
皇帝眯眼瞧他:“朕赐给你的宅子,可搬腾利索了?洽”
傅恒一听宅子的事儿,便又跪下了:“京中人都说,奴才这个御赐的宅子‘华丽冠京华’,奴才实不敢受。”
皇帝听了倒笑了:“再华丽,也是朕赐给你的。不管旁人说什么,你便都搬出朕的名义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