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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怎么又难过了。”
一张微微粗粝的手替她擦拭了眼泪,慈爱又心疼的说道。
沈倾歌睁开眼,看着钟嬷嬷布满了皱纹的脸,伏在她怀中,闭上眼,用心感受着淡淡的熟悉的母香。她抱着钟嬷嬷,带着浓浓的鼻音喃喃道:“嬷嬷,原来一个人的心老,说得不是她的心态,而是经历了事故的沧桑。我如今只想着我身边的人能安好。”
钟嬷嬷拍着沈倾歌的肩膀安抚,眼眶红红的哽咽道:“小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凡事不要强求,自个儿的身体才重要,只有你过的好了,你在意的人也好了,大小姐在天之灵也能放心了。”
钟嬷嬷是顾羽熙的陪嫁嬷嬷,她依然称之为大小姐。这个称呼让沈倾歌想起了外祖一家。
“嬷嬷,我想我外祖父了。”
钟嬷嬷一滞,落下泪来。
“小姐,你,你不恨老爷了。”
她口中的老爷自然是顾老将军了。
沈倾歌依然伏在钟嬷嬷怀中,只是小脸半仰着,望着落日的余晖,声音带着空灵的韵味淡淡道:“外祖父因为父亲纳了洪姨娘心生芥蒂,又因着母亲的去世记恨沈家,这些都是爱女之切。我又怎么会去怨恨一个失去爱女的慈父呢?外祖父给我取名‘夭儿’,可见心底里还是疼爱我这个外孙女。”
钟嬷嬷听着早已泪流满面,抚着沈倾歌的头心疼的说:“我的小小姐长大了。”
小桃端了莲子酥,乍然看到院子里立着的一道身影吓了一跳,又仔细看了眼不敢置信的捂着嘴,这一下,手里的盘子掉到了地上。
沈倾歌和钟嬷嬷一起看过去,小桃中了邪似得指着她们身侧半天吐出一句话来。
“表,表少爷!”
沈倾歌连忙看过去,只见顾鸿凯凯盔甲在身,堪称英俊的面上配上那仿佛沾染了血腥一般的玄色,整个人仿佛一把刚刚出鞘的战刀。只是静静的伫立在那儿,也能让人感到一身的肃杀之气。
只是那令人悚然的眸子在对上沈倾歌淡淡笑着的目光时,犹如冬雪后的暖阳,似乎能听到雪块融化的声音。
“以一个功勋彪炳的武将来说,年方十九岁的将军年轻的有些过分呢!”
沈倾歌调侃着缓缓走向顾鸿,接过他托在手中的披风做了个请的姿势:“大将军,请。”
顾鸿梦游般的随着沈倾歌走到花藤下落座,一路上想好的千言万语在看到那张惊艳到让他陌生的容颜时,只化作一句:“这三年多,你可安好?”
沈倾歌一边给顾鸿沏茶,一边微笑着道:“我一切安好。多谢表哥记挂。”
回过神来的小桃连忙下去准备晚饭,钟嬷嬷也是欣慰的退了下去。
这一对从小你扯我打得小冤家能有一日心平气和的做到一起,真是难得。
顾鸿一直打量着沈倾歌,他在边塞与落日族鏖战一年之久,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又加上消息闭塞,没有任何沈倾歌的消息。可是这一路赶来,不管是驿站还是茶楼,听得最多的便是沈梅两府的花本子,还有新封的灼华郡主。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他就知道灼华郡主,一定是沈倾歌。
比起三年前,沈倾歌长高了,身姿婀娜,举止优雅自然天成。眉目间已呈现出少女的娇媚之态,皮肤细致气色红润,再配上那双灵动采邑的眸子,越发的美丽可人。
沈倾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轻笑道:“表哥不会是觉得我天姿丽妆,美若花仙吧?”
顾鸿一怔,随即撇撇嘴嫌弃道:“你大红大绿的不跑出去吓人就行了,你若是美若花仙,这天下的乌鸦都成凤凰了!”
二人相视一笑,顾鸿也没有先前的拘谨了,抿了口茶道:“现在看来乌鸦没成凤凰,你真成了桃花仙了。”
沈倾歌抿唇一笑,横了顾鸿一眼道:“这就叫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哈哈哈……”
“呵呵呵……”
二人聊了会儿小时候的事,沈倾歌难得的开心了一番。
“我进城时看到桃夭居重新开张了,可是你所为?”
沈倾歌点点头遗憾道:“原本听说你的大军三日后到,我还准备了十里迎兵酒,表哥怎么提前了?”
顾鸿目光微闪,摸了摸头颇一副无奈的样子说:“还不是老爷子一封家书,要我星夜兼程赶上你的及笄礼。”
第一百六十二章 怀春思嫁()
沈倾歌听得眼睛一亮:“外祖父记得我的及笄礼?”
顾鸿嗯了一声,又问道:“听说一年前你随寒溪先生出游至允安见了祖父?你与祖父可通信?”
沈倾歌看到顾鸿紧张的追问,心中稍感奇怪,认真答道:“先生听说祖父住在允安县庄子,便携了我等前去拜访,在庄子上住了一夜。至于信笺……我回到沈府后去了一封,暂未收到回信,怎么了?”
顾鸿心中松了口气,摇摇头道:“没什么,就是问问老爷子最近身体怎么样,他在家书从不提自己状况。”
沈倾歌恍然大悟,笑道:“外祖父身体还硬朗的很,他老人家可不甘寂寞,每天练功,还听说隔三差五的上山打猎。”
顾鸿想起三年前自己被祖父叫去书房的一番言语,他想了想终是问不出口,英俊的面上一时阴晴不定。
沈倾歌心中猜到了大概,便笑着问:“表哥可是想问夭儿被封郡主一事?”
虽不是顾鸿想问之事,但这也是他所忧虑之事,应声道:“如今北辕与炎朝战事不断,天晟坐山观虎斗。皇宫里可婚配的公主也就一个,我就是怕……”
“送去和亲?”
沈倾歌笑着接过话:“表哥不必忧虑,那位暂时不舍得让我去和亲。对于我的婚事,他也会千挑万选。”
顾鸿微微颦眉,不太明白沈倾歌的意思。
表兄妹二人谈笑间小桃已做好晚饭摆好了桌子,沈倾歌便终止了这个话题。
用过晚饭已是花灯初上,沈倾歌唤来张龙。
“表哥,张龙是以前玉江庄子上的护院,做过一年多的衙役,原本是有个大好前途却因着随我出游弄没了。夭儿希望表哥能让他在军营里历练,奔个前程。”
顾鸿在张龙进来之时便已打量过来,只见此人体高健壮,走路虎步生威,不但是个练家子还是个冷肃之人,的确适合在军营发展,当下笑着应下来。
张龙却没有顾鸿期望的表现出高兴,而是单膝跪在沈倾歌面前双手抱拳,神色肃然道:“三小姐,张龙不求前程,只愿跟着小姐做事!”
沈倾歌也不回答,让小桃拿酒来,亲自给张龙斟酒,自己也拿了一杯站起身沉声道:“张龙,也跟着我沈倾歌三年多,也该知道我的脾性。我不需要奴仆,只要有本事有能耐的人。我沈倾歌需要做事的小厮,可随手抓一把,但是我更希望有个可以在我危难之际能出手援救之人。你,能做到吗?”
最惊讶莫过于顾鸿,饶是沙场血腥洗礼过的人,依然被沈倾歌凌然的气势一怔。
张龙对于自家小姐对自己如此高的期望心潮澎湃,霍得起身,二人互敬,一饮而尽。
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一刻,顾鸿对沈倾歌有了一种敬佩之情。
张龙简单收拾了一番跪别了沈倾歌跟着顾鸿离开沈府。
顾鸿让亲信带着张龙先回了将军府,自己带着几名副将风驰电掣的赶往皇宫,忽然他勒住马望着夜空半响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弄得部下莫名其妙,不太明白这将军是想到了什么值得如此开怀大笑的事。
北辕皇自然是早已得了消息,对于顾鸿与沈倾歌的表兄妹之情心中业已有了衡量。他突然开始琢磨,是不是找个机会将这灼华郡主再升一格呢!
顾鸿先是向皇帝请罪,并说明自己是怕误了表妹灼华郡主的及笄礼。
北辕皇摸着胡须一副了然的神情,道了平身,给顾鸿赐坐,声音平和的说道:“你此番立下大功,朕奖赏还不及又怎会怪罪于你。只是想不到你对这个表妹还真是关心至极。”
顾鸿淡笑着抬头对上北辕皇锐利的眼神道:“臣之姑母是顾家唯一的女儿,是我祖父的掌上明珠。虽说姑姑早逝惹得祖父伤心过度,但祖父一再叮嘱,顾家这一代无女,表妹便如同我顾家的嫡女。”
北辕皇闻言再一次扼腕叹息,可惜了,沈倾歌这般强硬的贤内助,却与自己无缘了。
碧落轩里刚送走顾鸿,又迎来了一身男儿装打扮的安平郡主,一进院子便左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