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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士又给他找了一套衣裳,他便带着铁牛儿走到那女丫洗澡的地方,找个小板凳,将衣裳放上说:“你阿爸没给你带衣裳,你先穿我的吧。”他放下衣裳就走,见铁牛儿去木桶跟前凑,就赶在铁牛儿的头顶拍一巴掌,说:“巴特尔不能看女孩子洗澡的,快跟阿哥走。”铁牛儿又觉得他亲切,又佩服他,一溜烟跟在屁股后面,连声说:“小哥哥。咱们都是巴特尔,我也不看。”
虚弱的女丫吃力地爬出来,摸了嗒嗒儿虎的衣裳开始穿,一边穿,一边喃喃地说:“阿虎公子真是个好人。老爷却让我来他们家偷东西,要不要告诉阿虎呀。不行。告诉了阿虎。我爹娘肯定会没命。”她一把扯住自己头发,使劲地拽,又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有人站在亮地里询问,她就惊慌地说:“我不敢哭了。我在穿衣裳。”
嗒嗒儿虎的衣裳,她还挺合身,就是觉得有点肥,还有一股香味。这是她感到奇怪的,她把衣裳使劲地裹一裹,溜着墙角和花坛的边走,见了人怯生生地给人家一点头,然后退着往一侧绕
几个卫士把守进出拱门,扭着头一个劲儿看她。
她连忙一阵走,发现不知道去哪儿找嗒嗒儿虎,再碰到人终于肯开口,问:“阿叔。阿虎公子呢?”
见到嗒嗒儿虎,她终于安心了很多。
在这儿,她也只认识了嗒嗒儿虎,发现嗒嗒儿虎和铁牛儿围着一个棋盘坐着,就挪过去。
她脸色依旧发青,胃和肚子还是疼,却是不敢吭声,也不敢问厕所,只是低头去看棋盘。
嗒嗒儿虎弯腰找了很多颗山楂丸,递给她说:“郎中阿叔让你吃的。那边还有茶,你可以喝一些。明天我让人给你熬粥。你只能吃粥。”
女丫点点头,慢慢摸一颗山楂丸,拨开油纸,眼泪却又迸了,连忙去揩。
铁牛儿捻了一颗棋子,大叫:“小哥哥。我这个往哪放呀。”
嗒嗒儿虎是跟熊梦梦学的下围棋,也不过刚刚才入门,学会怎么打子。他回家发现家里阿爸不会下,阿妈会,蜜蜂的阿妈会,那是大为得意,没事儿就显摆,这回还做了老师,那就指挥铁牛儿说:“下这里,下这里。”女丫终究年龄也不大,一下没忍住,却是说:“那里不能下,他骗你的。”
嗒嗒儿虎一扭头,瞅了女丫一眼,狐疑狐疑的。
女丫连忙说:“要是下了。你一会儿就能抱吃一片子。”
嗒嗒儿虎黑着脸大叫:“你怀疑我是骗铁牛儿故意往那儿下?我怎么会?你来下我的棋,看你咋抱吃。”
女丫被吓了一跳,正要解释。
嗒嗒儿虎跑对面把铁牛儿挤一边,念念有词:“看来你会下棋呀。告诉你,学堂里下棋我排第二”
第一是熊梦梦,第二是他,没有第三个,其它同窗都不会下。
这个内情他是不会告诉女丫的。
他坚持让女丫坐对面和他下,女丫很谨慎地看棋,生怕自己在高手面前乱嚷了,回头嗒嗒儿虎不愿意,好一会儿才丢下一子,嗒嗒儿虎却下得飞快,啪啪只管落子,相互下了十几子,嗒嗒儿虎傻眼了,一趟黑棋在人家包围中,他不等对方提醒,就恨恨地将自己的子提走,然后绕着别人的子乱下,又下了些子,被人家吃得七零八落的,他这才惊呼:“阿姐。你真会下呀。你教我下棋吧。”
两个人就开始下棋,下了一会儿,铁牛儿躺一边睡着了,嗒嗒儿虎想起了什么,爬起来就走。
女丫以为他羞恼,心里忐忑,正要收拾棋盘,嗒嗒儿虎提了一壶浓茶给她,说:“不拿茶杯了。你就对着壶嘴喝吧。没事的。我和我阿爸都这么喝。只要别让我阿妈逮到,就不害怕。”
女丫忍不住涩涩一笑。
她拘谨地提过茶,凑去吸喝一口,突然胆大起来问:“你阿爸和你都怕你阿妈吗?”
嗒嗒儿虎说:“是呀。”
女丫问:“她是不是特别凶?”
嗒嗒儿虎讪笑说:“她一点也不凶。不凶的人才可怕。给你说你也不懂。除了我阿奶,我们家的人都怕她。我阿爸都怕的人,那是一等一的可怕。”
女丫又问:“那你阿爸是干什么的?他是多大的将领呀。”
嗒嗒儿虎有点警醒,反问:“你问这个干什么?你阿爸让你问的吗?你阿爸也是这里的财主吧,为什么让你饿那么很?”
女丫并不知道嗒嗒儿虎的心智比她还成熟,叹了一口气说:“他节俭。”
这句话,嗒嗒儿虎是不信的,谁再节俭,也不能让子女老挨饿。嗒嗒儿虎的问题是证实一下她确实老挨饿,假装已经不关注这个问题了,又问:“你阿妈是他的原配吧。还在世不在?”
女丫“恩”了一声,说:“她在世,就是生病了。”
原配,还没死,阿爸不缺钱,女儿却挨饿。嗒嗒儿虎开始怀疑,这个女丫不是送她来的那男人的女儿,而且那男人将人交到,立刻就走了,铁牛儿他阿爸长得那样粗鲁,却一副好不放心的模样。
如果那人不是她亲阿爸,任她挨饿,却送她来岂不是为了顶替自己子女,他该是用了什么理由让别的人家答应呢?
嗒嗒儿虎没有揭破,反倒百般猜测,只是故意说:“你家要是遇到什么难事,你都可以告诉我,我阿爸可厉害了,他能帮你们家。”为了让女丫透底,他又给了个陷阱,说:“你信不信,没有我阿爸做不到的事儿,再难的事儿,他也能帮你。不信,你可以把你认为很难的事儿说给他。”
女丫几乎是惊喜,问道:“真的?”
旋即,她的眼睛就又黯淡下去,说:“要是人家要杀我爹娘,他也能救得了吗?关键是,他会救吗?”
嗒嗒儿虎肯定自己的推测。
女丫却不知道,却还想撬话,轻声问:“是不是在灵武县,你爹最大?你家威武的甲士好多,他至少是个万户吧。”
嗒嗒儿虎打了个哈欠,说:“我困了。明天再说吧。我让他们给你找睡觉的地方。”
女丫咬着下嘴唇,用蝇子一样大小的声音说:“你特别像我弟弟,不让我哄你睡觉么?”
嗒嗒儿虎忍不住想到她吃撑的狼狈相,众人面前又拉又吐,顺口说:“你不让我哄你睡觉就了不起了。”接着,他又别有所指地说:“好多人都觉得我和他们家某个人长得像,铁牛儿说我长得像他哥哥。我真的长得像很多人吗?都说我阿爸爱漂亮的女人,那也不应该那么多兄弟姐妹呀。”
女丫噗嗤一声笑了,大着胆子说:“从来没有小孩这么说他爹。”
嗒嗒儿虎说:“他的媳妇们都是这么说的。他要是揍我,得先揍他媳妇去,看哪个他敢揍。”
将女丫安排好,嗒嗒儿虎却是不困了,一咕噜爬起来,走到外头找狄黑虎,找到狄黑虎。
狄黑虎还以为他要问他阿爸什么时候回来睡觉,就说:“你先去睡呀。打这么大的仗,你阿爸一夜都不一定能合得上眼。”
嗒嗒儿虎却说:“阿虎。你有没有觉得那女丫不是她阿爸亲生的?”
狄黑虎笑道:“是觉得有点儿怪,你管人家呢?”
嗒嗒儿虎又说:“我为什么不能管,我觉得那女丫的父母是被今天来的那坏人给胁迫了,才不得已来陪我玩的。你能不能去帮我查一查。要他是那样的一个坏人,一定不能放过呀。”
狄黑虎苦笑:“李虎。你闲着没事儿只管玩,阿叔要打仗,要戍卫你阿爸,这牙猪儿他们几个也被派了出去,你阿爸身边的老人就只剩我和夺牙那懑货,那懑货是身强力壮,力气我也没他大,可他脑袋不好呀。你让我为一个女奴去追查无关紧要的事儿,除非你说服你阿爸。”
嗒嗒儿虎嘿然说:“你可以派别人呀。正好让别人知道,狄黑虎也已经下了一道必须去干的命令,对吧。”他想一下,又找到一个理由:“如果那个人是坏人,你说他会不会把念头打到我阿爸身上呢?你不查一查,收了人家小孩,人家把我拐跑呢?”
狄黑虎不吃他这一套,嘿然一笑说:“把你拐跑?我还不信谁还能把你拐跑,除非你自己跑?”
嗒嗒儿虎无奈,只好说:“狄黑虎你驴脑袋。你等着吧。看看拐跑不拐跑。我阿爸打小爱离家出走你知道不知道?这到处都是兵,到处都是马,我一赌气,你怎么给我阿爸交代吧。”
说完,他扭头就走。
狄黑虎连忙说:“这样吧。你这几天要能好好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