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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疏竹却噗呲一声笑,道:“姑娘多问了,此人与我无冤无仇,他不过是柄杀人的刀罢了。”
温西皱眉。
那恶脸大汉狠狠地瞪了温西一眼,温西撇开脸,道:“既然他是杀人的刀,你与他也无甚仇恨,这刀未曾杀了你,买他的人必当不会使他二回,你放了他吧,我将他采去官府,自有他赎罪的去处。”
冷疏竹轻笑:“姑娘的宅心仁厚用得不是地方。”
温西瞪着冷疏竹。
冷疏竹一瞬变色,忽地伸臂,他臂中竟然弹出一把寒光凛凛的细刀,不过轻轻一划,那大汉的咽喉便显出一道极细的血痕,下一刻,却是轰然倒地,咽了气,手里还拿着一把短匕首,也撒脱了。
温西握着被划开了一道口子的手臂,又是羞愧,又是震惊。
她看看地上的尸体,又看看冷疏竹,冷疏竹道:“他既是一把刀,那便没有了人性,姑娘记得这一点,能把钱财看得比人命重的人,不可相信。”
温西嘴唇开开合合,终于道了声:“多谢。”
冷疏竹装作什么事都不曾发生,依旧挥扇而笑,那柄细刀已经全无踪影,他道:“应该是在下谢过姑娘才对,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是她欠了他,温西想着,却又有些不对,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冷疏竹做了个圈套给套住了,却不能对他恼恨起来,总之,她除了这个小伤口,什么都没有损失。陈王果然承了这个人情,回到陈王府之后,冷疏竹去见了陈王,接着,有位太医来给温西包扎,又来了几名小内侍,捧着一堆的礼物来给温西,仿佛怕温西不受,冷疏竹还带了句话,说让她放心收下,这和陈王将来要帮她并无冲突。
*
是夜,陈王斜斜地躺在锦榻上,满室都是翻了的花几,倒了的书架,碎了的梅瓶,坏了的书册,有如狂风过境一般。他自己倒是面色平静,只是这平静中透着些诡异,他举着一本题册,随手翻着,看了几行字,仿佛是上面的文字太过令他不悦,他将这册子扔了,提起声音喊了一声:“来人。”
进来一名年长的内侍,笑得温文尔雅,通身气度比起那等读书君子还要从容些,他含笑对着陈王行了个礼,道:“殿下吩咐。”
陈王看到他之后,那面上的怒意反而小了些,倒有些哭笑不得一般:“难道我果真发得有些火大了?他们将你请来应付。”
这内侍看了满地的碎瓷片,看来之前陈王这一通邪火果真有些骇人,他反而扬起笑,道:“是老奴今日栽了一株新品的牡丹,叫做素月容,听说花开之时,极是雅致,不免有所期待,想来问问殿下,配哪一种颜色的盆才好。”
陈王果然思索了起来,他想想,道:“素月容……素月容……是白色的吗?”
内侍道:“是,白中带些浅鹅黄。”
陈王便道:“那用素面陶盆吧,不宜太过喧哗。”
内侍拍手称了声妙:“殿下与老奴想到一块儿了,那老奴要快些去,库房里那只几尺宽口的钦州大盆,沈先生也瞧上了,要种桂树呢。”
陈王失笑:“你又同我捣鬼,先去给我传话,告诉庞裕,他既然一腔热血,那便去鹰家堡做个前锋吧,看他这般文韬武略,不将俪关从安士然手中夺回来,怎地对得起这报国的拳拳之心。”
内侍瞧了眼一旁安坐不动的冷疏竹,笑着行礼退下了。
冷疏竹放下茶盏,举起火折,从地上捡起一只博山炉,点了一炉香,闻着香气袅袅,他摇着头道:“殿下好生无理,庞侍郎是文士,哪里扛得动刀枪呢。”
陈王斜了他一眼。
冷疏竹忽然笑了,站起来郑重了行了一礼:“是卑下之过,殿下还请息怒。”
陈王嗤笑一声:“你这赔礼道歉不值钱的很,我不稀罕。”
冷疏竹便直起身,叹了口气,道:“殿下,冷疏竹不过卑末之人,付夫人要我死,我惜命,唯有避开罢了。”
陈王闭目,深深叹息:“你坐下吧,不必这副模样,是我的错,不怪乎你会心有顾虑。”
冷疏竹轻道:“人皆有私心,夫人一介女流,深居后院,难免会多思多虑。”
陈王摆手:“她既有这心思,我也容不得她了,她的嫁妆财物,我令人送回付家,使她另行婚配便罢了。”
冷疏竹未曾言语。
陈王道:“你是觉得我处置太轻吗?”
冷疏竹摇头:“这是殿下的后院之事,岂容卑下置喙。”
陈王一笑,“你倒是……罢了,那温西呢,她如何,你可有明说?”
冷疏竹面有些苦意,“已经过去多年,再说那些,又有何用,她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吧。”
陈王轻笑:“难为你这一番苦心了。”
冷疏竹又恭敬一礼:“是殿下仁厚,才容得卑下这般放肆了。”
“只是苦心……”冷疏竹又自嘲般笑道:“不过是些无谓之心罢了,她现在是叫做温西的江湖姑娘,快活自在,今生今世,都不会再与我有什么关系,十一年前,就已经没有关系了……”
陈王却沉下了脸,他冷笑道:“你是觉得孤大事难成,你只得隐匿一生?既如此,为何要投在我门下?”
冷疏竹面色忽变,忙起身道:“不,卑下只是觉得事过多年,她已然忘怀,又何必想起那些悲伤往事。……我从来便信殿下的志向与品行,从无半点动摇。”
陈王却一笑,道:“七月,你这模样,倒是毕恭毕敬地很是真诚。”
冷疏竹那一脸惶恐便僵在了面上,放下也不好,怒也不好,真是百般滋味。
殿下好俊的功夫!()
温西住在陈王府中数日,皆无事而过,最多是陈王叫她去烹了几回茶,她那茶煮得着实不能入口,还不如倒得多。只是她倒见过几次沈瑜,他似乎很受陈王信重。
温西写了封信给杜夫人,还有夹了一封给素君,请她们不用忧心她的处境。素君那封信她随笔一提沈瑜,并不曾明言,只是借了那日渡云湖之行略过,相信素君能明白,只是她也不知道这有何用,她有些明白师父所言的人生如舟,随波逐流的感概了。
事已至此,她也不急着离开陈王府了,正如冷疏竹所言,她如同无根浮萍,不管是杜府,还是陈王府,于她没有任何区别,何况,陈王时常同门客谈及边事,偶有杜羽的消息,也不避温西的耳目。
“殿下,学生之见,此城可守,瑶关口内二十里险道,有做文章的余地,若是引安士然主攻,孟许便可借桓道入玢西,断他后路,只是京都距边已千里,边事日日有变,此时我们所谈之时,不知战局又有何新变化了。”沈瑜立在书案前,仰头看着壁上一副巨大的九州堪舆图,手指之处,是漠北一座城池,写着束城二字。
陈王未曾言语,只是手指轻点交椅扶手,似在思索,过后,他提声道:“曲素,杜六郎如今何处?”
温西听见他提杜羽,暮地抬起头,直愣愣地盯着那被陈王叫到名字的一名文士。
曲素答道:“今早的消息,杜六公子在束城寻了一名关外马贩,名叫赫赫吕,前日已经随马队出了定裕关。”
温西咬唇,听着他提到的地名,抬头去看那地图,定裕关,他一路向西走,是去晋华?
陈王却轻笑,“他倒是……不笨,罢了,若是他后路不保,可令人助他性命,不必插手旁事。”
曲素应是。
温西看向陈王,手中的茶汤滚滚,倒出了杯盏,流到她裙上,烫地她直皱眉头。
冷疏竹便在一旁,他接过那铜水壶,对她轻轻挥挥手,温西便默不作声地退出了书房。
夏已来临了,廊外水中的荷叶婆娑,红莲摇曳。
温西沿着长廊缓缓走着,穿庭过院,瞧见不远处的水榭中有数位丽人,欢声笑语透水而来。
是陈王的几位姬妾,温西见过几回,不曾招呼过,她便要转过头回去。
“那是温姑娘吗?”有人在叫她,温西转回身,却是一名姓朱的夫人,她笑吟吟走来,道:“姑娘怎地孤身一人,是婢子们躲懒吗?”
温西摇头:“不过随处走一走。”
朱夫人便伸手拉着她道:“正巧我们姊妹几人无聊消遣,听闻姑娘烹茶技艺绝伦,不如来教一教我等。”
温西一脸尴尬,陈王叫她烹茶,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她这手艺,可教不得人,便忙推辞:“夫人说笑了,我烹得不好。”
朱夫人笑道:“哪里不好,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