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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稳得让仇悆害怕。
“老将军,咱们也不是真便陷入死地。你听我跟恁说,近有主公亲往沙门岛布置援兵,远有金参军前往辽国请援,这个仗,不一定就会打成死局!”仇悆没有跟王焕“争”下去,只是尽量宽慰这位明显已下必死决心的老将军。不过话虽这么说,但他内心里还是很相信老将在战场上的嗅觉的,也许三天,也许五天,一场连王焕都没有十全把握的血战即将到来。(。)
第八九四章 区区乞丐之国;也敢勒掯于朕?()
金富轼肯定想不到,他出使辽国这一步无关痛痒的闲棋冷子,竟然会成为仇悆拿来给王焕“止渴”的梅林。如果他知道眼下情况如此紧急,定会千里传音告诫后方,断了我这头的念想吧,还是等吾主的援军靠谱。
高丽人出使辽国,一百多年里走了一百多遭,好像还没有海路拜访的先例。哪知头一回改走海路,麻烦便不少。
先是船队无风在海上白白漂了数日,随后在辽国中京道登陆时,又被已成惊弓之鸟的契丹人给当成女真人的奇兵,双方无端冲突一阵,金富轼嗓子都喊哑了,他的高丽卫队还是死伤了好几十人。
幸亏,当地地方官没有闻风而逃,而是亲自统领大军前来拒敌。知书达理者终和野蛮无知者有些区别,金富轼和辽国官吏最终接上了头。当金富轼无比愤怒的表示抗议并要求捉拿凶手时,地方官却笑了,他亲口告诉高丽使节,大意是这年头人命如草芥,契丹人死了也就死了,何况区区高丽人?当然你要告御状他也不拦着,只是这年头死在任上或叛逃的官员多了,皇帝的责罚也不过撤职而已。他这里抵近女真前线,说不定你还没见到大辽皇帝,他就已经殉国易帜了。
听到这种极度无赖的说法,金富轼气得七窍生烟,但他此时却没有甚么办法,一来给契丹人跪了上百年的膝盖不是那么容易说立起便立起的,二来对方已经是**裸的发出威胁了,即便眼下灭了你的口,皇帝都不能把他怎么样!
金富轼实在没有想到,辽国的朝纲与吏治居然已经崩坏到如此程度,主持州郡大政之人都被逼成无赖,这还是那个自诩盛极的当世第一强国么?
金富轼最终不得不选择了隐忍,毕竟顶着高丽国的名遇上这种事不稀奇。但事情绝不会就此罢休!这世上唯一不变之真理,便是有国落寞,有国当兴!自己如今已然身属一个朝气蓬勃冉冉崛起的新兴国度。而那位英明睿智的领头之人,一定会把脱胎换骨后的高丽国升华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心中无比坚信。特别是在大宋一行,以及有过这回辽国深刻教训之后。
而届时,便是洗刷今日耻辱的时候!
回身。上船,扬帆而去。金富轼下令船队连夜前往其他州府登陆。有了第一回的教训,第二回就顺利得多了,在地方官派出向导之后,金富轼的使团在辽国腹地走走停停四五十天。最终来到了契丹人的中枢所在。
是个国家便有首都,被汉化的部落契丹也有首都和陪都制度。
眼下,大宋坐拥四京。辽国还剩四京。分别是上京临潢府、南京燕京析津府、中京大定府、西京大同府。
原本不久之前辽国是有五京的,但他们的东京辽阳府已经被女真人抢去,连带占地极广的东京道都被女真人强占了个七七八八,但契丹人的高层此时却似乎没有重振山河的意思,只是一厢情愿的以为,那些女真蛮族不过要饭的出身,抢了这么多家当早该满足了吧?应该不会离开巢穴再抢吧?
没人回答他们,他们便自问自答了。自以为是的觉得天下安矣。辽国皇帝耶律延禧便又开始固态萌发,离开摆设般的都城,带着他的真正意义上的都城“捺钵”皇帝行营四处游猎。据说,这是契丹人不忘本,要保持“春水秋山,冬夏捺钵”的传统,所以皇帝便带着他的行营四处迁徙。
在过去许多年中,也许每每高丽人的使节接触到这种代表野蛮与力量的原始文化时,腰是弯的,腿是跪的。心是颤抖、目光是仰视的。但从金富轼开始,这种情况已经明显开始转变。鄙夷的种子不但已经在心里发芽,此时的他已经开始极富优越感的去居高临下扫视这些住在帐篷中的胡人,甚至发出类似“自古胡虏无百年运!”的感慨。也是,契丹强撑了两百年,也该衰败了!
放心,你的倒下不会毫无意义,吾华夏必然会化腐朽为神奇,在这片土地上重塑辉煌!
“陛下。高丽使者已经来了五日了,想是晾得他够了,是不是……”
据传天祚帝耶律延禧不是个勤政的皇帝,但在近臣的提醒下,还是从谏如流的接见了高丽使节。但是一见面,耶律延禧便不高兴的问道:“据传近来高丽国和宋国走得很近,年前还出使宋国并缔结盟约,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宗主国要傲慢起来,小国真是一点颜面也无。耶律延禧此时完全是质问的口气了,在他心里,辽国就是再落败,那也不能容忍小弟被人撬走。更何况,这小弟还是自己跑的!
“回陛下,此言不差!”金富轼不亢不卑道,“正是下官出使的大宋!”
“你!”耶律延禧被高丽使者一言噎住,气得说不出话来。陪同耶律延禧一起会见高丽使节的契丹高官萧奉先也像是见了鬼一般望着金富轼,高丽人怎么派了这么个玩意过来?此时不是应该高呼谢罪,委婉陈情吗?你这么强硬,你家国主知道吗?
连萧奉先都愣在当场,没有及时递上台阶与耶律延禧,耶律延禧只好发飙:“你去了宋国,又出使我大辽,难道高丽国已经无人了?”
萧奉先终于回过神来,一唱一和道:“陛下,高丽国中还真只怕无人了!闻此番宋国给高丽派去数百太学生为官,眼下只怕各个都前程似锦了!”
这话在耶律延禧听来犹如火上浇油,一个国家的官场中竟然充斥着别国的官员,他这个宗主国岂不是成了摆设?话说他都没有契丹人去高丽为官。耶律延禧还没来得及发飙,萧奉先又递上弹药:“他们还背着陛下跟宋国交易粮草和船只,据闻光交易额便有数千万两白银,真是旷古未有之奇闻!”
金富轼闻言,望了站在辽主身边的萧奉先一眼,心道宋国真是不靠谱,这么快便让辽国侦悉风声,但他早有预案,此时十分配合的解释道。“小国原本是想跟上国采购粮草,但上国东京周边的产粮区已经被女真人给攻占,连燕京析津府的粮草都无法供应,小国又如何敢再给上国添麻烦?”
又揭伤疤。耶律延禧已经是忍无可忍了,顿时只听他的咆哮声充斥在这座当时最为奢华的帐篷之中:
“宋国的郡主都成了高丽的王后,王俣眼里还有没有朕!?”
金富轼这回倒是没有说话,看辽主的样子,虽有借机发泄不满的意思。但绝对是动了真怒,此时说话就是自取其辱,而他亦有杀手锏,可以扭转乾坤,是以并不担心。
果然听那耶律延禧大骂了一通之后,见金富轼低着头不接话,终于忍不住回到正题之上:“朕前番屡次三番,令汝主发兵配合大辽夹击女真,你们次次都没有动作!既然如此,此番又为何过来请兵?”
“前番小国受叛臣之祸。赤地千里,实无余力配合大军行动。如今吾主平定四海,国中一心,故马不停蹄特来请命,愿随大国平定女真祸害!”一味用强绝非上策,该拍马屁之时还是要拍的,金富轼深谙此道。
“所以你就想从朕这里勒掯良马数万匹,还注明母马不得低于五成?”耶律延禧脸上浮现出一抹荒诞的笑容,还没持续多久,忽然化作雷霆万钧:“白日做梦!告诉你那王俣小儿。他好歹也是一国之主,不能朝三暮四,妄想在朕和赵宋之间捡甜头!你回去告诉他,朕和大宋是兄弟之国。回头便去国书,揭露尔等小人的丑行!”
金富轼见状,不由惊得呆了,耶律延禧这压根不是讨价还价的态度,却有些像是掀桌子的架势啊!
难道两国联兵,剑指将契丹人打得奄奄一息的女真人。还化解不了此人心中的戾气?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一个只注重个人喜怒,而乎国家利益的皇帝,跟他谈判,还真不能以常理衡量之。
遇上这种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情况,金富轼强稳住心神,做着最后努力:“陛下难道不愿与下国联手灭金!?”
“朕要灭金,易如反掌!”狂怒中的耶律延禧又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