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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蝉曲-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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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是‘黄雀在后’,现在轮到了‘鸟尽弓藏’?”此刻,半跪在地上的“蝉”居然笑了起来,甚至向着十米外再次扣上一支小箭指向自己的“黄雀”开了个玩笑。

    “黄雀”面无表情地道:“不要怪我。先前组织招揽你时,你不应该拒绝的。像你这样的危险人物,如果不能纳入组织的掌控之中,就只有毁灭掉才最安全。”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果然是暴力机关的一贯作风。”一把长仅十多公分的柳叶形小飞刀落入右手的掌心,“蝉”用拇指压住缠绕着细绳的刀柄,让刀尖在中指的之间露出少许,“幸好我还留下了最后一招保命的手段,所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感应到对方指尖闪烁的一点寒星已经牢牢地锁定了自己,“黄雀”脸色登时一僵:“谁也没有想到,号称‘魔手’的蝉,最厉害的杀招竟然不是你的一双手,而是一把小小的飞刀。但公务在身,我别无选择,只能拼一拼运气,看老天爷站在那一边了。”

    两人对峙片刻,一个张弓搭箭,一个手压飞刀,如同两尊木雕泥塑般一动不动。

    在地平线上逗留了许久的太阳终于落下山去,在天色变暗的一瞬,“黄雀”手中的小弓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铮鸣,箭已离弦射向“蝉”的咽喉。

    “蝉”持刀的右手微不可查地动了一动,压在掌心的飞刀凭空消失,几乎在同一时间没入了“黄雀”的咽喉。

    “好快的刀……”从插进一把小刀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这句话后,“黄雀”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蝉”看了看插在左肩的小箭,苦笑着对“黄雀”的尸体道:“你的箭也不差。”

    “黄雀”的小箭上涂抹的应该是经过特殊加工的麻醉类药物。连中两箭之后,“蝉”已是全身麻痹,侧着身子倒在草地上连手指也动弹不得。

    夜幕终于降临,“蝉”斜躺在地上,看着繁星密布的苍穹,重新拾回的儿时记忆无比清晰地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大仇已报,今后‘蝉’这个刺客便不复存在,我应该换回原来的名字。反正华国十几亿人口,叫做‘陈祎’的应该不少,也不怕被人查出身份。不过我今后该做些什么呢?说起来这些年除了杀人的伎俩,其他的东西我也学了不少,养活自己该不是问题……”

    正在憧憬着未来的生活时,“蝉”的目光忽地被夜空中划过的一颗流星吸引,随即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片刻之后,那颗向着这片绿洲飞来的流星终于现出本来面目,赫然竟是一颗拖着长长尾焰的导弹。

    “赶尽杀绝,好狠!”

    伴随着一声巨响,刺目的火光照彻方圆十数里,光亮如同白昼,冲天的火光之后,一朵蘑菇云冉冉升起。在火光与浓烟中,这片本就不存在于任何地图记录的小小绿洲以及上面的一切都化为乌有,仿佛被一个粗心的孩子用橡皮抹去,只留下了一片污黑的痕迹。

第四章 大业五年,童子陈祎() 
“仲尼居,曾子侍。子曰:先王有至德要道,以顺天下,民用和睦,上下无怨。汝知之乎?曾子避席曰:参不敏,何足以知之?咦?祎儿,为父为你讲授孝经,你不安坐听讲,站起来做什么?”

    “父亲,曾子闻师命而避席,孩儿今奉慈命,岂敢安坐不动?”

    “哈哈哈,想不到我儿竟如此聪慧机敏,看来重振我陈氏门楣的重任,便要由祎儿你来完成了!”

    恍恍惚惚之间,“蝉”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极其漫长的梦。在梦中,他从旁观者的角度观看了一个同样名为“陈祎”的少年的十年人生,事无巨细,一览无遗。

    这个陈祎却不是现代人,他出生于隋开皇二十年公元600年,祖籍颖川,先祖是东汉名臣陈寔。曾祖陈钦仕北魏为上党太守、征东将军,封南阳郡开国公。祖父陈康文名卓著,官至北齐国子博士、礼部侍郎,并将家业迁至洛州缑氏县。到了陈祎的父亲陈惠时,陈家的家世已经衰落。虽然陈惠少年时貌美而才高,称为一方名士,却只做了一任江陵县令。

    陈惠与妻子宋氏育有四子,长子与三子皆不幸早夭,仅余下次子陈素与幼子陈祎。

    陈素年长陈祎十岁,自幼性情疏淡,崇佛学。在两兄弟分别到了十五岁和五岁时,他们的母亲宋氏染病亡故。陈素在悲痛之余,愈发看透世情,竟拜了来为母亲做法事的一位高僧为师,随他去了洛阳名刹净土寺出家,得法号“长捷”。

    陈惠一方面因痛失爱妻而心灰意冷,另一方面则是看到新帝杨广继位后天下隐现乱象,索性称病辞了官职,携幼子陈祎返回缑氏县,从此守着几亩薄田与幼子相依为命,忙时躬耕陇亩,闲来闭门课子,过了几年虽然清贫却颇为安乐自足的日子。

    岂知天有不测风云,在陈祎刚满十岁时,陈惠亦身罹重病,医石罔救而终撒手人寰。

    陈祎年纪虽却颇为聪慧懂事,一方面托人往洛阳给二哥送信,另一方面则在家中忠仆和乡邻的帮助下为亡父操办丧事。但他终究还是个只有十岁的孩子,极度的悲痛与心力的操劳最终拖垮了他稚嫩的身体。在父亲入土为安的一刻,陈祎连日紧绷的精神一松,当场昏厥在父亲的墓前。而“蝉”对陈祎的了解便终止于他昏厥的前一刻。

    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重新占据并主宰躯体,“蝉”的心中大为纳罕:“难道我竟然在导弹的轰炸下活了下来?但多出来的这段记忆算怎么回事?”

    怀着满腹的狐疑,他吃力的抬起似有千钧之中的眼皮,登时有一片刺目的亮光映进眼中,使他本能的举起右手挡在眼前。

    “这是”等到双目稍稍适应了一些外界的光线,看清遮挡在眼前的是一只纤细稚嫩的手掌而不是自己那千锤百炼、杀人无数的“魔手”时,即使以“蝉”久经生死砥砺的强大心理素质,也不由得惊愕呆滞,脑中一片空白。

    “四少爷,你终于醒了!”随着这句饱含浓浓惊喜之情的喊声,一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人走进了这间古朴简洁古风盎然的卧室。这老人穿了一件样式古怪的灰色半长袍衫,圆领、窄袖、两边胯部开衩,下摆长至膝下。他进门看着已经从榻上坐起身,一脸茫然之色的“蝉”,脸上已经初具规模的皱纹笑成一朵灿烂的菊花,“谢天谢地,四少爷你这一睡便是三天三夜,着实将老奴吓苦了。”

    “兴伯,让你担心了,我已经没事了。”看着眼前这个似陌生又似熟悉的老人,“蝉”冲口说出这句话后,才终于醒觉如今的自己已经不再是刺客“蝉”,而是一个生活在隋朝大业五年、名为“陈祎”的十岁少年。

    这老人是陈家的老仆人陈兴,虽然陈家已是家道中落,却始终忠心耿耿地追随主人。此刻他看到自家小主人的脸色忽阴忽晴,有心担心地问道:“四少爷,你真得没事了?”

    “蝉”用力甩了甩头,似乎这个动作可以促进脑中的两份记忆更快的融合。为了安慰眼前关心自己的老人,他勉强露出一个笑脸道:“真得没事了,只是感觉饿得厉害。”

    陈兴欢天喜地地道:“知道饿就好,这才说明四少爷是真得好了。你昏睡了三天未吃过东西,自然会感到饿。老奴已经托陈保家的准备了饭食,马上就去拿来。”说罢兴冲冲地转身便向外跑,腿脚利索得完全不像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

    下意识地将右手探入衣领,摸出一只用红丝绳穿了挂在颈上的一枚饰物。这赫然竟是那枚改变了“蝉”命运的淡黄色玉蝉,不过在少年陈祎的记忆中,这枚玉蝉却是他陈家的传家之宝。虽然猜到这一切应该与这枚玉蝉脱不开关系,但其中的详细因果却没有半点头绪。

    沉思半晌无果之后,他将玉蝉放回衣服里面贴着胸口,同时在心中和过去了刺客“蝉”做了最后的告别。“虽然此陈祎非彼陈祎,但终究不用再干那收买人命的勾当。今后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开开心心地过一段属于自己的人生罢。”

    “四哥你醒啦!”一个头挽双髻、瘦瘦小小的六七岁男孩儿一头闯进门来,看到已经站在床边,尝试着把几件外衣穿到身上的陈祎时,一脸欢喜地大声喊道。

    陈祎略一愣神,才想起这个孩子是邻居陈保的幼子陈喜。陈保属陈家旁系远枝,与陈惠同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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