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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促回援的各路色雷斯军队,往往在行进过程中就遭受大队匈奴骑兵的偷袭,即便不遭全歼,也是丢盔弃甲的四散溃逃。
围点打援!
军臣单于在不经意间,竟领会了个中精髓,借助匈奴铁骑卓绝的机动性,在局部战场以压倒性的兵力优势重创了大批色雷斯军队。
上帝之鞭,比后世提早了百余年抽在欧洲人的背上,首当其冲的色雷斯人端是被抽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诸国闻讯,举世哗然,然邻近的两大帝国却又颇为不同,罗马惊骇,安息惊喜。
是的,惊喜!
安息帝国的君王米特里达梯在震惊之余,更是欣喜若狂,作为雄心勃勃的有为之君,他自即位之日起,便是整军经武,心心念念要开疆拓土。
四十年来,米特里达梯亲自领兵在西面击败塞琉古帝国,占据了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征服了高加索地区的南部,若非在汉军手里吃了瘪,怕是也要出兵大肆东扩的。
现今东扩无望,他自是对西边的邻国更为觊觎,若能征服衰微至极的塞琉古,安息帝国的西部疆域就会抵达地中海沿岸,若再占据安纳托利亚高原,那就真要和强大的罗马直接接壤了。
罗马作为现今的地中海霸主,自不乐见安息帝国继续西扩。
两百年前,马其顿帝国和波斯帝国的战争,以波斯帝国的彻底覆灭为终结,现今的罗马共和国和安息帝国,只怕在不久的将来,也免不得要决一雌雄的。
正因如此,安息帝国最为乐见匈奴人在罗马的家门口掀起血雨腥风,且雄才大略的米特里达梯王迅速向大汉皇帝发去措辞诚挚国书,坦言诸般局势,以求尽早缔结盟约,以便待得时机成熟时,向大汉借兵,对傲慢的罗马人来个先下手为强。
远交近攻,不外如是耳。
第五百九十九章 经略外夷()
宣室殿内,用以室内降温的冰柜往外冒着丝丝寒气,虽比不得后世的空调,却至少能在炎炎酷暑觅得几分难得的清凉。
皇帝刘彻继续批阅着奏章,要赶在三伏休朝前将诸多国政都处置妥当,必得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半分浪费不得。
太子刘沐对此早是习以为常,自行阅看罢那札安息国书,也不敢出言打扰自家父皇,只是默默的站在御案之侧,等着刘彻发话。
良久之后,刘彻方是停下御笔,却又继续阅看下一道奏章,头也不抬的径自问道:“看罢这国书,你意下如何?”
刘沐早有预料,毫不迟疑的答道:“儿臣以为,倒不妨应下此事,正好驱虎吞狼,让罗马与安息来个鹬蚌相争,我大汉便可做那得利的渔翁。”
刘彻微是抬眸,斜觑了他一眼:“安息人不蠢,必是要向我大汉借兵的,是渔翁得利,还是为人作嫁,犹未可知,若是将虎狼养壮实了,让其趁势做大,日后我大汉只怕反受其害!”
刘沐闻言愣怔,想想还真是这么个理,挠头道:“父皇说得是,然依儿臣之见,那安息人既想行这远交近攻之策,必是要与我大汉极力交好,应是不敢心存不轨吧?”
“愚蠢!”
刘彻抬头盯着自家傻儿子,沉声呵斥道:“身为大汉储君,你怎会有如此幼稚念头?为父对你说过多少次,天家之尊贵,外人皆多觊觎,大汉之富饶,外族亦多狼顾,自古皆如是耳!
安息现下或许不敢对我大汉行不轨之举,却绝非无觊觎之心,只因我大汉强盛,才不敢轻举妄动罢了。将自身安危系于他人好恶,真真愚蠢之极,日后你若得继帝业,万万切记,无论何人何事,皆不得任其脱离你的掌控。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分忠奸善恶,不计亲疏远近,盖莫能外!”
刘沐惊诧得瞪大双眼,讶异道:“父皇,这未免”
“未免甚么?”
刘彻勾唇嗤笑,淡淡道:“有违仁君之道?身为帝皇者,富国强兵,福被万民便是贤君圣主,让百姓安居乐业,才是真正的仁德。为父知你脾性暴躁,故让袁盎和卫绾教导你仁义道德,教你谦恭守礼,却非让你做甚么秉性纯良之人,想要驾驭朝堂上那群老狐狸,你得比他们更阴狠,更老辣,更舍得杀人!”
刘沐年岁尚幼,压根无法完全领悟自家父皇的意思,突是闻得这般“毁三观”的言论,真真有些发懵。
刘彻倒也不急着让他完全理解,只是觉得该到逐步提点他人心险恶的时候了,身为帝国储君,多了解些现实阴暗面没坏处的。
身为天家子,刘沐无疑是幸运的,盖因他是皇帝的独子,没人有资格跟他争夺储君之位,然也正因如此,他自幼就没见识过甚么残酷血腥的宫廷斗争,简直就是生长在温室中的花朵。
历朝历代,皇子间多是为了争夺帝位,斗得你死我活,虽是残酷无比,却也是个优胜略汰的过程,真正靠自身努力夺取大位的,即便最终没成为贤君圣主,却也绝不会是懦弱无能之辈。
暴君,总比昏君强!
刘彻不想将自家儿子教导成暴虐之人,却也要让他懂得人心险恶。
对帝皇而言,使得百姓富足,使得社稷稳固,就是最高的道德,不要被所谓的仁义二字轻易束缚住,历史往往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这些话,刘彻不会对旁人说,但对自家傻儿子,还是要多多提点的,否则以他重情重义的性情,日后若继承帝位,只怕会轻信于人,于国不利啊。
来日方长,也不急于一时的。
刘彻仅是点到即止,随即转了话头:“安息欲与我大汉结盟,共同对付罗马,于安息而言,确为远交近攻,然于我大汉而言,安息与罗马,孰远?孰近?”
刘沐尚未回神,不假思索道:“安息近,罗马远!”
刘彻却是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看他。
刘沐终是缓过神来,咂摸着自家父皇的话,恍然道:“父皇之意,于我大汉而言,若要远交近攻,反是该与罗马结盟,伺机攻伐安息?”
“世间之事,岂是非黑即白这般简单的?”
刘彻摇摇头,耐心解释道:“安息与罗马,距我大汉皆甚为遥远,谈甚么远交近攻,且唯有诸国的国力相当,或以一国之力难敌众国之盟,方才须得行合纵连横之举。现今我大汉之国力霸绝于世,正该外施霸道,可于外邦交好,但不宜与之缔结盟约,免得日后欲出兵征伐其国,还得背盟弃约,反倒落得师出无名了。”
刘沐眼神大亮,忙是道:“依父皇之意,是欲出兵征伐罗马与安息?”
“时机尚未成熟,你只需时刻牢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刘彻神情淡然,坦言道:“我大汉现下虽霸绝于世,然难保日后不出个昏庸帝皇,毁了祖宗基业,使得民生凋敝,国力衰微,故吾等不可为后世子孙留下半点后患,非我族类,即便归附臣服,亦得覆灭其文明,使其不得开化,始终如蒙昧牲畜般的化外蛮夷,才是好蛮夷!”
“父皇说得是,儿臣必牢记于心。”
刘沐连连点头,觉着父皇这话倒是合他脾性,不似宫邸学舍的师长们总是教他要有甚么仁德之心。
对牲畜般的化外蛮夷,还谈甚么仁德?
刘彻颌首道:“今日之世,有望将其文明薪火相传的国度,唯罗马,安息,巽加,然此三大强国距我大汉甚是遥远,且人口众多,国力不弱,仅凭我大汉现有军力,想要将之彻底覆灭,实非易事,还须多作筹谋。”
刘沐突发奇想道:“父皇,昔年两位皇叔统率十余万铁骑便能重创巽加,震慑安息,现今定南将军卫青也统率着十余万骑于仰光集结,倒不如”
刘彻出言打断道:“为政之人,当懂得权衡利弊,要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胜果,将士亦有父母妻儿,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妄动兵戈。”
“”
刘沐觉着自家父皇的话端是前后矛盾,挠着头嘟囔道:“既要覆灭他国,又不动兵戈,为之奈何?”
刘彻扬眉呵斥道:“上兵伐谋,休要甚是都想靠武力解决,便说那巽加,想要覆灭其文明,无须举国诛绝,只须使得羸弱其国人身心即可。”
刘沐听得满头雾水:“羸弱身心?”
刘彻意有所指的提点道:“前些日子,你刚查验过太尉府集司与计司呈上的密账,忘了我大汉水师每岁最大的那笔隐秘进项了么?”
刘沐恍然大悟:“福寿膏?”
绝大多数大汉臣民尚不晓得福寿膏是甚么玩意,盖因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