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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泠风沉吟了一下，软软道，“不记得了……你是谁？我爹娘呢？”
“可怜孩子。”这僧人眼含慈悲，他摸了摸何泠风脑袋，“你是法如禅师时疫区中捡回孩子，估计你父母早已逝世了吧。”
何泠风沉默了一下，一个四岁孩子明白什么是逝世吗？
于是他仰头，漆黑眸子里满是不解，“逝世？”
僧人一愣，眼中闪过怜悯之色，却很认真解释道，“就是再也无法相见意思。”
何泠风纠结了，再也无法相见……他该作何表情？
又不是自己生身父母。
……自己生身父母……
突兀他，他想起了每次都会大骂他不长进父亲，和每次都温柔慈爱关切他母亲，想起了祖父谆谆教诲，外祖父那书房里渺渺清茶幽香。
是啊……再也，无法相见。
泪水如决堤河流，汹涌喷发，何泠风低头，双手死死攥着床榻，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看着床上孩子隐忍哭泣，僧人微微叹息，他体贴退后几步，站一旁，默不作声。
半响，何泠风终于控制住了情绪，一方手帕就被送到手边，“擦一擦吧。”
何泠风郝然，他拿着帕子将脸擦干净，打个了个嗝，摇摇脑袋，平静了下来，想起刚才这僧人说话，他轻声道，“谢谢您照顾我……我能见一见你说法如禅师吗？我想向他道谢。。”
“不客气。”僧人平静道，“只是你虽然是法如禅师带回寺，却也无法见到禅师，不过若是有缘，你自能见到。”
“我名戒远，是无因寺外门弟子，你有什么疑问可问我？”
“无因寺……是哪里？”
“无因寺是沧淼界首屈一指佛修之地，本寺据传尚有证道菩萨此清修，是沧淼界七大宗派之一。”戒远僧人说此话时面带得色，语气很是骄傲。
只是何泠风听来却满头雾水，沧淼界？佛修？证道菩萨？咦，微妙他觉得有种熟悉感，可细细回想，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戒远似乎看出了何泠风迷茫之色，就细细解说开来。
第二章 大梦谁先知（）
原来他所世界被称为沧淼界，相传盘古开天辟地，分三千世界，这些世界有大有小，以灵气为优者称为大世界，灵气中等则称为中世界，灵气稀缺称为小世界，而沧淼界就是这三千世界中一个小世界。
这沧淼界中有七大宗门，其中无因寺就属于七大宗门之一，是颇负盛名佛修之地。
“我佛修不像道门魔门，需诸多灵气方能进阶，我佛修修是一颗七窍玲珑剔透心，以悟为主，无灵根者，或者说无佛性者自也允许入门。”戒远看了一眼何泠风，“若是你无处可去，不妨先留寺里，何去何从，以后定夺。”
何泠风沉默了，半响，才轻声道，“我愿意留寺里，若是大师允许，我愿成为无因寺弟子。”
来到这个陌生地方，何泠风无意去寻找那对将他丢弃夫妻。
那对夫妻没错，若是带着他，或许全家都会因他而死。
而且照戒远说法来看，这个世界……并非普通世界，修仙者御及九天，纵横四海，很明显，这是个精彩绝伦、令人神往世界。
——前提是，足够强大。
而无因寺正是这个世界中首屈一指佛修之地。
何泠风不知道这些仙者是凭什么收徒，但既然他已经被带到了无因寺，并有可能成为无因寺弟子，那他为何还要舍近求远，离开无因寺，去寻找那些仙门大派？
不过，真是他错觉吗？总觉得这些东西他似乎听说过，晤……哪里呢那里呢那里呢……
戒远微微一笑，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既然如此，你且随我来。”
出了房门，戒远直接带着何泠风来到了罗汉堂内。
“既然你愿为本寺弟子，就好先鉴别一下你是否合适修佛。”戒远轻声对何泠风解释道，“本寺传承万年已久，对于弟子招手并无硬性规定，我佛慈悲，万法可通极乐，但有佛性弟子终究路途坦顺些，且先让罗汉堂相悟师叔帮你鉴别一下吧。”
何泠风乖巧跟戒远身后，不动声色观察着周围，罗汉堂外院子里来来往往皆是穿着简朴弟子，有些弟子尚留有发髻，有些却已经持戒，穿着多为僧人用缦衣，只靠颜j□j分，并无多余饰物，众多弟子步履匆匆，一言不发，纵然交谈，也必定压低声音走到角落里轻声交流，可见无因寺规矩之大。
他随着戒远来到一座大殿外，殿上匾牌刻着三个大字，罗汉堂。
大殿八扇门直直敞开，可以轻易看到里面场景，正中央立着一尊佛像，佛像身旁侍立着两位侍者，佛像前摆着一方香案，两旁竖立着经幡，香案前摆放着众多蒲团，左边蒲团上坐着一位看上去很年轻僧人，这僧人穿着黑色缦衣，一手敲木鱼，一手拨动着佛珠，正默念经文。
戒远带着何泠风跪坐旁边蒲团上，一言不发，静静等待。
何泠风大病初愈，没坐一会就觉得全身发软，他悄悄看了戒远一眼，咬咬牙，一声不吭硬挺着。
黑衣僧人依旧闭着眼睛，淡漠道，“何事？”
原来这僧人就是相悟，戒远恭谨道，“启禀师叔，前些日子法如师祖带回孩子身体好了，是以弟子带此子来请师叔做佛性鉴别。”
相悟顿了顿，慢慢转头，细细打量何泠风。
这孩子身材不高，一张略显苍白小脸，眼睛圆圆，看到他时弯成了月牙，泛出点点笑意，黑色头发细细束脑后，不长，堪堪到肩，穿着一件灰色短衣，下身穿着黑色小裤子，小手叠放蒲团上，手指细小，手背上还有些伤痕隐约可见。
让相悟惊异是这孩子周身气息，没有惊慌失措，没有害怕担忧，没有恐惧不安，这孩子嘴角笑容异常温和，趁着那双笑弯眼眸，是天真可爱，稚儿纯然之色显。
相悟面色缓了缓，他伸出手，平和道，“过来，孩子。”
何泠风眨眨眼，刚要起身，却不想跪坐时间有点长，脚一软又跌倒蒲团里，何泠风郝然笑了笑，索性很自然伸了伸腿，然后才缓缓站起来。
他走到相悟身边，再度跪坐下来。
相悟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嘴角微微翘起，他将手放了何泠风脑袋上，闭上了眼睛。
何泠风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天灵盖缓缓散向全身，如沐浴温泉中暖洋洋舒服，等到这股温暖离去，他睁开双眼，正好看到相悟眼中震惊之色。
何泠风眨眨眼，额，出什么事了？
相悟垂下眼眸，那一丝震惊之色如雾中花一般悄然消散，他平静道，“资质中等，按照规矩授予三藏经，分入……塔林。”
戒远一愣，他抬头看了看相悟，似乎想要说什么，不过终他还是双手合十，低声颂道，“阿弥陀佛，是，师叔。”
戒远带着何泠风离开罗汉堂，相悟缓缓睁开双眼，看着何泠风背影，摇摇头。
此子天赋卓绝，若是被那些道门发现，定会惊为天人，虽说佛修对资质要求不高，可……想起刚才这孩子蒲团上随性洒脱姿态，戒远轻轻叹息，三岁看到老，很显然这孩子心性也颇为豁达，绝对是修佛好苗子，按理来说他应该直接将这孩子交到内院，由诸多禅师亲自教导。
只是人心叵测，无因寺修心，可心如止水者少之又少，怨憎会者如过江之卿，此子年岁尚幼，恐难面对，还不如将其遣入塔林。
塔林是历代无因寺飞升无望高僧埋葬之处，负责打扫塔林多是晋级无望又或者是没有师门传承僧人，平日里派遣普通外门弟子去扫撒，那外门弟子定会被不着痕迹收拾一顿，若是派遣这稚儿……也许会被他们接受。
塔林弟子纵然晋级无望，可佛学经义研究上还是有很多值得学习，何况他们平日里负责扫撒诸多高僧遗骨，纵然对外门弟子多有怨怼，可也常受僧佛遗骨熏陶，不会太过分。
希望此子不要浪费自己一番苦心啊……
此子……晤？他叫什么来着？
“……”相悟眨眨眼，莞尔一笑，也罢，若是出众者自然会人皆知。
随即他又闭上眼睛，手持佛珠，凝神静心，很又回归了寂灭状态，继续默诵经文。
“我带你先去慧善师兄那里拿外门弟子东西。”戒远带着何泠风离开了罗汉院，“慧善师兄是罗汉堂执事，以后你领东西就到他那里，而且平日里分派各项任务也是由他决定。”
何泠风默默点头，他犹疑了一下，轻声问道，“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