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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算中的上帝-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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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须承认,这是一个有趣的说法。吕特人发出更多的撞击声,过了一阵子,翻译机又说道:“弗林纳人认为我们没有任何精深的宇宙学理论。但我们早就知道,在你们称之为真空的物体中,创造和毁灭始终没有平息过。完美的上帝这一谬论妨碍了你们的思维,完美的真空也是谬论,同样妨碍了你们的宇宙学:真空就意味着空空如也,空空如也则意味着没有东西能从中产生。但世上没有完美的真空,也没有完美的上帝。因此你的痛苦只源于非完美,除此之外无需任何解释。”
“但是非完美只说明了痛苦的根源。”我说,“一旦上帝知道某个人正在承受痛苦,如果他有能力消除它,那么作为一个道德高尚的实体,他应该这么做。”
“如果上帝真的注意到了你的疾病,却又什么都没做,”计算机合成的卡纳的声音说,“那么一定有其他因素迫使他/她/它与癌症做出妥协。”
这太过分了。“该死,”我冲着他喊道,“我在吐血。我有个六岁的儿子,一个成长道路上没有父亲陪伴的小男孩,他怕得快发疯了。我还有个在夏天到来时就会成为寡妇的妻子。还有什么因素能比他们更重要?”
吕特人似乎对我的愤怒感到不安。他弯下两条腿,好像随时要跑的样子,我猜这可能是他对于威胁的本能反应。但是他本人并不在这儿,而是安全地待在母船上。过了一会儿,他松弛下来。“你想要一个直截了当的答案吗?”卡纳说。
我呼了口气,试着让自己冷静。刚才我忘记了四周有摄像机,现在不禁感到有点尴尬。我猜我生来就不是合格的地球大使。我瞥了霍勒斯一眼,他的眼柄一动不动。我曾经在他非常震惊时看到过这个造型——我的发火使他难受了。
“对不起。”我说。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慢慢呼出。“是的,”我说,并点了点头,“我要一个诚实的回答。”
吕特人转了180度,把他的背对着我——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背部。后来我了解到,当一个吕特人背对着你时,那就意味着他将和你说一些非常坦率的话。在他的黄色腰带背后也有个一模一样的带扣。他抚摸着那个带扣,“这是我们宗教的象征。”他说,“一个血的星系——个生命的星系。”他停顿了一会儿,“如果上帝没有创造癌症,那么因为存在癌症而指责他/她/它是不公平的。如果真的是他/她/它创造了它,那么他/她/它这么做是有苦衷的。你的死对于你的家庭来说可能是一种毫无意义的不幸,但在上帝的计划中却有某种积极意义。你应该为此感到荣幸。不管你承受怎样的痛苦,你是一个有意义的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不感到荣幸,”我说,“我只感到被诅咒了。”
吕特人做了个出乎我意料的举动。他转身伸出九指手。当组成幻影手臂的力场触摸我的手时,我的皮肤感到一阵刺痛。他的九根手指微微用力捏着,“既然你的癌症已经无法避免,”合成的声音说,“你可以试着接受我的信仰,放弃你自己的,这么做或许能带给你更多的安宁。”
我没有回答。
“现在,”长纳说,“我必须离开了,又到了与上帝沟通的时候了。”
吕特人晃动着消失了。
我几乎也要晃动了。

第十四章

半个城市以外,在安大略湖边,库特·弗西正坐在一个肮脏的汽车旅馆中一张堆满东西的摇椅上。他抱着膝盖,前后摇动着,“不应该发生这种事,”他说,不断地重复着,仿佛在祈祷,“不应该发生这种事。”
弗西26岁,身材消瘦,一头金发剪成平头,长了一口需要矫正的牙齿。
J·D·艾维尔坐在弗西对面的床上。他比库特大十岁,长着一张皱巴巴的脸,长长的黑发。“听我说。”他温和地说。接着,他加强语气道,“听我说。”
弗西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
“就这样,”艾维尔说,“现在好多了。”
“他死了。”弗西说,“收音机里说的,那个医生死了。”
艾维尔耸了耸肩。“以牙还牙,懂吗?”
“我从来没想过要杀人。”弗西说。
“我知道。”艾维尔说,“但那个医生,他做的是魔鬼的工作。你知道得很清楚,库特。上帝会原谅你的。”弗西似乎在思考这句话。“你真这么想?”
“当然。”艾维尔说,“你和我,我们要向他祈祷,请求他的原谅。他会原谅的,你知道他会的。”
“如果他们在这儿抓住我们会怎么办?”
“没人能抓住我们,库特。你不要担心。”
“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弗西说,“我不喜欢待在国外。去布法罗已经够糟的了,好在那还是美国。如果现在我们被抓了,谁知道那些加拿大佬会对我们干什么。他们可能永远都不会让我们回家了。”
艾维尔想要告诉他至少加拿大没有死刑,但一转念后他又改变了主意。他说:“我们现在还不能越过边境。新闻你也听到了:他们认为是那帮曾在布法罗诊所犯事的家伙干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儿待上一阵子。”
“我想回家。”弗西说。
“相信我。”艾维尔说,“我们最好待在这儿。”他停了一会儿,考虑着现在提出新计划是否适当,“另外,我们在这儿还有别的事呢。”
“我不想再杀人了。我不会——我不能这么干了,J·D,我不能。”
“我知道。”艾维尔说。他伸出手摇晃着弗西的手臂。“我知道。我保证你不会的。”
“你不知道。”弗西说,“你无法保证。”
“我能。”艾维尔说,“这次你用不着担心会杀人——因为我们要对付的已经死了。”
吕特人从会议室消失后,我转向霍勒斯,“嘿,真是一场让人莫名其妙的交谈。”
霍勒斯的眼柄做了个S形运动。“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喜欢和你交谈了吧,汤姆。至少我能听懂你的话。”
“听上去卡纳的声音是经过计算机翻译的。”
“是的。”霍勒斯说,“吕特人的语言是非线性的。他们的词汇像被某种异常复杂的非线性方程揉合在了一起。光凭直觉我们无法得知其意义。计算机也必须等到他们说完之后才能开始解码并翻译。”
我想像着他们的语言。“它像个填字游戏吗?你知道,在游戏中,我们写下‘他自己’,但是却把这三个字理解为‘他’这个字位于‘自己’这个词的前面,并把它读成为‘他在自己之前’,意思是‘他超越了自己’。”
“我从没有见过那种填字游戏,但是,我想二者大体上相同。”霍勒斯说,“但是吕特人的思维更复杂,词与词之间的关系也更为奥妙。上下文的含义对吕特人来说极为重要。同一个词出现在不同地方可能代表了完全不同的意思。他们的语言中还有很多意义几乎完全一样的同义词,但是在任一场合中,只有惟一一个同义词能被用来确切表达他们所要陈述的事物。我们花了很多年时间才掌握了如何与他们口头交流。我们中只有少数几个——不是我——能脱离计算机与他们交流。但是,吕特人与人类及弗林纳人的区别不仅仅在于造句结构,他们的思维方式与我们也有本质上的不同。”
“什么样的区别?”我问。
“你注意到他们的趾了吗?”霍勒斯问。
“你是说他们的手指?是的,我数过了,共有二十三个。”
“你数过了,很好。”弗林纳人说,“我第一次遇到吕特人时也这么做了。但吕特人不需要数数,他就是知道那是二十三。”
“那也没什么,毕竟是他们自己的手指……”我说。
“不,不.不。他不需要数数是因为他仅凭一眼就可以感觉到整个数的集合。”他跳动着躯干,“这很有趣。”他说,“对于人类心理学——那也不是我的研究方向——我可能比你更有研究,但是……”他又停顿了一下,“那又是个非吕特人的概念:术业有专攻。”
“你讲的和吕特人的话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我说,摇了摇头。
“你说得很对,对不起。让我重新组织一下我的话。我研究了人类的心理学——从你们的电视和广播中。你说你在卡纳身上数到了二十三个手指,毫无疑问你就是数的,一、二、三等等,一直数到二十三。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可能又数了一遍,只是为了确保第一次没有数错。”
我点了点头。我确实数了两遍。
“还有,如果我给你看一个东西——比如一块石头——你不会去数它。你凭感觉就知道了整个数的集合。面对两个物体时也是如此。你只是看一眼那两块石头,不经过任何处理,你就能感觉到那儿有两块。如果你是个平常人,面对三个、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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