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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侠五义-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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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道:“你是虎口余生,将来造化不小,富贵绵长。休要害怕,慢慢的将家乡住处告诉于我。”小儿道:“我姓范名叫金哥,年方七岁。”婆婆见他说话明白,又问他:“可有父母没有?”金哥道:“父母俱在。父名仲禹,母亲白氏。”婆婆听了,不觉诧异,道:“你家住哪里?”金哥道:“我不是京都人,乃是湖广武昌府江夏县安善村居住。”婆婆听了,连忙问道:“你母亲莫非乳名叫玉莲么?”金哥道:“正是。”婆婆闻听,将金哥一搂,道:“哎哟!我的乖乖呀!你可疼煞我也!”说罢,就哭起来。金哥怔了,不知为何。旁边樵夫道:“我告诉你,你不必发怔。我叫白雄。方才提的玉莲,乃是我的同胞姐姐。这婆婆便是我的母亲。”金哥道:“如此说来,他是我的母舅,你便是我的外祖母了。”说罢,将小手儿把婆婆一搂,也就痛哭起来。
    要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注释:
    悬磬——形容空无所有,穷困之极。
    咫尺——比喻距离很近。
    放青——把畜牲放在青草地上吃草。
    龈草——吃草。“龈”同“啃”。
    凶悍——凶猛强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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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024回 受乱棍范状元疯癫 贪多杯屈胡子丧命
    
    且说金哥认了母舅,与外祖母搂着痛哭。白雄含泪劝慰多时,方才住声。白老安人道:“既是你父母来京,为何不到我这里来?”金哥道;“皆因为寻找外祖母,我才被虎叼去。”便将父母来京赴考,母亲顺便探母的事,说了一遍。“是我父母商议定于场后寻找外祖母,故此今日来至万全山下。谁知问人俱各不知,因此我与母亲在青石之上等候,爹爹出东山口找寻去了。就在此时,猛然出来一只老虎就把我叼着走了,我也不知道了,不想被母舅救到此间。只是我父母不知此时哭到什么地步,岂不伤感坏了呢!”说罢,又哭起来了。白雄道:“此处离万全山有数里之遥,地名八宝村。你等在东山口找寻,如何有人知道呢?外甥不必啼哭。今日天气已晚,待我明日前往东山口找寻你父母便了。”说罢,忙收拾饭食。又拿出刀伤药来。白老安人与他掸尘梳洗,将药敷了伤痕。又怕他小孩子家想念父母,百般地哄他。
    到了次日黎明,白雄掖了板爷,提着扁担,竟奔万全山而来。到了青石之旁,左右顾盼,那里有个人影儿。正在了望,忽见那边来了一人,头发蓬松,血渍满面,左手提着衣襟,右手执定一只朱履,慌慌张张,竟奔前来。白雄一见,才待开言,只见那人举起鞋来,照着白雄就打,说道:“好狗头呀!你打得老爷好!你杀得老爷好!”白雄急急闪过,仔细一看,却像姐夫范仲禹模样。及至问时,却是疯癫的,言语并不明白。白雄忽然想起:“我何不回家背了外甥来叫他认认呢?”因说道:“那疯汉,你在此略等一等,我去去便来。”他就直奔八宝村去了。
    你道那疯汉是谁?原来就是范仲禹。只因听了老樵人之言,急急赶到独虎庄,硬向威烈侯门前要他的妻子。可恨葛贼暗用稳军计留下范生,到了夜间,说他无故将他家人杀害,一声喝令,一顿乱棍将范生打得气绝而亡。他却叫人弄个箱子,把范生装在里面,于五鼓时抬至荒郊抛弃。不想路上遇见一群报录的人,将此箱劫去。这些报录的,原是报范生点了头名状元的,因见下处无人,封锁着门,问人时,说范生合家具探亲往万全山去了,因此他等连夜赶来。偶见二人抬定。一只箱子,以为必是夤夜窃来的,又在旷野之间,倚仗人多,便将箱子劫下。抬箱子人跑了。众人算发了一注外财,抽出绳杠,连忙开看。不料范生死而复苏,一挺身跳出箱来,拿定朱履就是一顿乱打。众人见他披发带血,情景可怕,也就一哄而散。他便踉踉跄跄,信步来至万全山,恰与白雄相遇。
    再说白雄回到家中,对母亲说知,背了金哥,急往万全山而来。及至来到,疯汉早已不知往哪里去了。白雄无可如何,只得背了金哥回转家中。他却不辞辛苦,问明了金哥在城内何方居住。从八宝山村要到城中,也有四十多里,他哪管远近,一直竟奔城中而来。到了范生下处一看,却是仍然封锁,真是“乘兴而来,败兴而返”。忽听街市之上,人人传说新科状元范仲禹不知去向。他一听见满心欢喜,暗道:“他既已中了状元,自然有在官人役访查找寻,必是要有下落的了。且自回家,报了喜信,我再细细盘问外甥一番便了。”白雄自城内回家,见了母亲,备述一切。金哥闻听父母不知去向,便痛哭起来。白老安人劝慰多时,方才住声。白雄便细细盘问外甥。金哥便将母子如何坐车,父亲骑驴到了山下,如何把驴放青龈草,母子如何在青石之上等候,父亲如何出东山口打听,此时就被虎叼了去的话,说了一遍。白雄都一一记在心间,等次日再去寻找便了。
    你说白雄这一天辛苦,来回跑了足有一百四五十里,也真难为他。只顾说他这一边的辛苦,就落了那一边的正文。野史有云“一张口难说两家话”,真是果然。就是他辛苦这一天,便有许多事故在内。
    你道何事?原来城中鼓楼大街西边有座兴隆木厂,却是山西人开张。弟兄二人,哥哥名叫屈申,兄弟名叫屈良。屈申长的相貌不扬,又搭着一嘴巴扎煞胡子,人人皆称他为“屈胡子”。他最爱杯中之物,每日醺醺,因此又得了个外号儿,叫“酒曲子。”他虽然好喝,却与正事不误,又加屈良帮助,把个买卖作了个铁桶相似,甚为兴旺。因为万全山南,便是木商的船厂。这一天,屈申与屈良商议,道:“听说新货已到,乐(老)子要到那里看看。如若对劲儿,咱倒批下些,岂不便宜呢?”屈良也甚愿意,便拿褡裢钱奴子装上四百两纹银,备了一头酱色花白的叫驴。此驴最爱赶群:路上不见驴,他不好生走;若见了驴,他就追,也是惯了的毛病儿。屈申接过银子褡裢,搭在驴鞍上面,乘上驴,竞奔万全山南。
    到了船厂,木商彼此相熟。看了多少木料,行市全然不对。买卖中的规矩,交易不成仁义在。虽然木料没批,酒肴是要预备的。屈申一见了酒,不觉勾起他的馋虫来了,左一杯,右一杯,说也有,笑也有,竟自乐而忘归。猛然一抬头,看了看日色已然平西了,他便忙了,道:“乐(老)子还(含)要进(净)城(沉)呢!天晚(万)咧(拉),天晚咧。”说着话,便起身作揖拱腰儿,连忙拉了酱色花驴,竟奔万全山而来。
    他越着急,驴越不走,左一鞭,右一鞭,骂道:“洼八日的臭屎蛋!‘养军千日,用在一朝。’老阳儿(太阳)眼看着没啦,你含合我闹晃晃呢!”话未说完,忽见那驴两耳一支楞,“吗”的一声就叫起来,四个蹄于乱窜飞跑。屈申知道他的毛病,必是听见前面有驴叫唤,他必要追。因此拢住扯手由他跑去,到底比闹晃晃(呆)强。谁知跑来跑去,果见前面有一头驴。他这驴一见,便将前蹄扬起,连蹦带跳。屈申坐不住鞍心,顺着驴屁股掉将下来。连忙爬起,用鞭子乱打一回,只得揪住嚼子,将驴带转,拴在那边一株小榆树上。过来:一看,却是一头黑驴,鞍俱全。这便是昨日范生骑来的黑驴。放青龈草,迫促之际,将他撇下。黑驴一夜未吃麸料,信步由缰,出了东山口外,故在此处仍是啃青,屈申看了多时,便嚷道:“这是谁的黑驴?”连嚷几声,并无人应,自己说道:“好一头黑驴!”又瞧了瞧口,才四个牙,膘满肉肥,而且鞍鲜明,暗暗想道:“趁着无人,乐子何不换他娘的。”即将钱靼子拿过来,搭在黑驴身上,一扯扯手,翻身上去。只见黑驴迤迤迤迤,却是飞快的好走儿。屈申心中欢喜,以为得了便宜。
    忽然见天气改变,狂风骤起,一阵黄沙打的二目难睁。此时已有掌灯的时候,屈申心中踌躇道:“这官(光)景,城是进不去了。我还有四百两营(银)子,这可咱(怎)的好?前面万全山若遇见个打梦(闷)棍的,那才是早(糟)儿糕呢!只好找个仍(人)家借个休(宿)儿。”心里想着,只见前面有个褡裢坡儿,南上坡忽见有灯光。屈申便下了黑驴,拉到上坡,来到门前。
    忽听里面有妇人说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有把老婆饿起来的么?”又听男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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