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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计:倾城妃子平天下-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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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不协调的是,此刻城外聚集了黑压压的人群,大家都对着城门唏嘘惊叹,议论纷纷。

“呦,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吗?这就是日前发兵造反的韩山童。”

“瞧,真是可怜,韩山童好歹也算是一世英豪,怎会落得个这般下场。”

“这话你可别乱说,蒙古人故意把他挂在城头上让咱们这些汉人看,这分明就是杀一儆百呀!”

“怕什么,哼,这些个蒙古鞑子,从来就没把咱们汉人当人看,说咱们是贱民,连名字都不许有,赋税徭役样样压的咱们喘不过气,我日夜祈着盼着只望有个人把鞑子撵出去,如今真有了,却被……”

“嘘,你小点声,别让元兵听到了,这可是大罪,城头上那个就是前车之鉴。”

我紧紧握着手中的凤舞,头深深低垂,斗笠下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但眼睛却直射城门,城门的顶端放下一根粗长的麻绳,麻绳上悬挂着一个人的尸体,远远地看不清面容,但那熟悉的衣衫上的斑斑血迹却触目惊心!

寒风瑟瑟,我的身子不住的颤抖,爹,英名一世,死后却要受这等屈辱!

我不自主地一步步向前走去,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爹被元人作践至斯!

忽然,有人拉住我的手臂,低喝道:“不要轻举妄动!”

我心下一惊,回首望去,一袭白衣浸润了我的双眼。

“是你?”我冷冷道。

来人正是一尘,这两日我思索良多,此人来去飘渺,身份复杂,目的难测,颇不简单。所以我心里对他多少有些顾忌和猜忌,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太多事情让我无法再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

他似乎对我冷漠的态度不以为奇,低声道:“元兵如此声势浩大地将令尊的遗体悬至此处,只怕就是为了等漏网之鱼。你手无缚鸡之力,又何必以卵击石;自投罗网。不如去往武安,与韩林儿和刘福通会合,以谋万全之计。”

我神色黯然,凄楚道:“如今,我还有何脸面见家中亲人。但求以我之身,能护我父亲昔日尊严。”

他摇一摇头,叹道:“你如此前去,不过枉然送死而已。”

“我已是心死之人,生死无异。死则死矣,但求无愧于心。”我决然的望着他,从他手中挣脱。

“你何必如此执惘!”他想要拉住我。

我一步一步后退,道:“我的事从来与你无关。”

突然,颈后一阵剧痛,我周身酸软,不省人事。

恍惚中,我仿佛闻到一股熟悉的酒气,难道出家人也饮酒吗?我昏昏沉沉地想要睁开眼睛,奈何眼皮犹如千斤重石,浑身又烫得厉害。

城门上那一幕犹如一口黄口大钟,一下下撞击着我早已崩溃瓦解的心。

挣扎无助之际,父亲的音容笑貌愈加历历在目,我心痛地无以复加,想喊又喊不出,只得一味地让眼泪汨汨地流。

“别怕,阿棠,我在这里。”一双温暖的手牢牢抓住我的手。

睡梦中一个黑衣少年隔着重重帘幕缓缓走向我,却怎么也走不到我面前。

是谢风吗?

我踉跄着跑向前,将飘渺如烟的纱幕一层层掀开,想要看清他的面容,他霍然抬起头,一双凌厉而摄人魂魄的重瞳寒芒四射。

我吓地跌坐到地上,呆若木鸡。

难道我忘了吗,这世上根本没有这么一个知我怜我的少年,根本没有谢风,有的只是一场虚无的梦。

这样温柔而渺远的声音,以后,只怕只能出现在梦中。

不,梦中也绝不会再有,不能再有了!

与其活在自欺欺人的美丽梦幻中,我宁愿独坠污泥而死!

我一把推开附在我腕上的温存,大喊道:“滚,滚开!”

周围蓦地寂静无声,只有一曲清萧淡然漂漫于支离破碎的梦中。

那箫声如青烟袅袅,缓缓在我心中的荒漠中升起,一丝一缕,如泣如诉,扣人心肠;转而,又如碧海潮声,推着细沙寸寸碾来,清净宁然,褪去了我心中一重又一重的悸梦。

我如同置身浩淼苍然的大海之中,一叶扁舟任漂突,身后不知谁在轻声唱着: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⑴

王子?王子又在何畔?

“谢风谢风,清雅如风,飘然如风,自在如风。谢风只是一个梦,你的梦,陈友谅的梦,每个人心里都有的一个梦,一个根本不该存在的梦。

“你可以不顾一切,不假思索地跟谢风走,却不愿相信跟随陈友谅。我们总想成为风,自在的风,不畏世俗的风,没有束缚的风。可我们毕竟都是人,有贪婪欲念、有一重重一圈圈的禁锢和羁绊,谁也做不了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风。

“谢风是你渴望成为的人,是陈友谅渴望成为的人,是千千万万的世人都渴望成为的人。可这世上没有谢风,有的只是陈友谅,活生生的陈友谅。告诉我,你爱的是谢风还是陈友谅?”

一个声音在耳畔轻轻回荡着,我怔忡道:“我爱的是谢风还是陈友谅?”

谢风还是陈友谅?我爱的是谁?

我爱的是一个摆脱世俗追寻自由的渴望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假如陈友谅不是谢风,我是否还会爱上他?

“是谁?你是谁?”

我蓦然回首,海风凄零,海浪滔滔,义断情忘无处觅,三千刹海冷森森。

我轻叹一声,此时此景,无论是谢风还是陈友谅,又与我有何关系?

箫声悄然而逝,我亦渐渐平复下来,对外间之事,却依旧懵懂不知。

这期间依稀有人在我嘴里灌下凉苦的液体,有时还有马车颠簸和野风呼啸的声音传入耳中。却不知为何,外间的残风冷雨丝毫侵染不到我,我只觉得周身暖洋洋的,说不上的舒适,越发昏沉嗜睡。

注:⑴出自《越人歌》。

(弱弱的建了一个群,群号:139942270 欢迎各位读者大大)

第二卷,水之卷:朱雀南飞 (一)先教一雨净江山,便放千林春意还(上)

又不知睡了多久,仿佛过了一生那样漫长,我才疲惫地睁开双眼,阳光入目的那一刹那有点点刺心的痛。

我茫然而起身,连日的昏迷让我的身子酸软而虚弱,我只得以手撑着床板挣扎着站起来。

周围的一切陌生而静雅,我警觉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衣带,还是我之前穿的那身男装,凤舞还在,身上的其他物件也都还在,只是,碧落却无影无踪。

我有一瞬的失神,遂即在心中默叹,也罢,情已逝,还留着它作甚。

只是,这是哪?

我粗饮了几杯桌上的清茶,推门而出,向外观望。

这原来是一个三层的高楼,一楼是大厅,往下望去,有几十套桌椅座位,熙熙攘攘,人声喧华,好不热闹。二楼似是隔间,白纱朱幔,廊雕栏刻,样样精美如画,从外面看就足以看出其不俗。三楼却人声寂寂,想来这是一间客栈,此处应是卧房了。如此气派豪华,当真少见。

究竟是谁把我带到此处?是那一尘吗?他一个出家人,怎会住这样华丽的屋子?这又是哪?

“呦,公子您醒了?”我正垂首思忖着,一个清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回头,只见一个侍从装扮的少年人正端着一盆白雾腾腾的热水,热情地在不远处招呼着我。

我走向前,问道:“你可知道,是谁把我送到这里的?”

那侍者歪着脑袋一脸迷茫,道:“小的也不知道啊,只是老板吩咐了您是上宾,让好生照看着,不如这样,您先洗把脸,去楼下用些吃食,再问问我们老板吧。”

我想了想,也只得如此。

下楼之后,那掌柜的见了我亦是满脸堆笑,一个劲地嘘寒问暖,我心下愈发狐疑,不禁问道:“请问,是谁把我带来的?”

那掌柜的笑容僵了僵,又笑道:“公子,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我气道:“你是这里的老板,你怎会不知?难道我是凭空冒出来的?”

掌柜的忙道:“不不不,我不是老板。雅香楼全国连号,咱们这里只是亳州的一个分号而已。不是我要蓄意隐瞒,而是前几日上头送您来时,特意交代了您是贵人的朋友,要一应好酒好菜伺候着,至于那贵人是谁,我也不得而知呀。”

前几日?我竟昏睡了这么些天,还到了亳州。我心惊,那爹他的遗体……

掌柜的见我不说话,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又道:“对了,这封信说是要您一醒就给您的,瞧我这记性。”

我展开信,上面写道:“令尊尸身已埋至临安城外双义寺中,勿念。亳州乃刘福通势力之内,卿留此处,可保万全。”

临安是南宋故都,元军来犯时,宋室皇陵惨遭洗劫,可怜宋室皇帝一世尊贵,却无葬身之所。民间有两义士听闻后,将宋帝遗骨迁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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