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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十年-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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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们校初一年级迟迟就是没动员。后来,小道消息透露出来了,让人欣喜若狂——原来我们被上帝选中了。也许是省里某些当权者脑袋转了筋,认为革命固然不错,但也不能让小孩成文盲啊,中学还是要办的。在11月升入中学的那批小学生,都是就近来上学的,根本没经过考试。他们那一批,正是当代最著名的大作家王安忆当年上中学的那个年级,就更是废物了,“一、二、三、四”可能都写不下来。省里那些昏了头的家伙们一想,干脆,把全省最好的两所学校的初一年级都留下,继续学习,建立一个革命教育的小特区。革命,总得会写一、二、三、四呀。
  我们这一批,可都是真货,基本都是1965年实打实考上来的。那时全省就两个金牌中学,师大附中和省实验,我们就是省实验。两校每年招生也就二百五十人,这二百五,都是清华的后备军。当年高中的有志青年们,都是立下毒誓的:“报志愿,二类学校(文科)决不考虑,头拱地,也要报理科!”要不是发生了大折腾,就我们省每年二百五、二百五地向清华输送,将来还不知能出多少爱因斯坦呢。
  因此决定把这两所学校的初一学生留下来吃小灶,现在看,还算是比较人性化的考虑。
  到了12月22日晚,大喇叭一响,男高音的播音员扯开正义的嗓子一吼:“到农村去,是很有必要的。”我们就完了。走吧!省里那帮家伙头脑立时也清醒了,估计为了把我们这两校的二百五爱因斯坦苗子在1969年1月份给踹到农村去,教育系统可能忙了个屁滚尿流,不然那些白手套工宣队能连元旦都不过?他们冰天雪地里四处跑,就为找个处置我们这些残次品的好地方。
  我们梦醒了,好地方也不多了。工宣队虽然可恶,但毕竟是城里人,谁没个孩子?将心比心,他们一门儿心思给我们找富裕地方。要说这工人还是不行,要是真有人性,就应该给我们找近的地方才对。一个孩子,最需要什么?家呀。那时候又不是市场经济,富不富的有什么用?还真想让我们在农村扛一辈子大活不成?工宣队跑到延边,找着富地方了,回来挺得意,见了我们,还含蓄地表表功。龚本辉抢先握住了工宣传队的手:“师傅,你真是……太够意思啦。”大伙一拥而上,像现在的新人类见着了刘德华。师傅挺受用,说:“地方不错!那延边,各大队都满满的,接收不了啦,差一点儿就呲了。我跟公社说,说什么也得安排,小青年儿来革命,不给安排还行?你们几个,到那儿就好好干吧。”
  还能说什么呢?到了日子,就上征途吧。爱因斯坦的后备军没当成,上山下乡倒落了个尾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是1968届初中毕业生,却是在1969年初才下的乡。
  1969年1月17日19点28分的长春,终身难忘的一刻。火车站,一列往延边去的普通客车。东甸子集体户的几个臭男生,占住了窗口的几个座位,都在大吐烟圈。我们那时候,是尾巴了,不是成批地下,而是零星处置。各车厢好象都有一些我们这样的下乡学生,跟普通旅客混在一起。工宣队也来了,他要负责把我们带到延边。
  那一夜,是我们的成人仪式。李家轩拿来一包烟,“迎春”的,中档烟,两毛多钱一盒。那时候就这水平,烟都不带嘴儿。李家轩是小市民出身,五行八作的都熟,估计是偷了家里的钱买的。我们分而吸之,尝到了初为成人的快感。那时候,我们无论是谁,都盼望成人啊!成人了,就能干坏事儿了:抽烟是一种,说粗话是一种,泡妞也是一种。那时候我们那儿泡妞的术语是“挂码子”,后来才知道,台湾人也这么说。真是人性相通,海峡隔不住啊。
  老了,真的就不行了,记忆力也跟劣质奶粉一样,捞不出东西来了。那一晚,记得好像没谁的家长来,或者来了很快就走了?女虾们的家长也没来,记忆中没有哭哭啼啼的场面。人们只是关注,这路上得坐多长时间?老龚说:“妈的,这一宿硬板座,屁股还不得硌两瓣儿喽?睡觉是睡不好了,弟兄们,熬吧。”
  那时候,是原始社会,开车好像没什么准点儿,估计是加的慢车。我们就这么坐着,等候发车,一边就拉开车窗,喷云吐雾,初试罪恶。
  冷不防,冯长骏拉了我一把:“哎,你爸!”
  我连忙藏了烟,起身,看见了父亲。是的,我看见了父亲。30多年了,我忘不了!
  我连忙对父亲说:“不是说好不用送吗?”
  父亲显然是看见了我抽烟,他脸色很阴郁,但什么也没说,就那么在车窗外看着。同学们全都不好意思了,纷纷掐灭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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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父亲才说:“你妈让我来看看。”
  我那时不懂事啊,我不知道这一晚,标志着我一生中的什么。16岁,父亲送我远行,我连一句有意义的话也没说。记得只说了一句:“没事儿,你回去吧。”
  父亲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看了一会儿,就说:“那我走了。”走到地下道口,又回头往我们这边看了看。
  1969年1月17日奇寒的夜晚,42岁的父亲送我远行。我们父子俩,一共说了四句话。35年过去了,我今年都52岁了,可我还记得一清二楚。
  那一夜,真是冷啊!
  火车终于开了,城市的灯光疏疏落落地远去。吉林大地上的苍莽夜色,黑得就像墨。
  3
  这是在东去列车的窗口。
  多年以后,我才知道,60年代初曾经有一首著名的诗,写的就是类似的时刻。诗写得好,排山倒海。然而写诗容易,不过是吹牛逼押韵而已,吹完了不用兑现。而当年千千万万的小孩,却是为了这个激情时刻,从此坎坷了一辈子。这个结局,诗人们一般就不说了。
  火车开过了吉林市,就进入了山区,从窗户往外看,黑糊糊、莽苍苍的,怎么看怎么像威虎山。女生们都比较文静,动倒西歪地睡了。男生们睡不着,围着甩扑克,扑克甩了一阵儿,心里不踏实,陆陆续续到车厢连接处抽烟。“小迷糊”邹小峰样板戏唱得好,就眯着他那永远睁不大的眼睛,歪戴帽子,唱《智取威虎山》里的“朔风吹,林涛吼——”,唱得有板有眼。唱完了,又拿腔拿调的学座山雕:“弟兄们,赶明儿个消灭了共军,大伙都闹个师长旅长干干!”大伙一阵爆笑,不知怎的,心里都有点儿破罐破摔的土匪情绪。
  这时候,工宣队过来了。他不像往日那样威严,因为明天我们就不归他管了,但话仍软中带硬:“都回去睡吧,下乡不是闹着玩儿。明天到敦化,还得继续走呢。”
  这一夜,我们告别城市,就这么稀里糊涂睡了,梦中没有家乡,没有林海雪原,也没有达坂城的姑娘,什么也没有。
  第二天早上,天光大亮,就到了敦化县城。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来到县城。满天飘着小清雪,看街上什么都像袖珍的。我东张西望,觉得这么小的城市怎么也能住人?那些人,可怜巴巴的,好像还活得挺认真。
  那时候,通讯不灵,人的素质又低,基本没听说过什么硕士、博士,虽然如此,但接送我们的工作好象做得挺有效率。我那时小,也不知道是由哪个系统负责的。上午到了敦化,工宣队把我们领到候车室,一人发俩小面包,自己拿茶缸去热水炉接了水,三下五除二垫了肚子,门口就来了一辆大卡车。我们把行李扔上去,人再爬上去,工宣队看看好了,往司机棚里一坐,车就开了。
  眨眼工夫出了县城,才感到天高地阔。
  前面的这条公路相当不错,一直在平地上延伸。两边远处,是看起来不太高的山。后来我们知道,这地方不算真正的山区,更不算原始森林,只是半山区。延边自治州东部有一条长白山脉,我们这是在西部,只能算长白山余脉。要想看到原始森林,还要向两侧深入40里。我们此刻正在沿公路北上,如果一直走下去,就能到达黑龙江境内的镜泊湖;再往北,是牡丹江市;再往北,就不能走了。要是再走,就是苏联了。
  车开得不很快,但风也够猛的。大地银装素裹,我们那时是小孩儿,一见这个就高兴了。女生们叽叽喳喳,男生们大唱现代京剧段子“壮志未酬志不休”。离家20多个小时,这才算找着一点点感觉了!
  年轻的读者看到这里,一定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那时候的年轻人,装束是什么样?凭现在的经验去想,那离谱就估计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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