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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十年-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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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劳力差不多。
  刘队长说:“哈,这回开心啦?能看见原始森林了。山里头冷,活儿危险,有事听大老张的,多加小心。走那天把鞋里絮好兀剌草,别冻烂了脚丫子。”
  这兀剌草是什么?那年头,可是大名鼎鼎。民谣曰:东北有三宝,人参、貂皮、兀剌草。我们在小学就知道,那都是看小说《林海雪原》看的。人参,我们当时都见过,不稀奇。貂皮,没见过,但想也能想得出模样来,几十年后看见二奶们用它系脖子,觉得跟当年想象的也差不多。就是这兀剌草,无从想象,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今日始知,是暖脚用的。


  大老张成了我们临时的头儿,我们就需要和他尽快熟悉起来。下晌饭后,我们四个就去了他家。
  大老张,山东人,四方大脸,目光炯炯,满脸的连毛胡子,剽悍匪气。要在今天,非得迷死一片师奶。我们早就注意到了他。龚本辉私下里曾说过:“大老张,嘿嘿,这家伙肯定有来历,说不定是国军留下的。”
  王亚奎说:“是土匪吧?”
  李家轩说:“抢过银行!”
  我猜测:“肯定是强奸犯!”
  可是,我们全都猜错了。去了大老张家,我们见到了他一家。他老婆是个很普通的农妇,一边吆喝着几个孩子,一边给我们卷旱烟抽。在大老张家的墙上,跟其他农民家一样,有两个专装相片的镜框。我们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了一张老照片。其中一张双人照,一男一女。男的是英俊小生,酷毙。女的是国色天香,全盖!照片上写着“兰州医学院留念,1959”。这俩人是谁呀?
  “我呀。”大老张说。
  我们差点儿没惊掉眼珠子,很自然地,又把目光集中到那绝色女子脸上。那女性,二十二三的年纪,风华正茂,顾盼流光,丰满的胸前别着校徽。就我一生中所见的女子照片而言,仅有林徽因的风采能与她稍稍相提并论。
  “这女的呢?”龚本辉脸上有坏笑。
  “是啊,这谁呀?”我们几个起哄道。
  大老张的表情倒是有点儿诧异了,用手一指他那满口山东土话的黄脸婆:“就是我老婆呀!”
  哇噻!我的老天爷!
  晕!全晕!我们再注目细看那照片,可不就是大老张两口子年轻时?然而,形虽依稀相似,神已相差天地。围着照片,我们一片唏嘘感叹。暗自想到自己10年后,会不会也像老张这样胡子拉楂,亦匪亦农?那一次,是我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沧桑”这个词的涵义。从此不敢嘲笑潦倒的人,也知道了青春年华绝非永久。
  自然而然地,我们要问:“老张,大学毕业,为啥要到这山沟里来当农民?”
  老张嘿嘿一笑:“60、61年,为生活所迫呀。”
  难道是饿的?城里人还不至于吧?我们都不禁纳闷儿。老龚却偷偷一乐,不再追问了。
  大老张显然很喜欢我们这些城里来的少年。那时节我们活蹦乱跳,天真未凿,也许让他想起了往日城里的文明生活。正巧老龚的爸爸也是搞医的,过去单位就在兰州,两人就侃开了皋兰山、黄河鲤,距离一下子拉近了许多。
  出了大老张家,我们心里已经很踏实了。这一趟进山,有他罩着,错不了。
  老龚冷不丁问大家:“你们说,他两口子为什么跑到这儿来?”
  “为什么?”
  “在学校,准把他老婆肚子搞大了!咱们赌,要不是这事儿,我改姓!”
  哦?也没准儿啊。我们几个若有所悟。
  8
  出发那天,我们半夜里迷迷糊糊被叫醒,来到了队部。大老张和一块儿去的小苏已经把马车套好了。马在寒冷里打着响鼻,喷出一团团的白雾。
  老张看我们穿得还算整齐,就说:“上车吧。”
  等我们上了车,他忽然又想起,说:“都脱了鞋我看看。”
  一看我们脚上穿的都是毛线袜子,他火了:“这哪成?冻掉了脚指头,我怎么担待得起?都给我下来,把兀剌草絮上。”
  小苏到值夜的老更倌(更夫兼饲养员)那里,要了一大捆兀剌草。这些兀剌草,是头年打来的,已经晾干,像麻一样一条条的,呈褐色。小苏手脚麻利地用特制的木捶把草砸扁,分成小缕,塞在我们的棉胶鞋里。我那时,其实和目前在座的大多数一样,是不大看得起农民的,觉得农民就是愚昧的代名词。但是看小苏一缕一缕地给我们絮草,还耐心地解释,鞋尖儿需要几缕,鞋跟需要几缕,怎样才能既防冻又不硌脚,我才感到,农民,其实是很有学问的。
  那天晚上,死冷,足有零下35度。我们坐在大车上,把鼻子、嘴巴捂得严严实实,就露两只不怕冻的眼睛。不一会儿,眉毛和眼睫毛就结了白霜,一个个跟寿星佬似的。年轻人贪睡,两点钟被叫起来,一直就在半睡状态中,上了车,又睡。颠簸了一个多小时,小苏挨个把我们推醒:“下去跑跑,活活血。再这么睡一个钟头,脚就冻残废了。”
  睁眼再看,举目是一片雪野,在冬夜下闪着奇异的光。我们跟着马车跑,觉得脚已经冻得没知觉了,像拖着两个大铅块儿。


  小迷糊边跑边问:“小苏,尿尿行不行啊?”
  “怎么不行,你们想尿就尿吧!”
  “不会冻成冰棍儿吧?”
  “哪能啊,听谁胡扯蛋?”
  大家就笑。
  忽然,老龚止住脚步,极其紧张地朝远处一指:“你们看,那是什么?”
  信号弹!
  无人的旷野深处,悄然地升起一颗明亮的信号弹,一会儿,又是一个,又一个。红的、绿的、白的,曳光弹急速地升起,从容地划个弧线,然后落下,熄灭。
  我们紧张动注视着那诡异而又美丽的光点。
  前面小苏勒住了马,大老张回头问:“你们看什么?”
  老龚说:“有信号弹!”
  大老张一笑:“经常有啊,没什么事儿。”
  “是解放军?”
  “什么解放军,是苏联特务!”
  啊?苏联特工?我们估计了一下距离,也就离大路不到两公里远。但是黑夜里,那个方向什么也看不到。
  老龚很惊奇:“怎么没人去抓?”
  “抓?吹气儿啊?县里民兵和武装警察都来过,什么也找不着。走吧,就当看了烟花吧。”
  苏联特工,近在咫尺!我们都呆了。
  他们放这些信号弹,有何意义?冰天雪地里,特工们是怎么潜入、怎么生存的?这些人,不大可能是老毛子俄罗斯人,肯定招募的是中国人,那么,是什么样的中国人充当了苏联特工?难道,在我们天天打交道的农民当中,就有特务在?
  想到这儿,我们都不禁打了个寒噤,睡意没有了,尿也没有了。
  一路这样走走、睡睡,到早上8点多钟,天渐渐亮了。我们这才看到所谓原始森林。据我后来所获得的知识,这地方也不能算原始森林,因为从日伪时期起,这里就开始了有计划的采伐。“原始”只是相对而言。
  山林的空气,凛冽得像块冰,刺骨而透明。我那时发现,凡是没有人的地方,世界就很美好。除了积雪下一条隐隐约约的路,看不到其他人为的痕迹。林子里,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到处是狐狸和野兔,但是在雪地上,可以清晰地看到交错的小兽脚印。正如苏联科普作家维…比安基写的那样,有的像一串惊叹号,有的像句号,有的像逗号。雪地上的足迹,记录了林中的生存与搏杀。
  在备受当今少壮派鄙视的60年代前期,我在小学里把维…比安基有趣的森林故事读得昏天黑地,度过了一生中最好的时光。那时候就想,什么时候能到森林里去看看,也不枉此生。
  今日终于见到了大森林,我们这一群小孩儿,并没有欢呼雀跃,而是从心底里升起了敬畏之感。马车轱辘压着深雪“轧轧”地作响,森林的图景在晨雾中缓缓展开。到处可见四五人才能合抱的巨树,像帝王般傲然挺立,看上去,华丽而又尊贵。
  临近中午时分,到了地方。大老张说,离家已有40里了。
  就在这蛮荒世界的深处,我们惊奇地看到了有一座小房子!不仅如此,我们还看到了一个人!
  这人,是当代的梭罗,在远离人烟几十里的密林里,离群索居,自食其力。
  这个中国特色的梭罗,大老张和小苏叫他“老关头”。当老关头从他那个小马架(林中小屋)里钻出来时,我们真正怀疑自己是来到了童话世界。老关头虽然远离现代生活,但并不像类人猿。跟一般的老农打扮一样,黑棉袄、勉档裤,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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