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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艺术家-第4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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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露着他的愤怒,还有他已经丧失的理智。他紧咬着牙齿,喘着粗气,平时的冰山模样早已经消失不见,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在场近一百号人全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伊登·哈德逊,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这一场葬礼对于伊登·哈德逊来说,意味着什么。

迪兰·哈德逊怒斥了一声,“伊登,你在干什么!”

伊登·哈德逊已经泛着青白色的拳头举了起来,“滚!不要逼我在你的脸上挥拳!”

“伊登……”凯西·哈德逊那气急败坏、略显尖锐刺耳的声音才响起来,紧接着就变成了尖叫声,“啊……”因为埃文·贝尔走到了前方,把插在土堆上的铁锹拔了下来,然后往前方用力一挥舞,所有人都被吓得不由后退了。

凯西·哈德逊更是花容失色。那被隐藏在厚厚粉丝之后的脸色刹那间失去了所有色彩,她尖叫声转身就离开了。

梅森·托马斯欲言又止地再次开口了,“伊登……”

“滚!”伊登·哈德逊对这位长辈也丝毫没有留情,他愤怒的大吼着,声音在空旷的天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白痕。

人群慢慢散开了,被请来做礼仪的牧师有些不知所措,埃文·贝尔看了一眼已经完全爆发出来、几乎丧失理智的伊登·哈德逊,只好走上前说到,“谢谢,我想今天的仪式就到这里吧。剩下的。”埃文·贝尔看了一眼墓穴里的那口棺材,“剩下的,我们会完成的。”牧师松了一口气,转身也离开了。

刚才还站得满满的小山坡,转眼间就清空得差不多了。埃文·贝尔看到了一个男生远远地站在原地,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定睛一看,居然是认识的人!只是,埃文·贝尔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对方。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叙旧的好时间。埃文·贝尔朝对手挥了挥手,示意一会见面再谈。男生也挥手表示了道别,然后向着墓穴的方向鞠了一个躬,这才转身离去。

伊登·哈德逊此时已经将领带解了开来,坐在墓穴旁边的土堆上,一脸木然。刚才的爆发,似乎将他体内所有的生机都带走了,他不再愤怒,不再激昂,不再亢奋,同时,他也不再冰冷,不再倨傲,不再孤单,就好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只是木然地坐在那里。

埃文·贝尔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天空,看不到太阳,阴阴得好像随时都会塌下来一般。伦敦的冬天已经够阴沉的了,没有想到来到了北欧的斯德哥尔摩,天气还是没有完全放晴。此时云杉树林里已经恢复了安静,只有风过树梢的沙沙声响,安静得好像时间都停止了一般。

“嬷嬷是我唯一的亲人。”伊登·哈德逊开口说到。埃文·贝尔已经猜到了,他称呼梅森·托马斯为“祖父”,对父母亲更是连话都懒得说,唯一特别的,就是他的嬷嬷,独一无二。“他们生下我是个意外,一夜情的产物。只是刚好,他需要一个孩子给家里交代,她需要一笔钱供她挥霍,所以就有了我。”他们,指的是哈德逊夫妇。

“我从出生以后,就被扔到了这个小岛上。这里是祖父继承的土地,只是,这块地又不能卖又没有产出,只能用作居住,所以,托马斯家族算不上富有。”伊登·哈德逊讲述的是自己的故事,却好像在叙述一个陌生人的生活一般。一个孩子,从天真浪漫的童年一步一步成长过来,他所需要经历的事件成千上万,我们之所以是现在的我们,就因为过去的人生铸就了我们。这让埃文·贝尔想起了“神秘肌肤”,不知道为什么,事实上,两者没有任何关联。

“祖父是一个很风流的人物,小镇上的居民都开玩笑,整个斯德哥尔摩的适龄女士,都和他睡过。”伊登·哈德逊扯了扯嘴角,可惜失败了,他的脸似乎又恢复到了冰山时期的水准,“嬷嬷闹过,吵过,哭过……但都无济于事,她最终也只能默默地为祖父守着家里的祖宅。记得小时候,她总是喜欢带我到码头去,站在那里等祖父回来,往往一等,就是一整天,结果也还是没有任何人影。”

“从我记事开始,我第一次见到他们,是我八岁的时候,我回到了美国之后的第二年。”伊登·哈德逊的语调冰冷的可怕,那种森冷只是单纯的陌生和排斥,没有恨没有爱没有厌恶没有喜好,彷佛所谓的“父母”只是陌生人而已。“我曾经努力过,希望得到他们的重视。一直到我十八岁,我才发现,自己愚蠢了十年,做了一堆无用功。所以,我放弃了。”

放弃了。多么轻松的一个词,只有当事人知道这背后的努力代表了什么。埃文·贝尔想起了自己的上一辈子。在想到过去两天内,在这座小岛上遇到的事。陌生疏离的邻居,因为老迈才幡然醒悟的梅森·托马斯,还有那对极品夫妻,在伊莉莎白·托马斯的葬礼上,干出一件又一件的蠢事。

如果,这不是伊莉莎白·托马斯的葬礼,也许伊登·哈德逊根本不会回来瑞典,也许伊登·哈德逊根本不会再见到他那对极品父母,也许伊登·哈德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冰山保护膜就不会破碎……早在接到伊莉莎白·托马斯去世消息的那一刻,伊登·哈德逊就知道,他一个人应付不来,所以他向埃文·贝尔求救了。他没有解释为什么,他只知道,埃文·贝尔不会拒绝。

“我终究还是破坏了葬礼,呵。”伊登·哈德逊的轻笑声,讽刺无比,“嬷嬷知道了,肯定又要责备我了,说我不够沉着冷静,不懂得隐藏自己真实的内心,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出来,让别人可以轻易地伤害我。但是……我真的无法忍受,无法忍受他们来侮辱嬷嬷的葬礼,无法忍受这场告别仪式变成一个闹剧。这是她与世界的最后一次接触,不是吗?”

埃文·贝尔看到了伊登·哈德逊抬起的双眼,空洞而茫然,没有泪水,干涸地像是沙漠,席卷着沙尘暴的沙漠。

一阵寒风刮过,埃文·贝尔打了一个冷战。他拉了拉外套,试图寻找一些温暖,但失败了。即使穿得再多,也还是会感觉寒冷,因为心底的寒冷无法驱散。“伊登,有你护送伊莉莎白最后一程,这就是最好的葬礼了。因为,你是她唯一的、也是最爱的伊登,不是吗?”

埃文·贝尔的话,让伊登·哈德逊那双茫然的眸子,闪过一丝黯淡的光芒。

第454章 欲哭无泪

都说肥皂剧太过狗血,事实上,最狗血的永远都是生活,因为生活之中,永远有你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伊登·哈德逊没有料到最爱他的嬷嬷会突然离世,因为律师事务所的繁忙,他上一次见到伊莉莎白·托马斯,是大三的暑假,虽然每周都有电话联系,但依旧不如见面来得真实。

当知道嬷嬷去世时,伊登·哈德逊恨不得飞奔到斯德哥尔摩,去见嬷嬷最后一眼。但随后,他就发现,就算见了嬷嬷最后一眼又如何?她已经不能再对他说话了,她已经不会牵着他的手去码头了,她也不会擦着他的眼泪告诉他“不要轻易在别人面前掉眼泪,因为那只会显得你软弱,而不会有任何作用”……

所以,伊登·哈德逊放慢了脚步,他和埃文·贝尔一起去拍摄“真爱至上”,他有时间去关注八卦,他还有闲情喝下午茶,就好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生老病死,全世界所有人都无法避免的一个课题。每一秒钟,世界的角落都有人离开,也有人降临。只是,那些都是陌生人,不是自己认识的人,所以都没有关系。

“听说,她是在睡梦之中离开的,没有痛苦。”伊登·哈德逊看着墓穴里的棺材,低声说道。

埃文·贝尔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不想说什么,因为此时伊登·哈德逊需要的不是对话,只是一个倾听者而已。

伊登·哈德逊拿起了插在土丘上的铁锹,铲起一把土,举起手放在半空,却凝固在了那里,一铁锹的土似乎不忍心往下倾倒。看着土坑里的那个精美的盒子,那个被称为是棺材的盒子,薄薄的一层木头,却让人阴阳两隔。盒子之下是天堂,盒子之上呢?是世界,依旧冰冷而残酷的世界。

伊登·哈德逊的手抖了抖,一些细微的尘土掉了下去。尘土覆盖在棺盖上,将原本的暗红色掩去了几分。他突然就慌了,前所未有的慌。他惊慌失措地把铁锹扔了,然后往后退了几步,好像那个墓穴里有吸血鬼复活一般。他看着那口棺材,不住退后,再退后,一直到看不到为止。

看着站在原地好像无头苍蝇的伊登·哈德逊,褪去冰山外壳,褪去他的保护色,他终究也只是二十岁而已,仅仅经历了二十年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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