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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我毒尊-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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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柳清扬应了一声,先小退半步才转身走近随枫,双手恭敬地将玉玺奉上。
待轩辕凤鸣拿过玉玺,随枫便抱着她往屋子里行去:“回屋吧,在外面晒了这么半天,我快热死了。”
众人相互招呼着回屋。
宴开。
如冰的手被轻轻握住,北堂逐月抬头,映入眼中的是西门非花关切的容颜,身边还站着水龙吟四人。扯动嘴角想对他们笑笑,一番费力换来的却是泪如雨下:
“他……真的还活着……”
也真的不记得她了……
“……柳……清……扬?”
他真的就这么跳下去了?真的……就这样如了她的愿,断了自己的性命?
过了这么久,那个不会水的呆子,必然已经死了……
柳清扬,死了。
这个让他挂心多年,费尽心机的人,终于魂归九天。
原来,要一个人死真的很容易,只需一份情,几句恶言,再加上一泓碧水,就可以让他心甘情愿步入黄泉,从此不必她再牵肠挂肚,离思牵萦。
离思……?
“他死了?”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北堂逐月猛抽一口气,回身,随枫从树影中走出。
北堂逐月双唇张了张,没能出声。
随枫在水边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将视线转至她脸上,神色淡漠:“你如愿了。”
全身一震,如遭雷击,北堂逐月愕然望向随枫,可无法看破她心中究竟是喜是怒。那平静如水的双眸如光一般直射入她心底,不容抗拒地勾出她心底最隐秘的情感。她明明张着嘴,几番努力却吸不进丝毫空气,只有心不断抽缩着奇%^书*(网!&*收集整理,疼痛逐渐蔓延、加剧。
随枫直视她眼底,轻声:“可是,逐月,你……为何一副快哭的模样?”
快哭?
怎么可能?
她是毒尊,她是北堂逐月,天下没有人可以羞辱于她,这个柳清扬也不能例外,所以,他必须死,应该死。如今,她终于遂了心愿,她必然是要高兴的。是的,她应该高兴才对,她应该对着这一池水不屑的撇撇嘴,朝那躺在水底的呆子轻蔑的笑笑,然后潇洒的离开。对,离开,远远地离开这里。不要去深究那被从心底扯出来到底是怎样的情意,只要离开这里就好。或许她可以去找非烟,听她弹弹琴、唱唱小曲,然后饮上一坛好酒大醉一夜,那样等到明日起来她又可以是那惟己独尊的北堂逐月,无牵无挂……
但是,为什么脚下却如生了根一般难动分毫,就连心也偏偏要痛得厉害,痛得如同正被人用极钝的刀子拉扯撕磨着一片片割下,鲜血淋漓。
好痛……
真的好痛……
“哗啦啦”一阵水响,随枫以一段长绫入水将柳清扬卷上了岸。
柳清扬……
听不到,他的呼吸……
北堂逐月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他身边,怎样拨开那些贴在他脸上的湿发,将手指沿着他惨白的脸颊移到他颈部的,她只清楚当那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的跳动从她指尖传来时,她一直崩紧的心就骤然舒展开,压制在胸腔中的一口浊气随之呼出,然后夜间微冷的空气跟着涌入,原先的那些痛在瞬间烟消云散。
北堂逐月手抵着柳清扬的背脊,内力源源不绝的传了过去,狂喜才冒出一丁点的苗头就化成无比气愤。果然是祸害遗千年,几番血雨腥风下来他累人无数自己却活得好好的,现在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死去?!绝对不行,就算死也要先把他逼到活过来!
终于,柳清扬猛咳一声,渐渐有了呼吸,断断续续的细若悬丝。
一直在旁边漠然看着的随枫突然出手连点她周身大穴,然后轻轻将她双臂压下,任凭柳清扬软软倒在一边。
瞪大的双目眨眼间赤红,北堂逐月不敢置信地失声尖叫:“夫人?!”
没了,他的呼吸又没了!
他会死的!
他真的会死的!
“他有来拜托我,拜托我……阻止你救他。”
心头一凉,随即又压上千斤巨石,北堂逐月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为什么?”
“哀莫大于心死,他说没力气再撑着自己活下去。”随枫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容,温温婉婉地让她胆战心惊,“所以,抱歉呢,逐月……”
“不……不要……”惶然看着她的手指点上自己的睡穴,北堂逐月止不住泪水的滚落。就这么一段时间里,她的心绪大悲大喜大起大落,若再不找个出口宣泄,她自己会先崩溃。
“你不要什么?不要他死还是不要他活?”随枫晶亮的眸子瞅着她,嗓音逐渐带上魅惑的暗哑,“逐月,你心里要的究竟是什么?”
她要的,究竟是什么?
能去想么?想明白了,最后是否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随枫怜悯的摇摇头,指尖施力:“睡吧,逐月,明日醒来就什么都结束了。”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中前,北堂逐月听见随枫缥缈的声音,遥远得如盘绕在山尖的雾:“你的未来,不会再有柳清扬。”
从此,北堂逐月再没见过柳清扬。
新任的杭州府尹是无名山庄原来的大管家,他夫人见到西门非花就少不得要咬牙切齿一番,然后被琴尊大人一通欺负。
柳家很快迁到了金陵,虽未与无名山庄断了联系,但似乎疏远了很多——至少每次北堂逐月去拜访都是被挡在了门外。
然后皇帝陛下被赶回京城,太子屁颠屁颠地脱了官袍跑来和西门非花恩爱缠绵,间或偶尔整整新任杭州府尹以报私怨。
随枫终是扯着水寒烟回了一趟西荻故地,随行人员只带了小猫三两只,最后虽平安回来仍被水龙吟禁足三月不得出庄。
缓缓睁开眼,北堂逐月只觉颊边一片湿凉,伸手一摸才知自己又泪流满面。
“你的未来,不会再有柳清扬。”
说出去只怕都不会有人相信,素来傲视天下的她居然只为了一句话而噩梦连连,夜夜泪湿衿枕。
披衣而出,不必思量,脚下已自然的沿着碎石小路绕过假山花丛,踏上小桥,习惯性的屏息抬头,亭中扶栏处恍惚可见那青年悠然而坐,眼角眉梢间尽是翩翩如玉的笑容,顿时一方天地只余柳清风暖,新月微明。
黯然闭上眼,待苦涩从心头漫至舌尖后北堂逐月才再次睁眼,果然是空无一人的亭子又一次刺痛了早已是百孔千疮的心。
柳清扬。
柳清扬,你可知多少个冷寂的夜里,我独坐此地,看一片夜色孤茫,冷风渐紧,吹落几许寒鸦,吹起几许思苦,痴痴看着月落日出,任凭霜露满身?
柳清扬,你可知我从秋去看到春来,从雪絮翻飞看到落英缤纷,可眼前心底翩迁来去的,却始终是你的模样?
柳清扬,你可知我在夫人房外跪了三天三夜,雪冻双腿险些残废才换得她轻叹一句你仍安在?
从未想到,一旦生命中被人刻上了强烈的印记,就再难回到没有他之前的生活。
想她曾看尽桃花,冠盖满京华,本是一生来去无牵挂,却偏生碰上了冤家,厮磨纠缠,累及此生,斯人独憔悴。
柳清扬。
这个名字早成了魔障,融入她的骨血乃至灵魂中,然后化作无解剧毒,一点点的侵蚀着她所有的恩怨情仇,只留下刻骨铭心的痛。
“呃……”
北堂逐月慌乱地擦去泪水,收敛心神才知天已破晓,循声望去,立即又潸然泪下:“柳清扬?”
柳清扬微有些无措地站在桥头:“抱歉,我刚刚在走神,没注意到有人……”
“你别走!”见他欲回身离开,北堂逐月纵身而起,却又堪堪落在亭口,与他隔桥而望,“柳清扬,这两年……你去了哪?”
“我在兴庆府。”柳清扬微微皱眉,有些迟疑:“你……是北堂公子吧?抱歉,我大病一场,忘了很多事。”
“我知道……”北堂逐月苦苦一笑,“夫人告诉我了。”
到现在仍清楚记得那女子柔和却冰冷的笑容:“他如今已不记得你了。逐月,我施下的摄魂夺魄你是破不了的。逐月,他在你手中死了两次,一次还你,一次还了辰,你和他之间已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
那一刻,她的世界崩塌大半。
“那……我先告辞了?”柳清扬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这个女子从初见时就有些怪怪的,扰得他心绪烦乱。
“柳清扬……”北堂逐月再一次叫住他,却低着头,“我一直……在找你。”
有多少人会猜到,毒尊北堂逐月白衣骏马,浪荡江湖,从南到北,由东至西,从来只为追寻一个人的身影?多少次,她千里迢迢地只为一个可能赶去,行遍天涯海角后,风尘仆仆换回的总是失望而归,而心中的人仍不知被藏在何处,难觅踪迹。
柳清扬吃了一惊,连垂在身侧的手都有些轻颤:“为……什么?”
“一开始,我是要杀你的。为了杀你,我故意让自己因你的一句话变成两个人,一个与你亲近交心,另一个却对你恨之入骨。”北堂逐月一步一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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