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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军阀史话-第3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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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不问方向,任意放枪,炮队亦分三队轰击,每队约有野战炮六尊。直军士气甚壮,极为镇静,亦列阵还击,战至午夜二时半,各换生力军,再接再厉,重复大战,声震山岳,死伤盈野。至十六晨,两军血战更加激烈,直军已占优胜。直军在杨村站吊桥之两旁排列大炮多尊以资御敌,而此地适与该处之日本防军驻扎所为比邻。当边军失利时,忽有日本军官多人出面抗议,非将该处所有大炮即时移走不可,并声言不准在铁路附近两英里以内作战。直军不得已,只得后退。时边军由直军防线之裂口蜂涌而至,势极凶涌。直军因左右翼不能联合,颇为棘手,专以机关枪队押后,顺序而退,队伍极整,致将前追之边军轰杀无数,直军退至北仓及李家嘴之中间,阵势始定。时有奉军一营驰至相助,声威大振。嗣又陆续而至,遂于十七日上午与直军联合进攻,由廊房向前猛击,段军纷纷溃败,死伤不下千余人。从此段军一蹶不振,连日与奉直军交绥,着着退后。至廿日后,京奉线一带段军已逃走一空,继欲向蒙边逃窜,又为察哈尔都统王廷祯,绥远都统蔡成勋,分饬军队拦阻,大有穷无所归之势。徐树铮当战争失利时,即逃回北京,或居六国饭店,或往某国人家,行踪诡秘,令人无从捉摸云。
西路战争状况:十四日晚八时,琉璃河之边防军第一师第一团马队,及第十三师第一营步军,向直军第十二团第二营开始总攻击,双方战斗至二小时之久。直军初以来势猛烈,略退避之。边军前进,甫欲夺取第一防线,直军忽尔反攻,边军抗御不及,退回原线。至十一时,边军又往攻直军之右翼第三营,直军第二营由边军右翼抄击,两路夹攻,边军大败,退回琉璃河本阵。十五晚十时,段军又向驻扎高碑店之直军攻击,当由吴佩孚率队将段军遮断。段芝贵又下令逼迫前进,将士不应,两翼先退,正面军队亦同退却约卅余里。十六日两军相战,段军又败,伤亡甚多。十七晨,直军与边防军第一师大战于涿州之北,边军相率溃逃。旅长范尚品阵亡,程旅长无力抵抗,亦即潜逃,其余团营长及兵士伤亡者不计其数。师长曲同丰鉴于全军之战斗力已失,即树白旗,向吴佩孚求和。吴命先缴军械,再行停战。旋曲氏亲自投降,吴拒而不见,命解往保定,请曹锟处分。曹受降后,仍优礼相待,劝其去逆效顺,曲遂发电谆劝边防军全体与曹一致,共讨小徐。曲为段氏最识拔之弟子,宠遇不亚小徐,今乃倒戈相向,宜段军之全体溃败,无可收拾也。同时刘询之十五师亦全部投降,解除武装。刘询且乘隙潜逃,不知去向。定国军总司令段芝贵在西路指挥战事,无往而不败,最后以身负巨创,逃回北京。自是西路统率无人,兵士益无斗志,一遇直军,非降即逃。二十日午后,直军大队抵长辛店,即将四围溃散段军一律扫清。”
直系所最攻击的亲日派曹汝霖回忆录中,记叙直皖之战尚称客观:
“……后来吴佩孚通电讨段,竟说为国除奸,这见得他太无修养,出言太放肆了。并自河南分兵进驻近畿,竟对合肥(指段祺瑞)有宣战之势。于是合肥檄讨曹锟吴佩孚,以边防军两师,西北军三混成旅为主力,编成定国军,自任总司令,以徐树铮为副司令,派段芝贵为前敌总指挥,在长辛店设指挥部。段芝贵料此战不会长久,遂在火车上设总指挥部,很露轻敌之意。张作霖因受段在团河冷淡,曹锟又极力拉拢,遂亦袒曹。吴光新时率二十万大军为长江上游总司令,合肥此着,本大有用意。岂知吴光新忽发奇想,适于此时赴武昌,大宴鄂中将领,被王占元扣留。皖系军分东西两路,东路由徐又铮率西北军三混成旅,在杨村方面与直军曹锳作战,且防奉军入关。西路由曲同丰陈文运分率边防军两师(还有一师驻山东),在涿县琉璃河对抗,并令丁士源以运输飞机供运输。东路徐又铮进军颇顺利,已越过廊房进到北仓,预备改装警察队进入天津(因军队不能入租界)。西路初出顺利,适逢大雨,彼此在雨中相持两日,兵士在壕中,雨水过膝,仍在壕不动。闻吴佩孚于大雨中在大树上挂电话,不停向保定催派援军,并用鞭炮在火油筒中燃放,以节省子弹,聊助声势,足见直军兵械两缺,急待救援。余不知兵,惟想对方已力竭待援,何勿挥军前进,反令军士困守雨壕之中,岂不令士气沮丧,这是什么兵法?前方阵势如何布置,我不明白,到了第五日陈文运军已退守固安,曲同丰尚在前线,而援直之奉军尚在途中,奉军非能朝发夕至,在此中间,不知曲陈两军作何行动,真令人百思而不可解!迨奉军到达保定,曹锟已预备粮食,不待休息,即令先派一部分驰赴增援。吴佩孚见援军已到,即令援军代守防地,自己率领劲旅渡琉璃河,迂回直趋长辛店之后,闻段香岩(段芝贵)尚在车中打麻将,秘书长梁众异(梁鸿志)屡催增兵西路,段终迟迟不发。等到吴佩孚率兵逼近长辛店,子弹已落到火车,即仓皇开车进京城。其时东路徐又铮正预备驱军入天津,闻西路败讯,不敢前进,退守廊房,回京视察。曲同丰在前线被俘,主将被俘,西路军队即溃不成军。边防军及西北军的精良军械,均为直奉两军分赃而得。闻合肥预令两路不许用重炮,恐火力太猛,伤亡过重,虽似宋襄之仁,亦已有轻敌之心。仅五日间,战事即告终结,自有战事以来,未有若是之速也。
此次战事,皖方以新锐的武器与陈旧之直军相争,正如以石投卵,决无败理。岂知有石而不能用,则卵虽软弱,亦可淋漓尽致,使你无能为力。可知无将兵之才,虽有坚甲利兵,亦是徒然。此次皖方之败,即由于此。
合肥自败讯到来,即蛰居府学胡同寓邸。上呈自劾,请将一切官职勋位荣典一概褫革,听候处分,一人负责实践独自负责诺言。此老倔强负责,却为可佩。但在北方之皖系军队,从此完结,北洋军队,从此解体,不幸言中,不胜感叹。
是役也,论者谓又铮所拟作战计划,颇合军事原理,而仍失败,以为不照他计划而行之也。余不知军事,又未见又铮计划,不敢置一辞。惟以愚见所及,为客观之评论。段香岩本称宿将,又是老辈,不免倚老卖老,自负轻敌,以为奉军何堪一击,直军更无论矣。他狃于复辟之役,不察情势之不同,甚至在车中打牌,由北京制造馒头,送到军前。他料此次军事,指日可胜,判断错误,此其一。曲同丰、陈文运。虽系日本士官出身,曲是山东老粗,勇而无谋。陈则无军人气,只知趋承,未战先怯,绝少住宿兵营,已背官不离兵,兵不离官之原则,更谈不到与士卒同甘苦,何能当指挥之任,此其二。边防与西北两军,成军不久,训练不足,下士虽经讲武堂训练,均未经过战事,指挥未如意,兵士不能人自为战,此其三。边防军以马子贞(马良号)一师训练最好,调驻山东,不及调回,致后备无军可援,此其四。吴光新被扣留于武昌,影响军心很大,此其五。此次因重奉轻直,故以徐又铮当东路。假使以又铮西北军当西路,先击败直军,则奉军亦不致先入关援曹。又铮东路已将入天津,实为西路所累也。我曾于开战前问坂西利八郎顾问,他是参战军顾问。以这次战事之预测,他说边防军训练不足,指挥官及下士都没有战争经验,用以作战,未免过早。这支军队只能服从命令,不能人自为战,全靠指挥官之如何了。真是一语破的。”
以上是亲历目睹这场战争的报导。
段祺瑞迭接败耗,不料他数年心血,竟毁于一旦,三天的考验才知道皖系的军队如此“不经一战”。他是一个刚强的军人,这时真想自戕,幸左右监护严密,劝他不必寻短见,因为直军虽已开火,成为敌人,究竟还有同袍之谊,是不会过分的。于是他把靳云鹏找来,靳这时见到老段,也不知用什么话安慰他,段只是简单地说:“事已至此,你和他们还可以谈话,赶快去和他们商讨停战吧,条件方面我没有什么意见,只希望不要把战争带进北京城。”
靳云鹏从府学胡同段公馆出来,就去找傅良佐,请他去天津跑一趟,代表靳自己向直军求和。傅到了天津径赴直隶省长公署求见省长曹锐,曹锐没有见他,也不准他离开,他便被囚于省长公署。
北京城内紧张万分,前线军队狼狈退下。段祺瑞没有办法,只好亲自去见徐世昌,请徐下一道停战令,免得北京城不可收拾。徐世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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