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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长秘书-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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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终审后,法学界围绕杨四是否该死进行了激烈的大辩论,权威观点碰撞直逼尖峰问题,争论的焦点是“保障人权至上”还是“打击犯罪至上”。一种观点认为,杨四案号称“清江第一涉黑大案”,杨四理应承担作为“黑老大”应该承担的法律责任。另一种观点则认为,既然证据取得有程序性问题,那么证据就不能完全采信,就应尊重法律事实,保障杨四作为一个人的基本权利。专家们呼吁应尽快建立刑讯逼供举证倒置制度。

杨四一案究竟是否刑讯逼供,老百姓不得而知。老百姓也不关心这些问题。老百姓认为,凡是作恶多端的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于是杨四上路了。杨四上法场前很平静,他抽了两支烟,喝了一口白酒,让妻子在他的脚镣上塞了一元钱后,迈上了通往地狱的囚车。

无论如何死亡对人都是残酷的,能够从容面对生死的人无论是善的还是恶的,都不免让活着的人心底有一丝敬佩。

杨四死后,杨儒斌被罚没了一千多万,案子不了了之,他被放出来以后请我吃了一顿饭。

“儒斌,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我看他精神状态不好,关切地问。

“在东州做生意没有安全感,我准备先去加拿大休养一段,静静心,然后去上海发展。”杨儒斌沮丧地说。

我劝他多保重自己。他有些感动。临别时,他拥抱我还流下了眼泪。

从滨海回来以后,我一直没理罗文,这让他有些发毛。沙威戳破了罗文那天晚上的丑态后,他羞愧难当,到我的办公室要给我跪下。

“罗文,男儿膝下有黄金,跪不得,”我坐在老板椅里动情地说,“不过,滨海之事让我看透了你。既然窗户纸捅破了,我们索性好好谈谈。罗文,我们相识是缘分。你从事的是教育事业,这个职业是很神圣的。我以为你是一个心灵洁净、灵魂高尚的人,我没有想到在你的骨子里,是那么的自卑和腌臜。你想给我干,我就有责任带你走正路,我不允许跟我干的人走上邪路。罗文,就拿刘慧来说,她对你那么好,你在我面前就没说过一句她的好,全是对她肉体的攻击。在你的灵魂深处除了意淫和偷性,就没有一点情感可言吗?”

罗文被我说得无地自容,非要跪在我面前忏悔。说实话,我瞧不起这种干坏事时像一个英雄,干完坏事像个狗熊的男人。罗文让我说到了腰眼儿上,说到了灵魂深处,在我面前已无自尊可言。不过,我还是希望通过这件事,让他能够正确认识自己,警醒自己不要做肉体上手淫、精神上意淫的病人。

罗文让我教训得五体投地,“雷哥,只要不让我走,怎么罚都行。”他哭丧着脸说。

我知道罗文不愿意走也是暂时的,因为他马上要参加在深圳举办的全国服装设计大赛,这次大赛以中装为主,大赛的主题是《唐风》。罗文一直想以五月花公司设计师的名义参赛。因为五月花前冠的是“清江”二字,名头大,同时这趟差需要五千元的费用。他是决心要占这点便宜的。果然罗文提出了要求。我想也好,就成全了你,然后让你离开,你罗文也无话可说。罗文的要求我答应了,并让他到财务取了五千元钱。

罗文走后,我像大病初愈舒了一口气。想起去滨海时,在英杰办公桌上,她的身份证上的生日好像就在这两天,便看了一眼日历。果然就是今天,我便用手机拨通了英杰的电话。“英杰,祝你生日快乐!”

英杰接到我的电话又惊奇又感动。我想她能感觉到我对她是用了心的。我在电话里诚邀她加盟五月花公司。文人小说下载

“雷哥,我正在办去美国的手续,”英杰真诚地说,“准备去美国深造,不过,还需要一段时间。这些年我在爱海做得太累了,也不顺心。这两天正想辞职,想回东州陪陪我妈妈和女儿。难得雷大哥的诚意,在去美国之前,我先帮帮你吧。”

我听后一阵惊喜,没有想到英杰答应得这么爽快。这下五月花公司真的有希望了。这段时间以来,橱窗里的样衣都是买的。罗文这个美术学院服装设计系的硕士只会画点手绘画,一点实战技能也没有。难怪业界对东州美术学院服装设计系毕业的学生评价不高。

41。药

父亲最近又抽了几次。治癫痫的药吃上以后就不能停,医生让每晚吃一次安定。安定是受管制的药,药店里没有,只好找医院的熟人开。母亲打来电话说,父亲的药吃完了。我赶紧打电话找杨娜,她有一个中学同学在六院妇产科。杨娜与同学约好后,我开车和杨娜一起去了六院。

六院的同学叫袁圆,长得也圆圆的,一副可爱的样子。杨娜以前跟我说过,袁圆是个男人狂,喜欢男人,从初三就开始谈恋爱,结婚前光谈恋爱的男人就有一个连,袁圆从不避讳谈男人,她视男人为灵魂的镜子。袁圆经常说:“女人要想了解自己就去找男人。”

我想,袁圆一定是那种性欲极强的女人,在她的嘴里,从不谈爱情,只谈性或男人。她认为爱情的任何模式都来自于幻想,真正的爱情来临之时根本就没有模式。

袁圆见了杨娜很高兴,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我看袁圆一个人就是一台戏。其实,杨娜不愿意我接触袁圆,她怕袁圆那对勾魂儿的眼睛勾住我。我只好沉默不语。我知道性是上帝设下的最隐秘的一个陷阱,像裹着糖的药,让你享受一时半会儿的快乐,却要让你背负起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

在走廊里,一个女医生匆匆而过,杨娜一眼认出了那是王医生。杨娜母亲是乳腺癌转肺癌死去的,一晃已经十年了。当时乳腺癌手术就是这位王医生做的。王医生听到杨娜喊她,便停住了。杨娜提起自己的母亲,王医生还是记忆犹新。

“王医生,最近我的双乳总是有些痛,会不会是和我妈一样的病?”杨娜不安地问。

“到我办公室我给你检查检查。”王医生认真地说。

杨娜和袁圆就去了王医生办公室。我在外面等着。大约十多分钟后,杨娜和袁圆出来了,杨娜脸色很不好看,我知道检查的结果一定不好。

“怎么样?”我焦急地问。

“里面有肿块儿。王医生说,还是做掉的好!”杨娜恐惧地说。

“先别急着下结论,还是多看几个医生再说。”我安慰说。

杨娜压力很大。我说了许多宽心的话。袁圆找了五个医生开处方才开了一百片安定。

告别袁圆,我把车径直开往省肿瘤医院,我知道这里是最权威的。这些年我和杨娜相濡以沫,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我不能看着她痛苦,我岳母的死在杨娜的心中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杨娜把头靠在我的肩上,虽然这样开车不方便,但我也没有制止,我要用温暖消除杨娜的恐惧。人活一世,还有什么能比两个人相依为命更重要的。

在省肿瘤医院,我给杨娜挂了专家号。乳腺科检查的人很多。杨娜得排队。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年得乳腺癌的人越来越多。

这个夏天,我仿佛放逐了自己,有一种沉在水里呼吸的感觉,我被酷热的城市放逐在寂寞和友谊的边缘,只有我和杨娜的爱穿越心灵的庄园,抵达内心的荒凉。

杨娜进去检查,我一个人在走廊里等。走廊里来来往往的都是病人。我想,人病了,灵魂会不会病?如果这么说,或许人都病了,我羡慕信奉宗教的人,灵魂有了寄托,或许没有信仰的人都是病人,死后灵魂也只能在宇宙中游荡。这说起来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一颗孤独的灵魂在漫漫宇宙中穿越,冰冷、黑暗。

前两天是鬼节,我和杨娜晚上一起散步,东州的大街小巷到处是烧纸的人。有的人为了抢地方还大打出手。一堆一堆的烧纸像鬼火一样,冥冥之中不知道是祭奠亡灵,还是安慰活着的人。

烧纸燃尽的残堆一个挨一个,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成千上万的鬼火伴着我和杨娜,仿佛我们俩就是冥冥之中的游魂。我们走在黑堆之间,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黑堆就是一个亡灵,亡灵在天有知,如果都来取钱,那么东州的这个夜晚连呼吸的空气中也充满了小鬼。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那么李国藩、张国昌的亡灵是不是也该在这些亡灵之中?李国藩还好,有陈梅为他烧纸。张国昌就惨了,因为孟丽华在狱中,不知有没有烧纸的自由。

杨娜从乳腺科出来,我从表情就能看出问题不大,“大夫说只是乳腺增生,不用动手术,吃药就行了,不过以后两三个月要来检查一次。”她高兴地说。

“开的什么药?”我关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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