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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人这才低声道,“圣主爷,茵茵一早就来了,她一直在等你。”
景杰进门,沿着转角处的楼梯上楼,才一踏入二层幽长的走廊,便看见灰蒙蒙的光线下,茵茵抱膝蜷缩在书斋门口。
此时尚早,除去留在后宅中值夜的几人,临水阁异常幽静。
景杰来到茵茵身旁,轻轻唤她,“丫头。”
茵茵抬首,仿佛一夜未睡,脸色极为憔悴。她掸掸衣衫,站起身来,还未开口,眼圈便红了。
景杰为她理顺肩上的几缕乱发,轻声道,“丫头,你还好吗?”
茵茵轻轻摇头,静默片刻,问道,“碧落真的无药可解吗?”
景杰看着她,一时无言。
沉默已经是答案。
“他还有多少时间?”茵茵终于问出这个问题。
“若是好好调理,若是……”无论多么小心斟酌词句,还是难以言述。景杰不想空许她希望,却也不忍看她伤心。
“两年?”茵茵小心地看着他,好像一个鼓足勇气说出最坏猜想的孩子。
景杰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他不知道他的默认,于她而言是慰藉还是毁灭。
这年春末时,梁霄曾问他,自己还能不能看到茵茵十八岁,他当时答不出,这个问题即便放在此刻,他依然答不出,真的答不出。茵茵转年秋天便将年满十八岁,据此不过大半年时间,他尚且无法确定,何论两年,那根本就是镜花水月。
“景杰,帮我一个忙好吗?”茵茵还是懵懂的面容,声音却很平静。
“好。”景杰甚至没有问她想让他帮什么忙。
“你去骂骂他,骂醒他。”茵茵勉强绽出一个微笑,她的笑容在苦涩中渐渐凝结,很快只余眼中一抹凄然,“他就是不肯承认,如何都不肯承认。”
景杰听懂了她的话,不懂的是她的笃定。他承认他们相依、相谐,亦相称,但他依然不确定,梁霄对她,到底是亲情还是爱情。
“他认为这是为我好,”茵茵道,“可是,他凭什么这么认为。他明明也想和我在一起,他明明也爱我。”茵茵轻轻拭去眼角的潮湿,面上又浮现出前日的执拗,“哪怕只能作他一日妻子,我也甘心。我知道,这也是他的心意,可他就是不肯承认。”
“茵茵,”景杰道,“你怎么知道他的心意……”
“我就是知道。”茵茵目光闪闪,无比坚决。
斗室中的缱卷缠绵,他热烈的拥吻,他对她表现出的狂热,他们赤诚相对时他无声滑落的泪水,都足以证明,他爱她,不只是爱她,那一刻,他待她分明就像待自己的妻子。既然爱她如妻,惜她如命,生死又怎样,这决不能成为阻止他们在一起的理由。
既已时日无多,更要拼却一生,哪怕只换取与他一日的结发相守。
“他什么都不怕,唯独怕误了我。”泪水到底还是漫溢出来,茵茵道,“我实在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明白,他放弃我,才是真的误了我。”说到这,茵茵猛地握住景杰的手,泪流满面,“帮帮我,帮我留住哥哥……”
景杰拥她入怀,任她的泪水濡湿自己衣襟,心底悲凉一片。“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我去骂他,骂醒他,告诉他,不要误了你,也不要害怕误了你……”
茵茵伏在景杰怀中,像一片萧瑟的叶。她拼死要做梁霄的妻,她本以为这是成全自己,亦成全他,此刻,在痛彻心扉的泪水中,心境却出乎意料地清明起来,原来,除此之外,她无论如何要得到那个名分,还因为,唯有如此,才能有让他无法拒绝的,生死相随的理由。
她一定要伴在他身边,哪管天上还是人间。
茵茵,你越来越像你妈妈了……灰白的光线在眼前漂浮,她十七岁生日那天,夫子醉眼微醺的话没来由地突然回响在心头。
那一幕,在脑海中异常清晰地浮现。
梁霄在月光中驻足,侧首看她,他伸手轻抚她面颊,无比温柔,他看着她,却又好像根本没在看她。
他究竟在看谁。这个让她纠结了无数时日的问题在碎叶的斗室中戛然而止。衾枕间,他目光笃定,热烈地拥吻她,微凉指尖,谨慎而有力地触摸她的肌肤。她以为,他眼前的是她,怀里的是她,心中所想的,自然也只能是她。但是,转眼间,他说,那你就恨吧。
他不在乎她爱他还是恨他,他只要她另找个喜欢的人,共度一生。
那么狂热的缠绵,茵茵心头乍然一响,原来,不过是因为他将怀中的人误认是他的冰晶,她极其相肖的她的妈妈。
身体轻轻颤了颤,茵茵从景杰怀中直起身,默默后退了两步。
“茵茵,”看着她像突然失了心魂,景杰道,“你怎么了?”
茵茵摇头,“我没事,没事了。”说着,转过身,沿着幽深的走廊一步步向楼梯走去。
细碎的光影在她脚下变幻,更衬出她的单薄与悲凉。走了不过丈许,茵茵忽然抱紧双臂,慢慢蹲下,蜷缩成一团。悲伤将她淹没,她双肩剧烈颤抖,痛哭出声。
心中反复责问,你用自己一厢情愿的爱情,苦苦逼他,这算什么。
景杰默默看着她,一颗心在她的哭声中如被利刃刺穿般疼痛,为了她,他愿意做任何事,但他偏偏医治不了她爱的人,亦医治不了她破碎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跑偏的爱情。
☆、踏马烟波(三)
几乎是一夜之间,长夏街头巷尾最热衷讨论的便是自小年夜传出的那场惊世骇俗的不伦之恋。传闻迅速演绎出许多版本,更有极其不堪的□流言。
白鹏打马回府,肩上背着一个精致的锦盒,自喧嚣街头转入静谧小巷时,在路边遇到一人,那人显然在刻意等他。
看见白鹏,岳阳微微一笑,“白执可是去置办年货了,真是好兴致。”
白鹏勒马看他,面无表情道,“你师傅虽然笨了点,但一向有什么说什么,你最好有话直说。”
岳阳仍是笑道,“我只怕若是说得太直接,白执接受不了。”
白鹏知道岳阳在故弄玄虚,淡看他一眼,捉起缰绳,“既然如此,不如不听,告辞。”
“嗳,白执且慢,”岳阳急忙拦在马前,赔笑道,“这几日长夏热议之事白执不能不知道吧。”
“那又如何,”白鹏道,“小孩子说几句糊涂话,难道还当真不成。”
岳阳笑道,“白执真是雅量,只是若梁霄那样的人犯下了糊涂事,白执也袖手不管么?”
白鹏凝眸,冷道,“这样的谣言我不想再听到。”
岳阳道,“可惜,这不是谣言。”
白鹏翻身下马,直视他双眼,“你活腻歪了么?”
“白执,”岳阳微笑回视他,“我用我的项上人头担保,这不是谣言。”说完,纵身跃上一旁自己的坐骑,又道,“白执若肯跟我走一趟,我保证你大有收获。”
白鹏微微皱眉,但还是翻身上马,掉转马头随他一路奔去。
他们又来到十堂,这次一路穿过长青花植,弯弯绕绕,进入一间偏僻幽静的小厅。厅内并无他人,落座后,岳阳也不多说,只是为白鹏斟上一杯酒。
白鹏亦不说什么,但坐饮酒,没过多久,竟听到隔壁传来轻轻的交谈声。他循声看去,这才注意到,这间小厅与隔壁不过以一翠竹屏风相隔,只是挡住视野,一点也不隔音。白鹏顿时领会岳阳的用意,不由侧耳细听隔壁的交谈。
只听一人道,“小六哥,我一听说十堂调制了新的佳酿就立马想到你了,来,我再敬你一杯。”
另一人回道,“墨少爷,你太客气。”说话之人礼数虽还周全,但言语中已带有几分醉意。
岳阳向白鹏使了个眼色,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不过两句话,白鹏已经听出来,其中一人是墨鹭的长子墨枫,另一人不过是穆韬晦身边一个不足轻重的小学徒。
墨枫又道,“小六哥,还真被你言中了,当日在张大人的庆功宴上乍一听说,我还不敢相信,没想到竟是真的。”
白鹏记起邪温热方一解除,张崇山便摆酒庆功,那一次,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