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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前半生-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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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勋”之内。事件发生时他是伪满兴安省省长。一九三六年春天,他突然遭到了关东军的拘捕。拘捕的原因,据关东军派来的吉冈安直说,他有反满抗日活动,但是据佟济煦听来的消息,却是他在最近一次省长联席会上发过牢骚,以致惹恼了日本人。据说他在这次会上,抱怨日本关东军言行不一,说他在旅顺时曾亲耳听板垣说过,日本将承认“满洲国”是个独立国,可是后来事实上处处受关东军干预,他在兴安省无权无职,一切都是日本人做主。开过这个会,他回到本省就被抓去了。我听到这些消息,感到非常不安,因为半年前我刚刚与他结为亲家,我的四妹与他的儿子订了婚。我正在犹豫着,是不是要找关东军说说情的时候,新任的司令官兼第四任驻“满”大使植田谦吉先找我来了。

“前几天破获了一起案件,罪犯是皇帝陛下认得的,兴安省省长凌升。他勾结外国图谋叛变,反对日本。军事法庭已经查实他的反满抗日罪行,宣判了死刑。”

“死刑?”我吃了一惊。

“死刑。”他向他的翻译点头重复一遍,意思是向我说清楚。然后又对我说:“这是杀一儆百,陛下,杀一儆百是必需的!”

他走后,关东军吉冈安直参谋又通知我,应该立刻跟凌升的儿子解除四妹的婚约。我连忙照办了。

凌升被处决时,使用的是斩首之刑。一同受刑的还有他的几个亲属。这是我所知道的第一个被日本人杀害的显要官员,而且还是刚跟我做了亲家的。我从凌升跟我攀亲的举动上,深信他是最崇拜我的,也是最忠心于我的人,而关东军衡量每个人的惟一标准却是对日本的态度。不用说,也是用这统一标准来看待我的。想到这里,我越发感到植田“杀一儆百”这句话的阴森可怕。

我由此联想到不久前的一件事。一九三五年末,有一些人为图谋复辟清朝而奔波于关内关外,如康有为的徒弟任祖安,我从前的奏事官吴天培等,引起了关东军的注意。关东军曾就此向我调查。“凌升事件”提醒了我,日本人是不喜欢这类事的,还是要多加小心为是。

日本人喜欢什么?我自然地联想到一个与凌升命运完全不同的人,这就是张景惠。这实在是日本人有意给我们这伙人看的两个“榜样”。一福一祸,对比鲜明。张景惠之所以能得日本人的欢心,代替了郑孝胥,是有他一套功夫的。这位“胡子”出身的“总理大臣”的为人,和他得到日本人的赏识,可以从日本人传诵他的“警句”上知道。有一次总务厅长官在国务会议上讲“日满一心一德”的鬼道理,作为日本掠夺工矿原料行为的“道义”根据,临末了,请“总理大臣”说几句。张景惠说:“咱是不识字的大老粗,就说句粗话吧:日满两国是两只蚂冷(蜻蜓)拴在一根绳上。”这“两只蚂冷一根绳”便被日本人传诵一时,成为教训“满”籍官员的“警句”。日本在东北实行“拓殖移民”政策的时候,在“国务会议”上要通过法案,规定按地价四分之一或五分之一的代价强购东北农田,有些“大臣”如韩云阶等一则害怕造成“民变”,另则自己拥有大量土地,不愿吃亏,因此表示了反对。这时张景惠却出来说话了:“满洲国土地多的不得了,满洲人是老粗,没知识,让日本人来开荒教给新技术,两头都便宜。”提案就此通过了。“两头便宜”这句话于是又被日本人经常引用着。后来,“粮谷出荷”加紧推行,东北农民每季粮食被征购殆尽,有些“大臣”们因为征购价过低,直接损害到他们的利益,在“国务会议”上借口农民闹饥荒,吵着要求提高收购价格。日本人自然又是不干,张景惠于是对大家说:“日本皇军卖命,我们满洲出粮,不算什么。闹饥荒的勒一下裤腰带,就过去了。”“勒腰带”又成了日本人最爱说的一句话,当然,不是对他们自己说的。关东军司令官不断地对我称赞张景惠为“好宰相”,是“日满亲善身体力行者”。我当时很少想到这对我有什么意义,现在有了凌升的榜样,在两者对比之下,我便懂得了。

“凌升事体”过去了,我和德王的一次会见造成了我更大的不安。

德王即由日本操纵成立了“内蒙自治军政府”伪组织的德穆楚克栋鲁普。他原是一个蒙古王公。我在天津时,他曾送钱给我,送良种蒙古马给溥杰,多方向我表示过忠诚。他这次是有事找关东军,乘机取得关东军司令官的允许,前来看望我的。他对我谈起这几年的经历和成立“自治军政府”的情形,不知不觉地发开了牢骚,埋怨他那里的日本人过分跋扈,说关东军事先向他许了很多愿,到头来一样也不实现。尤其使他感到苦恼的是自己样样不能做主。他的话勾起了我的牢骚,不免同病相怜,安慰了他一番。不想第二天,关东军派到我这里专任联络的参谋,即以后我要谈到的“帝室御用挂”吉冈安直,走来板着脸问我:

“陛下昨天和德王谈了些什么?”

我觉得有些不妙,就推说不过是闲聊而已。

他不放松我,追问道:“昨天的谈话,对日本人表示不满了没有?”

我心里砰砰跳了起来。我知道惟一的办法就是坚不承认,而更好的办法则是以进为退,便说:“那一定是德王故意编排出什么假话来了吧?”

吉冈虽然再没穷追下去,我却一连几天心惊肉跳,疑虑丛生。我考虑这件事只有两个可能,不是日本人在我屋里安上了什么偷听的机器,就是德王在日本人面前说出了真话。我为了解开这个疑团,费了好大功夫,在屋里寻找那个可能有的机器。我没有找到什么机器,又怀疑是德王成心出卖我,可是也没有什么根据。这两种可能都不能断定,也不能否定,于是都成了我的新魔障。

这件事发生之后,我懂得的事就比“凌升事件”告诉我的更多了。我再不跟任何外来人说真心话,我对每位客人都有了戒心。事实上,自从我访日回来发表讲演之后,主动来见的人即逐渐减少,到德王会见之后,更近于绝迹。到了一九三七年,关东军更想出了一个新规矩,即每逢我接见外人,须由“帝室御用挂”在旁侍立。

进入了一九三七年,我一天比一天感到紧张。

在“七七”事变前这半年间,日本加紧了准备工作。为了巩固它的后方基地的统治,对东北人民的抗日爱国活动,进行了全面的镇压。一月四日,以“满洲国皇帝敕令”颁行了“满洲帝国刑法”,接着便开始了“大检举”、“大讨伐”,实行了“保甲连坐法”,“强化协和会”,修“警备道”,建“碉堡”,归屯并村。日本这次调来大量队伍,用大约二十个日本师团的兵力来对付拥有四万五千余人的抗日联军。与此同时,各地大肆搜捕抗日救国会会员,搜捕一切被认做“不稳”的人。这一场“大检举”与“大讨伐”,效果并不理想,关东军司令官向我夸耀了“皇军”威力和“赫赫战果”之后不到一年,又以更大的规模调兵遣将(后来知道是七十万日军和三十万伪军),举行了新“讨伐”,同时据我的亲信、警卫处长佟济煦告诉我,各地经常有人失踪,好像反满抗日的分子老也抓不完。

我从关东军司令官的谈话中,从“总理大臣”的例行报告中,向来是听不到什么真消息的,只有佟济煦还可以告诉我一些。他曾经告诉过我,关东军司令官对我谈的“讨伐”胜利消息,不一定可靠,消灭的“土匪”也很难说是什么人。他说,他有个被抓去当劳工的亲戚,参加修筑过一件秘密工程,据这个亲戚说,这项工程完工后,劳工几乎全部遭到杀害,只有他和少数几个人幸免于难,逃了出来。照他看来,报纸上有一次吹嘘某地消灭了多少“土匪”,说的就是那批劳工。

佟济煦的故事说过不久,给我当过英文翻译的吴沆业失踪了。有一天溥杰来告诉我,吴是因为在驻东京大使馆时期与美国人有来往被捕的,现在已死在宪兵队。还说,吴死前曾托看守带信给他,求他转请我说情,但他当时没有敢告诉我。我听了,赶紧叫他不要再说下去。

在这段时间里,我经手“裁可”的政策法令,其中有许多关于日本加紧备战和加强控制这块殖民地的措施,但无论是“第一五年开发产业计划”,还是“产业统制法”,也无论是为适应进一步控制需要而进行的“政府机构大改组”,还是规定日本语为“国语”,都没有比溥杰的结婚更使我感到刺激的。

溥杰在日本学习院毕业后,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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