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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地带(全四部)-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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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在法院门口目睹了孙玉珠猝死的过程,他们不相信有关幽灵的说法,他们说那个女人的脑筋出了点毛病,她想抓获的其实只是紫荆花、阳光或者空气之类的东西。
  香椿树街上怪事迭出,有一群妇女去打渔弄参加孙玉珠的葬礼,吃完了豆腐斋走出打渔弄时暮色苍茫,她们本该在电线杆下分手各自回家的,但当时的天色和怀念死者的心情促使她们在电线杆下围成一个圆圈,以滕凤为中心,她们缅怀着孙玉珠死不瞑目的一生,也对自己做女人的生涯感慨万千,当时没有风,也没有谁去摇晃那根黑漆斑驳的电线杆,但不知怎么电线杆突然倒伏下来,妇女们听见轰的一声,头顶上蓝色火花闪了闪,电线杆便倒下来把她们分成两个队列,紧接着三条电缆线在妇女们脚下蹦跳着,滚动着,缠住了好几个妇女的脚。
  打渔弄口一片惶乱之声,妇女们相帮着从电缆线的环圈中突围,每个人都惊出一身冷汗。好好的电线杆怎么倒下来了?差点跟着孙玉珠一起去了。妇女们惊惧之余,突然怀疑那是孙玉珠阴魂不散要拉一些人给她垫背,可是不管阴间阳世都没这个道理呀,滕凤在人堆中响亮地说,不管玉珠死得多冤,她不该在我们身上出气,我们是来给她送帐子的雨靴。小徐笑着说,我还以为是新流行的皮靴呢。
  我有皮靴,可街上那么多污水,怎么能穿出来?锦红又伸出一只脚朝那只雨靴瞪了一眼,不知为什么也瞪了小徐一眼,她觉得他让自己难堪了。
  第一次约会不得不在雨靴上费这么多口舌,都怪化工厂该死的污水泛滥。锦红坐在文化宫旱冰场边的长椅上,离小徐约有一尺之距,她始终矜持地撅着嘴。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吱啦啦的噪音,许多男孩女孩在旱冰场上滑旱冰。锦红不知道小徐为什么选择这个地方约会,人多眼杂而且很吵,她想就此提出疑问,但又不想使自己成为谈话的主动一方,女孩子家不能太主动,锦红想,让他多说话,他多说话就把自己一点点暴露了,他暴露得越多我才不至于上当受骗。
  我去租两双鞋,我们去溜冰怎么样?小徐说。
  这样溜来溜去有什么意思?锦红说,再说我也不会,我就是会今天也不溜冰。
  为什么?你不会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呀,小徐说,我溜得很老练的,局里比赛第三名。
  锦红想怪不得他要在旱冰场约会,原来想在我面前露一手。一个疙瘩如此轻易地解开了,锦红扭过脸看旱冰场上的人群,你教我?她说,怎么教呢?
  很容易学,我拉着你跑上三圈,保证你不会摔跤了。小徐说,我不吹牛,我们厂里有一半人滑旱冰都是我教会的。
  你拉着我的手?锦红突然冷冷一笑,很快调整好坐姿,审慎地瞥了小徐一眼,你好像很贪玩的?她想不妨就在这里切入正题,反正迟早要问的,贪玩的人在家肯定不做事,锦红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是独生子吧?
  不,我们家有十八个孩子,我是第九个。小徐说。
  锦红猛地用谴责的目光瞪了小徐一眼,不管是他的表情还是声调都表明那是个玩笑,锦红明明知道那是玩笑,脸却仍然沉了下来,不要开玩笑,锦红的声音很生硬,她说,第一次见面,不要乱开玩笑。
  又不肯溜冰,又不准开玩笑,你这位同志太——太什么?
  大——小徐欲言又止,忽然嘻地一笑说,你太像一个党员了。
  不要给我戴高帽子了。锦红疑惑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嗔怪之色,她说,我怎么会是党员?
  我一不会拍领导马屁,二不会装积极抢风头,你呢?我正想问你,你是不是党员?
  当然是,三八年入党的老党员了,小徐信口说着倏然意识到对方厌恶玩笑,立刻刹住话头,换了一种严肃的口气说,坚决不开玩笑了,说真的,你对我印象怎么样?你是不是觉得我像个滑头?
  我没有印象,第一次见面谈不出什么印象,锦红有点忸怩起来,她用手绢在脸上盲目地擦了擦,说,那么你呢?你对我有什么印象?
  我倒对你有印象了。我觉得你像一只萝卜,一只红萝卜,小徐抓挠着头发,很明显他在寻找一个恰当的比喻,因此他的手不停地做着手势,他说,你别瞪我,我没有恶意,你像红萝卜,红萝卜没什么不好。
  你说我胖,红萝卜?锦红的脸幡然变色,她的嗓音随之尖厉起来,红萝卜?什么意思?
  你给我解释清楚。
  你别发火,我的比喻可能不对,小徐有点慌乱地做着手势,突然从手势中发现了什么,对了,一棵青菜,青菜不胖吧?小徐望了望旁边的女孩,两只手终于摆出青菜的象征停滞在膝盖上,他说,我没有恶意,别瞪我,我真的觉得你像一棵青菜。
  一棵青菜?你是在骂我土气?
  不,青莱碧绿的,很朴素也很实惠,怎么能说是土气呢?哎,你别走,我真的不是那种意思,你别误会。
  少来这一套。锦红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她的脸颊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你知道我对你什么印象?锦红毫不示弱地逼视着小徐说,你是流氓、骗子、神经病!
  锦红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旱冰场,走到宣传栏那里她又回头望了一眼,远远地恰好看见小徐从旱冰场的入口滑到了人堆之中,他的溜冰姿势在人堆中无疑是最优美最熟练的,他那稚气未脱的脸上仍然是那种快乐而狡黠的笑容,这个神经病,把别人气走了,自己去溜冰。锦红自言自语着心中隐隐地怅然若失,这种男人其实不坏,就是一张嘴讨厌,他说那些话其实不见得是污辱,但是一句话为什么不能好好地说,偏偏要说萝卜和青菜?这种男的,模样心眼和家境都不错,可他偏偏要让一个羞怯而自尊的女孩拂袖而去。吹就吹,锦红想,我要是再回去就让人家瞧不起了。
  一颗石子不知从哪儿飞来,打在锦红的宝蓝色雨靴上,锦红四处搜寻时小拐从宣传栏下面钻出来。小拐站在他姐姐面前,嘴里嘿嘿怪笑,一只手朝锦红伸过来,平摊着,哈,你搞地下活动,小拐说,哈哈,都逃不过我眼睛。
  你在盯梢?锦红怒声道,谁让你盯梢的?
  还有谁?王、德、基,他派我来的。
  恶心,把我当什么了?锦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怨恨的寒光,然后她在小拐摊开的手掌心狠狠地拍了一下,干什么?把你的狗爪子放回去。
  留下买路钱。小拐的手重新在锦红面前摊开,他说,留下一块钱。我就给你保密,你要是小气,哼,一切后果你自己负责。
  恶心,你们把我当什么了?我一分钱也不给你,你去向他汇报吧,我不怕,锦红扭过头就走,突然想起什么又站住了,她问小拐道,你知道文公巷那里的人说萝卜是什么意思?还有青菜,青菜是什么意思?
  先给一块钱,给了我就告诉你。锦红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从纸叠的钱包里掏出了一块钱。但是锦红很快意识到她上了弟弟的当,小拐抓过一块钱往裤腰里一塞,他朝她咧嘴笑了笑,说,你真笨,萝卜就是萝卜,青菜就是青菜。
  四月是香椿树街的多事季节,除了在法院门口猝死的孙玉珠,还有另外几个人在四月蒙受死亡的厄运。老年的女人去铁路路坡上的蚕豆地摘蚕豆,摘满了一篮后急着赶回家做晚饭,不知怎么没听见火车的汽笛被车轮带进去了,那辆火车当时在道口附近掉头倒车。司机说他拼命向摘蚕豆的女人挥旗呐喊,可她浑然不觉,她走得很快,她走得再快也不如火车轮子快。司机说许多住在铁路沿线的居民有这种危险的习惯,他们放着路轨旁的石子路不定,偏偏要在路轨中间的枕木上走,大概是错觉所致,以为那样能走得更快些。他们耳聋了吗?
  火车司机总是用一种冷酷的观点评论事故起因,他们在铁路边上种菜、养鸡、捡废纸,铁路是开火车的,又不是谁家的自留地,死在火车轮子下面是白死,哭吧,闹吧,再哭再闹也拿不到一分钱的抚恤金。
  人们一路狂奔着到铁路上去看死人,看见老年人的那只蓝子还丢弃在路轨旁,篮子被压瘪了,蚕豆荚散失在枕木和石子缝里,每一颗都是碧绿而饱满的,有人捡了一颗蚕豆荚剥了,挖出里面的蚕豆说,够新鲜的,这时节的蚕豆最嫩最鲜了。
  死人的要是经常发生的,但四月的几个死者似乎都死得冤枉,而且留下了许多争议,其中白痴男孩狗狗之死使许多人卷入一场有关善行和良心的辩论之中。
  狗狗那天站在街西的石桥上,准确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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