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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清誉低低嗯了声，低头吃面。
那样子看起来挺像一只大狗的，乖巧的大狗，软软的头发让人想要伸手摸摸看，是不是如同看到的那般柔软。
欧阳清誉要是知道陈曦把他和杂种狗想必，估计会气得吐血吧。
他总是比别人骄傲的。
“你要不要回去看看。”欧阳清誉终是这样说，不知道为什么，陈曦不敢看老娘的脸色。
是好呢，还是不好呢？
一向不喝汤的她，低头一小口一小口很乖巧的将汤喝了个精光，然后眼观鼻鼻观心，入定。
老娘没有说话。
欧阳清誉又说：“妈妈身体不好了，总惦记着你。”
陈曦似乎听到老娘低低的吸鼻子的声音，“妈……怪我吗？”
她一直不知道老娘也会用这样忐忑的语气说话，也许不论什么年龄的人，在自己的母亲面前都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她不知道老娘的旧事，但能让老娘这么多年都不回家的，或者说不敢回家的事，多半是让她极度愧疚的事情吧。
“怎么会，她很想你。”欧阳清誉轻声说。
老娘良久不曾说话。
☆、前程往事
情况就是，那两个报刊电视才能看到的人，忽然出现在你的面前，而且对你还非常友善——何止是友善啊，简直恨不能捧在手里不放开了。惊喜之余，更多的是惊讶，不知道要怎么回应这种热情。所以只能看着传说中的“外婆”和老娘包做一团涕泪横流。
坐在主位的男人看上去明显没有七十岁，头发还是漆黑的，眼睛也炯炯有神。提到欧阳锋，更多人想到的是射雕英雄传里那个疯疯癫癫的形象，西毒嘛，似乎很邪门，陈曦略微想了想，长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他显得很有威势，这……大概是疯掉之前的欧阳锋吧。
相比之下，欧阳清誉的肩膀还显得很单薄，单薄得不足以支撑里欧阳家的企业。
她忽然想起欧阳清誉提到自己父亲时的表情，陈曦看着自己这个外公的表情就显得很古怪。都说男人一有钱就变坏……果然是这样的。
外婆……那也许就只是一个典型的豪门贵夫人，温柔而端庄，如同报刊电视上说的那样。
欧阳清誉和陈曦只是看着，虽然也有触动，却没有那三个当事人的反应那么大。其实说起来，欧阳清誉对这个姐姐，只有模糊的一点印象，只有照片里的一点印象，他知道她是他的亲人，但除此之外呢？二十来年的离别，没有感情基础，血缘真的只是单薄的一个词而已。
他低头看陈曦，见她在地板上磨着脚尖，很无聊的样子，其实不是切身相关的事情，很难有和当事人一模一样的感情，哪怕姐姐和爸爸妈妈重逢是多么激动，她也并不能感同身受。
感情是有隔阂的，哪怕再亲切的人。
土豪啊，别墅啊！宫廷式园林啊！
你想多了……
=。=也许欧阳家族在别的地方有豪宅，但亲人日常居住的地方，却真的没有那么豪华。虽然，这里仍然是地价最贵的市中心，虽然，严格说起来这也算一间小别墅……
前院的布置清新自然，种了许多花草，多是陈曦叫不出的种类。几条交错的小径蜿蜒而出，将小小的庭院分成四个部分。他们沿着其中一条往前走，在两个秋千上坐下，秋千架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下面的坐板用老藤连接着，两个秋千中间是一张白色的桌子，上面还放着茶具。
“妈平时没事就喜欢摆弄这里。”欧阳清誉说。
“想也是。”陈曦低声嘀咕，眼睛还四处张望，典型的无聊贵夫人用来打发时间的地方。她坐在秋千上晃了晃，双手撑在坐板上，半侧着头问他：“你妈妈喜欢茶艺啊？”
欧阳清誉冰冷地扫过来一眼，“什么叫‘你妈妈’，你不是该叫外婆吗？”这称呼真别扭。
陈曦撇撇嘴，头扭到一边，“那我叫不熟啊。”
欧阳清誉看着面前扭过头明显耍赖的女孩子，漆黑的眼眸微微一闪，那一丝波动，随即淹没在眼底深处“这是你妈妈喜欢的东西。”
女孩子摆动的身体停住了，她重新转回头，带着询问似的目光看着他，直到他点头，她才低下头去，伸手去碰触桌上的茶具。
“从我记事开始，这个院子的摆设就没有变过。”他轻声说，冬日的阳光下，那放在桌上的茶具似乎也带上了阳光的色泽，似乎……因为能和久违的主人见面而欣喜着。
“是吗……”她轻声说，声音有些邈远，也不知道是赞同还是只是表示自己听到了。
她的手指在茶具上流流连，原来这些是老娘喜欢的东西啊，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老娘原来是喜欢茶艺的。
“那个是姐姐的房间。”欧阳清誉扬扬下巴。
陈曦抬头朝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白色的小阳台，白色漆的窗户，只打开了一扇，略微能看到房间一角，只是那随着微风摆动的窗帘煞是好看，陈曦当时的感觉就是……也许年轻的老娘曾经想黑白胶片里的女主角一般，撑着下巴站在这个窗口，看着窗户外面的车水马龙。
很是美好的样子。
“要去看看吗？”欧阳清誉见她直勾勾看着那个房间，却异常沉默，以为她对那个房间很有兴趣。
陈曦点点头，“嗯。”她确实挺有兴趣的，似乎那个房间能找到老娘以前的气息，那一定是一个截然不同的老娘。她的妈妈，也曾经无比地美丽过。
陈曦这样想，欧阳清誉——她舅……每次一想到这个她就无比蛋疼，欧阳清誉已经站起来要领她去参观她母亲的房间了。
两人顺着来路再回去时，老娘和外公外婆已经谈心完毕，看到她和欧阳清誉，老娘对这个弟弟很是满意，一个劲说他好。陈曦心里一直诽谤，这两姐弟不知道说了什么，老娘对他的印象怎么那么好？
斜眼偷看欧阳清誉，却发现这家伙收敛了在外一贯的倨傲，脸色平和，看起来倒也是人模人样。
大抵就是那种略显冷淡的青年罢了。
况且，他这种身世的，身上多少有几分傲气，这也是无可厚非的，甚至更让人喜欢，年轻人是该有傲气的。
陈曦默默在心里鄙视——两面三刀！表里不如一！
而后不过是吃饭聊天，外婆说要见见父亲，老娘的身体僵了下，“他不知道。”
外公和外婆对视一眼，像是了然，两人的眼神又刷地一下齐齐看向陈曦，害得陈曦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嘴里的东西一下没咽下去就卡喉咙里。
然后一阵惊天动力的咳嗽。
一双清瘦却有力的人轻轻拍着她的背，手里有人送进了一杯水，陈曦也没看是谁，端起来就喝，总算咽下去了。擦了擦咳嗽出来的眼泪，泪眼朦胧中还能看到外公外婆和母亲带着调侃意味的眼神。
唯一紧张的气氛似乎也被她打断了。
陈曦嘴皮子一抽，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个又拍背又端水的人除了欧阳清誉没有别人了。
她擦了擦嘴角，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谢谢。”
欧阳清誉又变成高傲的贵公子，高姿态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不客气。”
外公点点头，“你对她的教育倒是没有怎么落下。”
老娘笑了笑，“本该如此的。”
陈曦听不怎么懂她们在说什么。
后来陈曦从老娘的房间转回来后，站在门后听到老娘和外公外婆的对话。
“只是在对的时间里，遇到了错的人，之后连对的人也错过了。然而，终于没有让他也错过对的人，虽然我们都回不到对的时间了。”
那种低低的带着惋惜带着无奈的语气，像是对过去某些事情的祭奠。
而后是亘长的沉默。
欧阳清誉拍了拍她的肩，“进去吧。”
大门打开的时候，阳光一下子就进来了，明晃晃的，亮得让陈曦不自觉微微眯起了眼。
☆、北京之约
老娘和外公外婆太久没见，自然要留下来住一段时间的。陈曦则因为明天要上课所以要回学校。外公提了句转校，陈曦立刻摆摆手说已经读了这么些年了，现在就差毕业，不想麻烦。
外公虽然不是很赞同，看着外孙女执拗的小脸到底也没有说别的，“也好，毕业了工作我跟你安排就行了。”
陈曦暗地咋舌，富二代的爸爸就是了不起，现在就业多难啊，搁他手里就跟切菜一样的事情。
于是陈曦白眼一翻，问旁边开车的贵公子，他是凑哪门子的劲，明明去不去上学都无所谓的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