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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盾文学奖]第4届-刘斯奋:白门柳-第2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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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满官们讨好地微微一笑。
    然而,就在他打算转过身去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满官们的身后传来:“哎,起来,快起来!你跪在这儿做什么?”
    龚鼎孳错愕了一下,连忙循声望去,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许作梅已经绕到前头,此刻正出现在杜立德身边,打算把后者搀扶起来。
    那几个满官显然也没提防这一手,“忽啦”一下,全都回过身去。
    “嗯,这回只怕胖子要倒霉了!”由于意识到,即将发生的冲突已经转移到许作梅身上,龚鼎孳也就不忙着往屋子里躲了。不过,出于对事情的关切,他仍旧缩着脖子,心情紧张地望着,等待着那可怕的爆发。
    然而,使他——恐怕也包括全场人大感意外的是,许作梅扶起杜立德之后,固然明智地没有再多嘴,而那几个满官似乎也觉得不便做得太过分,只斜着眼睛瞧着,竟然没有阻止。
    看起来颇为险恶的一场风波,就这样结束了,没有演变成更大的冲突。在一旁紧张围观的人们,分明大大松了一口气。等脸色苍白的杜立德跟随着许作梅迅速离开之后,大家也互相交换着眼色,各怀心事地默默散去。
    最后,变得空旷起来的场子上只剩下龚鼎孳。“哎,其实就差那么一步,早知如此,我就走到底了!”他茫然若失地站着,兀自呆呆地想。
    五
    虽然三天前,在谭泰那里吃了闭门羹,但是陈名夏并没有放弃谋求到江南去接替豫亲王多铎的计划。当然,他也就暂时不再找谭泰,而是改走内院大学士洪承畴的门道。这位洪承畴,本是明朝的太子太保、挂兵部尚书衔的蓟辽总督,曾经以擅长对农民军作战、劳绩显著而名扬朝野,深受崇祯皇帝的倚重。三年前,他在山海关外的松(山)锦(州)一线对清朝作战,结果失败被俘。当时,人们纷纷料定他必定会一死殉国,谁知他却最终选择了变节投降。这一远近哄传的事变,曾经对明朝造成很大冲击。也许因为这个缘故,自然也由于他的名望与才干,洪承畴在清廷同样很受礼遇和器重,经常参与军机大事的决策,并成为一个在摄政王多尔衮跟前颇能说话的人物。很显然,如果得到此人的支持和推荐,陈名夏的图谋同样也有实现的希望。不过,陈名夏之所以决定改走洪承畴的门道,还有另外的原因,这就是对于孙之獬擅自剃发改装一事,尽管他在龚鼎孳面前曾经嗤之以鼻,不以为意,但到了后来求见谭泰,主人拒绝接见他的所谓“理由”,竟然不是别的,恰恰就是认为他没有学孙之獬的样,也来个剃发改装!这就使陈名夏错愕之余,不得不反过来琢磨一下是否上头真有这种意思。不过,即便如此,他仍旧坚持认为:彻底抛开“华夷之辨”的成见,光是为大清王朝着想,这件事也是万万实行不得的。因此,他今天来谒见洪承畴,还存着一个向这位权势人物进言的打算……现在,随着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花厅外的过道传来,洪承畴那熟悉的身影终于映入了陈名夏的眼帘。
    以干练持重著称的这位高官,是一个五十开外、身材瘦削的人。他有着南方人特有的高颧骨和凹陷的眼眶。整张脸称不上俊美,却自有一股儒雅睿智之气。
    搭配得最奇特的是眼睛和眉毛:他的眉毛又粗又黑,像扫帚似的横拖着,一双眼睛却又细又小,而且老像睁不开来的样子。这就使人一方面觉得他应该是一个秉权敢杀、颇有机谋的人;另一方面,又常常会暗自怀疑这种判断的准确性。当然,这也许只是因为赫赫有名的前封疆大吏正害着很重的眼疾之故。洪承畴是清朝入关前就归降的,因此已经剃去头发,蓄起辫子,衣冠穿戴也一如满官的式样。
    “老先生枉顾,不知有何见教?”
    当结束了照例的行礼客套,彼此分宾主坐下来之后,洪承畴一边从俗称为“马蹄袖”的窄袖筒里掏出一条手帕,一边探询地望着客人,用闽南口音颇重的官话问。
    “哦,不敢!”陈名夏连忙拱着手,恭敬地说,随即注意到对方已经举起手帕去揩那双发红的眼睛,便关切地问:“大人这贵恙,不知……”“哦,不妨事!”洪承畴把手一摆,“疥癣小疾,已经延医诊视,过些日子就会好的!”这么回答了之后,他就闭上了嘴巴,显然不想为这个问题多费口舌。
    陈名夏觉察到对方的忌讳,但仍旧说了一句:“还望多多保重!”随即微低了头,不去看对方的眼睛,说:“学生深知大人百事纷拿,若无要紧之事,实不敢遽尔登门——只因目今有一事,关乎国家大计,学生已思之数日,虽有肤见,却未敢自信,且因事涉机密,不便商诸他人。踌躇再三,惟有来见大人讨教,尚祈详加指引为幸!”
    “噢?”大约陈名夏这几句话说得颇为郑重,洪承畴的神情变得专注起来,“不知老先生欲以见教者,是何等之事?”
    陈名夏再度拱一拱手,说了声“不敢”,然后才前倾着身子,说:“近日学生所苦思焦虑者,乃是这江南局面,今后该如何收拾,方为上策。盖自我朝定鼎北京之后,兵威所至,流贼崩败散亡于西陲,已是鬼火萤光,难成气候;南京抗命年余,亦终于投降归顺。天下归一,短则半载,长则一年,必定可成。日后便该偃武修文,筹谋兴复重建之举。以开圣朝万世之伟业。惟是国家久经战乱,残破殊甚,虽有宏图大计,其奈国库空虚,民不堪命,只怕也难望早奏肤功!”
    说了这几句之后,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发现洪承畴低垂着眼睛听着,没有什么表示,他才清一清喉咙,接着说下去:“如今江南地广千里,得天独厚,市井繁华,物产丰盛,以往天下赋税三之一,俱由此出。且十余年来,未遭流贼蹂躏,元气尚得以保存。纵因前朝之‘三饷’,困役多年,景况已大不如前,但较之别处,又强似多多。此一方之地,实乃财政之源泉,繁华之渊薮,处置得法与否,于国家未来得失甚大,不可不慎重斟酌!”
    陈名夏明知以摄政王多尔衮为首的决策圈子当中,已经在酝酿对江南变剿为抚,但是他的这番陈述却是从今后复兴经济、重建国家的长远需要着眼,而不是只局限于眼前一时一地的战局变化消长。确实显得目光远大,见识不凡,而且避免了事先已经知情的嫌疑。这经过深思熟虑的一着,看来颇为奏效。因为洪承畴本来又开始用帕子去拭擦眼睛,听了这番话,他那浑浊无神的目光居然闪动了一下,随即发出询问:“嗯,依老先生之见?”
    陈名夏始终保持着庄重的神色,但看见对方分明已经动了心。他心中却不免暗暗得意。为着使事情更加水到渠成,他决定干脆卖一个关子,于是再度拱手当胸,微低着头,用深沉而又谦恭的口吻说:“如何处置,事关至巨,学生人微言轻,实未敢妄作建言!”洪承畴“唔”了一声,随即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老先生这就过虑了!有道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但凡是出自公心,有利国家,又有何言不可直陈!而况如今天子圣明,摄政王虚怀若谷,正是我臣子竭诚报国之时!老先生既有良谟在胸,自当不吝赐教才是!”
    这几句话说得剀切明正,倒使陈名夏不便再耍小花招。不过他仍旧挨延了一下,才捋着胡子,慢吞吞地说:“以学生愚陋之见,江南之于国家,譬如仓廪库藏之于人家,纵有二三强徒鼠窃窜踞其中,若非迫不得已,必先尽力设法抚而出之,诱而缚之,而无遽尔举火焚仓,纵兵毁库,自败其财之理!如今南都归命,江南可谓大局已定,正应变‘剿’为‘抚’,力避焚杀破毁,保此库藏,以利国家振兴富强之大计!”
    他绕了半天弯子之后,终于直接点出“变剿为抚”。可以说,陈名夏已经把试探的触角,伸进了决策圈子目前还不打算公开的机密当中。这确实多少要冒一点风险。因为他既有意毛遂自荐,又想装作对此毫不知情,而希望主人主动提出,这满腹的心机只要有一着的火候拿捏得不准,就有可能弄巧反拙——特别是在彼此没有太深交情的人之间,风险更大……果然,这一次洪承畴没有立即作出反应。只见他微低着泛着油光的头,拈着花白胡子,老半天没有吱声。
    看见这样子,陈名夏有一点着急,也有一点心虚。因为他知道洪承畴是个机警敏锐的人,要加以糊弄并不容易。何况深受摄政王宠信的这位权臣,为人虽说还算通达随和,而且颇为尊重爱惜人才,但如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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