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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盾文学奖]第4届-刘斯奋:白门柳-第2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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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的景物已经变了一个样,耳畔又传来了官兵沿门索饷的粗暴呼喝声,他都没有心思理会了。
    回到他们家赁住的宅子,踏人那道供平常出入的侧门时,冒襄发现里面的气氛有点异常。一群男女仆人,正神色惊慌地聚在仪门内,嘁嘁嚓嚓地交头接耳。
    看见少主人回来了,他们就像老鼠见了猫儿似的,一齐住了口,低下头,匆匆走散。这种情形,显然引起张维赤的注意,只见他皱起眉毛,疑惑地打量着;倒是冒襄已经司空见惯,不以为怪。他只问明父亲正在书房里,便摆一摆手,挥退跟在后面的冒成等人,领着张维赤,快步向内宅走去。
    西斜的太阳已经落到了屋脊的后面,庭院里分明地暗了下来。
    两个朋友穿过一道又一道门,来到东偏院冒起宗的书房,忽然意外地看见,冒襄的母亲马夫人在奶奶苏氏和董小宛的搀扶下,从里面走出来。老太太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的样子。冒襄怔了一下,连忙走过去,还来不及开口询问,就听见书房里发出呼唤。冒襄应了一声,只得停止询问,回头先请张维赤在门外稍待,又伸出手去,轻轻搀扶着马夫人,同女眷们一道转过身,朝里走去。
    冒起宗已经从书案后面站起来,等待着了。
    “嗯,怎么样?”他用目光迎着儿子,问。同时皱起眉毛,瞥了一眼迟迟疑疑地又跟进来的女人们。
    “哦,启禀父亲,孩儿已经找着张罗浮,同他谈过了。”冒襄拱着手,毕恭毕敬地回答,“他说不碍事,他在城外有一处别业,名唤‘大白居’,房子虽说老旧了些,却还可以住得。我们若要时,随时都可以搬去……”“闻得建虏要打过来了!你可听说这事?”冒起宗打断儿子的话,迫不及待地追问。
    “建虏——要打过来?孩儿没、没听说呀!”冒襄愕然说,“这是……”“哼,你还蒙在鼓里哩!闻得鞑子的前锋都过了赭山了!”
    冒襄眨眨眼睛,分明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弄糊涂了。不过,随后他就摇摇头,断然说道:“没有的事!孩儿刚刚还在张罗浮的家里,遇见了俞元良、查继佐那帮子人,还说了半天的话,怎么没见他们提起?”
    “他们没提起?可是外间……”
    “谣言,”冒襄再一次摇着头,口气更加肯定,“不用说,又是谣言!若真有此事,俞元良他们又安有不知之理!”
    这么解释了之后,看见父亲仍旧有点半信半疑,他就侧转身子,朝门帘外做着手势说:“对了,刚才孩儿来不及禀告,张罗釜—也同孩儿一道来了!”
    守在门外的张维赤,听着从书房里传出的对答,大约总算明白刚才经过门厅时,冒家的仆人们为什么那样惊恐不安。这当儿,看见门帘已经被冒襄掀开,他就连忙跨过门槛,一躬到地,朗声说:“晚生张维赤,特来向老伯请安!”
    冒起宗正用眼睛示意女眷们避入里间,这时他“哦”的一声,用了一个匆忙的动作,离开书案。
    “适才只顾打问外间消息,不意竟让贤契守候。真是失礼之至!失礼之至!”
    他回着礼,抱歉地连声说。
    “罗浮兄还带来了消息,”等冒起宗同客人略作应酬,分宾主坐下之后,冒襄继续禀告,“说是浙东已经大举起事抗虏,还奉鲁王到绍兴监国哩!”随即转向客人,示意地点点头。张维赤自然会意,于是把他曾经向冒襄说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又转述了一遍。末了,他说:“眼下情势如此,贵府到底走是不走,还请老伯参详决断!”大约是浙东起义的消息使冒起宗心定了一点,不过,他也只是“唔”了一声,没有表示态度,却倒背着手,在堂内踱起步来。看见冒起宗这样子,侍立在一旁的冒襄多少有点心急,但是却不敢打扰父亲的思考。至于张维赤,作为客人,在这种情况下更是只能静静地等着,不便贸然发表意见。
    终于,冒起宗站住了。他转过脸来,轻轻地摇了摇头,说:“嗯,这城中,只怕久留不得!”
    “……?”
    “不只不可久留,而且须得快点离开,愈快愈好!”停了停,大约看见儿子失望地低下了头,而张维赤则睁大了眼睛,像是尚未明白,他就做了个手势,略显烦躁地说:“唉,这是明摆着的!时至今日,建虏之所以迟迟不来进犯本县,并非畏我坚守,实因彼急欲南进,未暇东顾而已!如今浙东一旦举义,便是于建虏侧腹,陡然树一劲敌,令彼无法长驱南下。如此,他便势必转旗回师,先来对付浙东。海宁与绍兴历来互为犄角,攻绍兴必先攻海宁。若然此料不差,那么不出十天半月,虏骑便会兵临城下。到时再想走——哼,恐怕就走不脱了!”
    担心浙东起义之后必然招致清兵来犯,这自然是不错的。事实上,起义就是为了抗清,理所当然要准备开战,不管是清兵打过来,还是自己这一方打过去,总之都得打。在这种情况下,留在城里当然会有危险,甚至牺牲。不过,到了城外,同样很难说就没有危险,就不会牺牲。既然这样,那么,冒襄就认为还是应该留下来,而不必在敌我胜负未分之时,急于逃命。
    “父亲所虑,自是不差。”他终于忍不住,微低着头,字斟句酌地说:“惟是天下糜烂,已到了这一步。与其束手待毙,任凭鞑子前来杀戮蹂躏,倒不如拼死相搏,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辟疆兄所言不错,”张维赤也从旁帮腔,“况且,建虏虽称善战,终究是蕞尔小邦,兵力有限,彼以区区数万之众,深入我江南,虽然来势汹汹,其实占地愈广,则其势愈分,必难持久。如今两浙义师一起,四方云合响应,虽百万之兵,亦唾手可得。如此,便是以二十——哎,就算以十制一吧,也足以置彼虏于死地了!”
    大约冲着张维赤是客人,冒起宗起初还颇为留神地听着,但随后就摇起头来。
    末了,他苦笑了一声,说:“天下事,若是如此轻易,大明也不至于落到今日的地步了!如今两浙义师并举,在你们瞧着像是势大得很。但老夫却料定,只要还是这些官,还是这些将、这些兵,用不了多久,一样要落得个水尽鹅飞的收场!
    与其空教亿兆生灵再遭屠戮,还把自己也白搭上去,倒不如设法苟全性命于乱世,或许将来还能做点有益之事!”
    “可是,要苟存性命,也惟有奋起一争,才能有望。我辈生为华夏之民,世受圣人教化,终不成也学钱牧斋的样,剃发留辫,认虏做父,向鞑子摇尾乞怜!”
    由于觉得父亲的意态未免过于消沉,冒襄的语气不觉有一点急促。
    冒起宗微微一怔:“钱牧斋——他已经投降了建虏?这消息可确实?”
    “此事已无可疑。”张维赤又一次接上来,“听留都逃来的人说,当时城中兵民本来打算同鞑虏决一死战,是钱牧斋,还有赵忻城、王觉斯执意开门迎降,才让建虏兵不血刃,得了留都!”冒起宗默默昕着,却不再吭声,甚至没有任何表情,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件事其实已经在他的意料之中,还是一向以正人君子自居的本派中人,竟然出了这样的败类,使他感到无话可说。只是,他又一次捋着胡子,在室内踱起步来。
    “那么,依贤契之见?”终于,冒起宗重新站住,抬起头来问。“依晚生之见,不如暂且留下来,瞧瞧情形再说!”也许因为重新生出希望,张维赤那双小眼睛闪出了光芒。
    “唔……”
    “举家出城,艰险重重,闻得府上去岁合家渡江时,几为大盗所劫,可证一斑。至于顾虑城中之祸乱,那么适才在晚生家,举义诸人亦议及此事。卫所姜千户已经决意全力弹压,将不法之徒处以重典;加之查伊璜明日即前往绍兴,面谒监国,请从速委任县尊。如此,城中混乱之状不日当可平复。前辈实不必急于出城!”
    冒起宗老半天地拈着胡子,显然还有点踌躇,不过,当目光落到旁边那间躲着女眷们的内室时,他的态度终于坚决了起来。
    “嗯,既然如此,”他点点头,“那么就暂且不走。只是在乱状尚未平复之前,还须加意防范。近日这左邻右舍,已经走了好几户,联防之制,已形存实亡。
    事不宜迟——”他转眼望着儿子,“你可从速去访一访那些未走之家,商议一个整饬之法,起码保住这几天不要出事。下一步如何,看情形再说吧!唉!”
    在出言辩难的当儿,冒襄始终有点心怀惴惴,生怕招致父亲的反感和生气。
    直到听见父亲这样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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