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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难与忠诚 作者:查尔斯·里德-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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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目光已看不见在场的听众。他仿佛在睡梦里听到了教堂里的一片瑟瑟声和人们站立起来的响声,然而无法使他那着魔般的眼睛不再凝视玛格丽特的面孔。这面孔充满了活力、鲜花般的美丽,再加上她那美妙的褐发在阳光中发着灿烂的光彩,更使他不能自己。

  他凝望着,心想她一定会在他眼里消失。

  但她仍然站在那里,并没有消失。

  忽然,她面对面地望着他。

  望着他的也正是她那双紫罗兰般的眼睛。

  这时,他再也忍不住了,微微张开口,用尖细的声音呼喊着她的名字。她迅速地把头转过去,很快就不见了。但在离开那地方之前,她赶紧看了他一眼。这目光虽然快如闪电,却和他的目光相遇,使得她直往后退缩,周身发抖,心中顿时漩涡般激动,也使得传道士痉挛地喘着气,紧紧地抓住讲坛的一角。因为,她这一瞥虽然并不表明她已经认出他,却表达了一种难以名状、难以形容的探问。认出他只是下一步的事。他作了巨大的努力,喃喃地说了点谁也听不懂的话,然后有气无力地继续他的讲道,开始还口吃地咕哝了一阵子。这时她既然已经消失,他终于逐渐迫使自己把她的出现看做是另一个世界来的精灵。接着,他上升到一种不自然的兴奋状态,以至讲道结尾时使用的演讲格调使得头脑简单的人感到很大的震动,因为它已接近狂热的程度。

  讲道结束以后,他在讲坛旁的小凳上坐下来,周身剧烈发抖。这时,他心中忽然产生了他那个时代所特有的一种想法。他曾经去塞温贝尔根寻找她的坟墓,没有找到。也许现在是天神允许她在他面前显灵,告诉他她就是葬在这个教堂,也许正是紧靠着她显灵的那根柱子。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像一个完全肯定了的事实在他心里扎下根来。他想他只消找那个教堂执事(使他很讨厌的是,他看到这家伙在他讲道的时候一直不停地干活)谈谈,就可以打听出她安葬的地方。

  教堂已经空了。他从讲坛上走下来,通过南边墙上的一个孔洞来到草地上,向教堂执事走去。他很快就认出这人是谁。但乔里昂可丝毫没想到这圣洁的修士就是他救活过的那位年轻人。他剃掉了好看的胡须以后大大地改变了面部的轮廓。甚至,这比那削发后的秃顶、留下的略显灰白的短发,以及那由于斋戒、守夜而弄得瘦削苍白的面颊更使他大变了模样。

  “我的孩子,”克莱门特神父说道,“要是你对你安葬过的人还记得一些的话,请你告诉我:在教堂里面那根柱子附近有没有安葬过一个基督徒?”

  “没有,神父,”乔里昂答道,“该安葬的都安葬在教堂公墓里了。您问这有什么事?”

  “没有。不过,请你告诉我,玛格丽特·布兰特是葬在哪儿?”

  “玛格丽特·布兰特?”乔里昂迷惑不解地呆望着说话的神父。

  “她是大约三年前死去的,就葬在这个地方。”

  “啊,那是另外一回事。那应该是在我来这儿以前。也许教区神父能告诉你,假如她是一个正经的女人,或至少有钱付给神父丧葬费的话。”

  “哎呀,我的孩子,她很穷(并因此吃了很大的苦头)。不过,她还是体面人家出身。她父亲彼得是个有学问的医生。她家是从塞温贝尔根迁来的——不幸迁来就死了。”

  克莱门特说完这几句话以后,把头耷拉在胸前,似乎已经没有气力,不想再问下去。我甚至怀疑他是否知道他自己置身何地,因为他完全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

  乔里昂放下铲子,直直地站在他挖着的墓穴里,手叉着腰,生气地说道:“神圣的先生,你是在开我的玩笑,还是某个淘气鬼一直在开你的玩笑?”

  出了心里这股气之后,他又挖了起来,颇为下劲,这说明有人惹发了他那容易发火的脾气。

  克莱门特用困惑而又微带责备的目光呆望着他,因为他的腔调粗鲁,而话又听不明白。

  乔里昂这人对人生硬,心肠却很好。还没有扔上三铲土,他就感到难为情起来。“嘿,神父,我对你讲话那么无礼,真是个卑贱的小人。何况你还站在那儿,像个小羊羔似的望着我。啊哈!我明白了。你想看的是彼得·布兰特的坟墓,不是玛格丽特的坟墓。彼得的确是葬在这儿,就在西门旁边。让我带你去看。”说罢他放下铲子,穿上紧身上衣和皮衣,陪着神父向西门走去。

  他不知道有人正坐在彼得的坟上,更没料到玛格丽特正在等待圣洁的修士到来。

  
  









第八十七章

  乔里昂在忙着穿紧身上衣的和皮衣,以便陪神父去看彼得坟墓的同时,他那片舌头也并没有闲着。“在塞温贝尔根,人们通常叫他巫医。人们说他临终时还显示了一下他的巫术。他对家里人说,他看见玛格丽特的情郎正顺着莱茵河走过来“异”概念的确定性。认为一切都是相对的,万物都在变化之,穿着华丽的衣服,带着许多钱,只是脸在外国被人砍伤了,留下了疤痕,而且不像离开家乡时四肢没有残缺。不过,天晓得,他的话毫无应验。玛格丽特还是在为她的情郎心焦。彼得倒是像他坟地里的邻居那样安静地长眠着。她在他坟上立了一块石碑,好使他的遗体保留在原地,不让人挪走。你可以去看看。”

  他双手按在他挖的那个墓穴的边缘上,正准备从里面钻出来,克莱门特神父却把一只颤抖的手搁在他肩上,用奇怪的耳语声问道:

  “彼得·布兰特死了多久了?”

  “大约两个月。你问这干吗?”

  “你是说他女儿葬的他吗?”

  “不,是我葬的他。不过是她出的钱,立的石碑。你问这干吗?”

  “这么说——他只有玛格丽特一个女儿吧?”

  “就这个女儿。至少他自己这么说。”

  “那么,你认为玛格丽特是——是活着的?”

  “我认为?嘿,你要知道,若她不是活人,我早就是死人了。你猜是怎么回事吧。”

  “哎呀,我怎么猜得出?是你爱她吧?”

  “我是个结了婚的人,又是四个长得比我还结实的小鬼的父亲。我只不过是思想上很爱慕她。事情是这样的:还不到六个星期以前,她救过我的命。你瞧,要是她死了的话,她就不能把我救活了。天晓得,那时我胃里存不下一点东西,一吃就吐。所有的医生都毫无办法。我老婆琼说:‘该给你买条裹尸布了。’我说:‘我想,也是该买的时候了。不过,最好先试试能不能借一条。’谁知不久,这位玛格丽特女士,这位按你的说法三年以前就死了的玛格丽特女士走了进来,把病房的窗子打开,叫人给我挪挪躺的位置,只一眨眼工夫就把我治好了。你说用的是什么药呢?这正是叫人说不出口的,用的是最不值钱的草药!而且是从我自己家花园里摘来的。是一种甜小白菊。我原以为草药只不过是杂草。至少在治好我以前,我总认为它只是一种杂草。而如今,每当我经过这一簇草木植物的时候,我都要向它脱帽致敬说:‘愿为您效劳。’怎么了,我的神父,你脸色本来非常苍白,怎么现在却一阵红一阵白?是怎么回事?看在上帝的分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因为吃惊——欢喜——奇怪——害怕。”克莱门特喘着气说。

  “嘿,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和玛格丽特·布兰特是亲戚吗?”

  “不是,不过我知道有个人很爱她,她死的消息差点毁了他的肉体和灵魂。而你却说她还活着。我相信你的话。”

  乔里昂呆呆地望着。沉默了很久之后他才严肃地说道:“神父,你问了我许多问题,我都如实地作了回答。看在圣母的分上,现在请你只回答我两个问题。你真的知道有个人热爱这可怜的姑娘吗?他在哪儿?”

  克莱门特正准备揭示他的本来面目,但猛然想起了杰罗姆的信,而且他不愿意再让人用他尘世的原名叫他,所以他及时刹了车。

  “我知道他在意大利。”他说道。

  “要是你认识他,你可以把他的名字告诉我嘛。”乔里昂小心地说道。

  “他叫杰勒德伊莱亚森。”

  “啊,这可真奇怪。慢点,你为什么说玛格丽特·布兰特死了呢?”

  “杰勒德收到玛格丽特·范·艾克一封信,当时我在他身边。信中说,他所爱的玛格丽特已经死去,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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