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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信文集-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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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离开这儿,只要离开这儿!你不必告诉我把我引向何处。哪儿是你的手?咳,黑咕隆咚我摸不着它。假如我已经抓住了你的手,我相信你是不会不拉我一把的。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你是在房间里吗?也许你压根儿就不在这儿。是什么把你引诱到这北方的冰冻和迷雾中来的,这种地方谁都不会想到有人迹的。你不在这里。你躲开这个地方了。但是我站立着,并且怀着不管你是不是在这里的决心而倒下。 
  14。可怜的、被废弃的房子!你从来都没有被人住过?你不是祖先留下来的。没有人在研究你的历史。在你里面多么冷啊。风怎样畅通无阻地吹过你的走廊。如果你从来都没有被人住过,那么它的踪迹弄得很模糊就不好理解了。 
  15。我们的头儿总是远离职工,有时我们整天整天都看不到他,他就在办公室里,他的办公室虽然也在商店营业区里,但有一人高的毛玻璃挡着,穿过商店或从房内走廊那头都可以进入这间办公室。他的回避也许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图,他自己也并不感到与我们有隔阂,但这完全符合他的个性。他觉得督促职工特别勤奋地去工作既无必要又无益处;谁要是不是通过自己的理智克尽职守,那么在他看来谁就不是一个好帮 
  手,谁就无法在一个平静地运作、或充分利用着一切机会的商店里站住脚,会强烈地感觉到自己不配待在这里,以致他不会等待被解雇而主动辞职。这事会发生得很快,从而既不会给商店,也不会给这个职工带来多大的伤害。当然这么一种关系在商界中并不常见,但在我们的头儿那里却表现得十分明显。 
 
 
林荫道上秋天的落叶
 
  16。这是一家小商店,但却十分繁忙。小街那儿没有入口,必须通过一条过道,穿过一个小院子,才能到达商店门前。小店门上挂着一块写着店主名字的小板。这是一家服装店,出售成衣,但更多的是出售未经加工的布料。对于一个第一次进入这家商店的局外人来说几乎难以置信,这里卖掉了多少衣服和布料——或者,由于人们无法得知生意的准确结果,应该说,这里以何等的规模和热情在做着生意。刚才已经说过,街旁没有进入商店的直接入口,不仅如此,在院子里看不到顾客的到来,可是店里却挤满了人,并能不断看得到新人的到来和旧人的消失,当然也不知消失到哪儿去了。虽然也有宽大的靠墙货架,但绝大多数货架是围绕着立柱安置的,这些立柱顶着许多凌乱的小圆拱。由于这种布置,从任何一处也无法得知店里有多少人。从立柱后面不断转出新面孔来,而频频的点头、活跃的手势、人丛中的碎步急行、供选择而摊放着的货物被翻弄时发出的沙沙声、没完没了的讨价还价和争议,即使只涉及一个售货员和一个顾客,却总像是整个商店都卷了进去,这一切把这里的繁忙景象渲染得近乎不真实了。角落里有个木板隔开的小间,很宽,但不高,仅够人在里面坐下,这是账房。木板墙显得十分结实,门极小,没有窗户,只有一个窥视孔,却里外都蒙上了布。尽管如此,在外面这样大的噪音中账房里居然还有人能静得下心来从事书面工作是令人惊讶的。有时,挂在门里的深色的帘子被掀了起来,于是人们便看见一个矮小的账房职员的身子填满了门洞,耳朵上夹着笔,一只手遮在眼睛上方,好奇地或者出于职责地观察着店里的混乱。可是这时间很短,他马上就缩了回去,人们还来不及哪怕只向账房里面投上一瞥,门帘已经飞快地落了下来。账房和商店账台之间有某种联系,后者设在店门旁,由一个年轻姑娘管理。她不像想象中那样有许多工作。不是所有的人都付现钱,其实只有极少的人这么做,显然还有有其他结账方式。 
  17。下述军事命令是在林荫道上秋天的落叶中找到的,无从得知它出自谁之手,是给谁的: 
  今天夜里开始进攻。迄今的一切,防御、撤退、逃跑、分散…… 
  18。人们给我们带来一个小旧橱。邻居从一个远亲那儿作为唯一的遗赠继承了它。他各种办法都试过,可就是打不开它,最终便把它送到我的技师这儿来了。这个任务真不容易。不仅找不到钥匙,而且连锁都无从发现。要不就是哪儿有个秘密的机制,只有一个在这方面非常有经验的人才能解开它,要不就是这个橱根本就打不开,而只能砸开,这当然再容易不过了。 
  19。又是跟那同一个巨人进行的同样的搏斗。当然,他没有搏斗,只有我在搏斗,他只俯卧在我的身上,就像一个佣工趴在饭店桌子上那样,在我的胸上叉着胳膊,把下巴压在我的胳膊上。我能顶得住这个负担吗? 
  一只猫抓住了一只老鼠。“你现在想要干什么?”老鼠问道,“你的眼睛真可怕。”“嗳,”猫说,“我的眼睛总是这样的。你会习惯的。”“我宁可走开,”老鼠说,“我的孩子们在等着我。”“你的孩子们在等?”猫说,“那么就走吧,越快越好。我本来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那就请问吧,时间确实已经很晚了。” 
  20。一个棺材完工了,木匠把它装上了手推车,打算送到棺材铺去。从横街走来一位老先生,在棺材前停了下来,用手杖在上面划了一下,同木匠开始了一番关于棺材工业的小小的对话。一位拎着买菜包的妇人沿着主要街道走过来,碰了这位先生一下,接着认出他是个老相识,于是也站了一会儿。助手从工场里走出来,有几个有关他手头上的活儿的问题要问师傅。工场上方的一扇窗户中露出了木匠老婆,手中抱着最小的孩子,木匠开始远远地逗他的孩子,那位先生和提着买菜包的妇人也微笑着抬头看着。一只麻雀幻想着在这里找到什么吃的,飞落在棺材上,在那儿跳上跳下。一只狗在嗅着手推车的轮子。 
  这时忽然从棺材里面发出猛烈敲响棺材盖的声音。那只鸟飞了起来,害怕地在车子上空盘旋。狗狂吠起来,它是所有在场者中最激动的,好像是为失职而感到绝望似的。那位先生和那位妇人蹦到了一边,摊开着手等待着。那助手因一个突然的念头一下跃到棺材上,并坐在上面,他好像觉得这么坐着可不像看着棺材打开,敲击者钻出来那么可怕。也许他已经为这匆忙的举动感到后悔,但既然已经坐在了上面,他就不敢再爬下来了,师傅怎么赶也赶他不下来。上面窗口的女人可能也听到了敲击声,却无法判断声音来自何处,至少根本不可能想到这声音来自棺材里,所以她完全理解不了下面发生的事,只是惊讶地注视着。一个警察,在一种无以名状的心理的驱使下,又在一种无以名状的恐惧的阻止下,犹豫不决地慢慢踱了过来。 
  这时棺材盖被大力推开,那助手滑到了一边,一声短促的、异口同声的尖叫从所有人的口中发出。窗口里的女人消失了,显然她正抱着孩子顺着楼梯飞奔下来。 
  21。当他越狱逃跑,进入树林,迷失了道路时,天色已经黄昏。林边有幢房子,一幢城市建筑,完全照城市里的样子盖的,有一个城市或城郊风味的楼房和一个围着铁栅的屋前小花园,窗后挂着精致的窗纱。一幢城市建筑,却位于无边的寂寞孤独之中。这是个冬日的晚上,野外的天气是很冷的。但这不是野外,这里有城市的交通工具,角上有一辆电车在拐弯,可是这确实不是城里,因为这辆电车没开,而是很久很久以来就停在这里了,永远保持着这个姿势,好像它正在街角拐弯似的。它很久很久以来就是空的,并且根本就不是电车,而是一辆有四个轮子的车子,在透过薄雾朦胧地倾泻而下的月光中说它像什么它就像什么。这里铺着城市里的柏油路,标准平滑的柏油路面,但这只是迷蒙的树影在积雪的公路上漂浮。 
 
 
建造一座城市
 
  22。这是一份委任状。根据我的天性,我只能接受一份委任状,即无人给我的那份。我生活在这个矛盾中,我永远只能在一种矛盾中生活。但实际上每个人都是如此,因为人们活着死,死着活。这就好比一个马戏场由帆布围着,任何人如果不在这帆布圈子里,就什么也看不见。如果有人在帆布上找到了一个孔,那他就能在外面看。当然必须是在人们容忍他这么干的前提下。我们大家都有一瞬间得到这种容忍的活动。当然,这是第二个当然,通过这么一个孔人们多半只能看见立座席中的观众的背脊。当然,第三个当然,音乐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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