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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竹。
小竹子。
如此的相似,我却没有注意到,也丝毫不曾联想,是因为一开始就不曾关心过吧。
其实前一次走廊上他说起在东门的事时,就已经有了漏洞。东门,是禁卫军总署所在,却不是一个小太监可以随便去的地方,何况当值?
心上思绪万千,开口了却是反问:“我该知道什么?”
他盯住我,像是想望进我的眼底深处,有半晌的肃然,脸上退去了孩子气,哪还有平日里的玩世不恭。
省视。
省视……
风起烛动的一刻,他终于笑了出来,了然的那种:“没什么。”
他也应该了解到了吧。
就是这样。
箫竹也好,小竹子也好,对我来说都不会有什么区别。因为自始至终我所遇到的都只是那个没规没矩、喜欢散布些小道消息的小太监,小竹子;而从来不是那个位高权重的禁卫军统领大人。而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丹心。”他正视我,“或许真的有‘缘分’这种东西哦。”
又是缘分。
不知道他想说什么,没等我从他难得认真的眼神种辨出什么,他又蜕变回孩子气的脸了,表情夸张的说起为景贤宫的林妃所照养的四岁的长皇子最近又体弱晕倒的传闻。
我反观他,这样的人,确实很难想象是禁卫军的统领啊。
但是,可能会是我在宫里面遇到的第一个可以作为朋友的人吧。
或许。
第21章
去到扬昊的客房的路上,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了。
以为离了宫廷,离了京城,这些事情就会淡忘了,却依然如此深刻。
我或许也是一个很容易被往事牵绊的人吧。
这样想的时候,眼前已经是扬昊的房门了。
犹豫。
忐忑。
在这么晚的时候,让那个神秘的黑衣人来叫我,扬昊是怀了怎样的一种心态呢?是想起了问我箫竹的事情么?抑或是其他?
该面临的还是会面临。
抛弃一切的猜测,敲门进屋。
“你终于是进来了。”他看到我,说的第一句话。原来他已经感觉到了我在房门前犹豫很久了。
我惊,方才稳下的情绪再次混乱。
扬昊,扬昊,我苦笑,口中说不出的涩味。
柳易说,不要背叛扬昊。但是他也应该清楚,扬昊这样的人是容不得所谓背叛的。
“王爷有什么吩咐吗?”庆幸着十二年来练就的沉着,面上恭敬的问道。
“是啊,我叫你来是干什么的呢……”意外的,他慵懒的靠在椅上,稀松的扎在脑后的头发,缓慢的语调,紧缩的眉,竟是与白天的他截然不同。
“王爷!”我惊慌起来,“我马上叫大夫。”
突然迸出的笑声,缓缓抬起的左手阻止了我。
扬昊的脸上退去了恍惚,笑道:“丹心,这是你的幽默吗?”
不是生病?
我立住。
但是他方才的样子真的很异常啊。那样的扬昊……是在烦恼一些事情吧,而且棘手。是黑衣人带来的消息么?但是有什么样的事情可以让他有那样的神情?
虽然好奇,但是不能问出口。
“陪我下一局棋吧。”他指了他对面的坐位,让我坐下,似是料定我会下棋一样。
而我偏也确实会。
于是,盘展,棋落,嗒。
嗒。
嗒。
嗒……
已入深夜。
深夜中的寂静。
寂静中隐约的落棋声。
对了扬昊,但是脑海中却浮现出另外一张脸,娇柔,明婉,惹人怜爱——水月。
水月。
初到慧心阁咋见水月的刹那,我整个人震惊得僵在了门口。
眼前,一抹水蓝的身影,倚窗眺望,笼罩着的缥缈神韵,竟与记忆中的那一株白莲相重叠。
莲香。
胸腔中涌起的彭湃,交错的激荡,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夏日午后,莲香从那一池夏荷的陶醉中抬起眼来,温柔的对我笑着。
莲香。
那不是莲香。
因为莲香已经……沉重又堵在了心口,隐隐作痛的,或许是永远也无法愈合的哀伤。
但是细看了,才发现水月与莲香长得并不像。
她柳眉桃目,尖尖下巴,纤纤玉指,透出南方女子特有的婉约。
后来知道水月是民间选出的秀女,出身书香门第,自小习了琴棋书画,所以才会被封了才人。
但是没见过龙颜,并不得宠。
有时她会问我:“丹心,你见过皇上么?”
有时她会问:“丹心,皇上长什么样子?”
有时她问:“丹心,皇上平时都做些什么呢?”
有时问:“丹心,你说皇上会知道我么?”
时间长了,她渐渐不再问了,只是成天的在慧心阁里抚琴写诗绣花。
寂寞梧桐深锁秋。
宫里女子的生活其实单调的很。
如果被遗忘在边缘,定然是分外的孤寂了。
心上终是不忍,于是将小竹子告诉我的一些传闻转述给她听。学不来小竹子的绘声绘色,却也试图说的轻松玩笑,是真真花了心思的想让她高兴。
水月是一个娇柔如水、温婉如月的女子,在她身上我每每总看到莲香的影子。又或者,是我透过她,在看着莲香吧。
也许正是因为这一层的原因,希望她笑,希望她高兴,希望她能不再寂寞,希望因此能弥补心底对莲香的那一份莫名的愧疚。
水月终于从她的消沉中走了出来,脸上也有了笑容,很美,很淡。
在那一段相处的时间里,水月对我也很好,很真。她开始教我练字,教我绣花,教我下棋,教我抚琴,教我弄诗。
那一手被扬昊夸赞的蝇头小楷,也是那时练成的。
小时候喜欢在漠北的草原游玩,哪里来的时间练习写字,只是跟了教书的先生识字而已,每每总是不好好写字,被先生说教。倒是父亲有时候说我的字有点像他的,因为潦草却刚劲。
但是水月说:“丹心,女子的字偏于秀气才好,我教你练字吧。”
不忍拒绝。
这样也好,至少她不会因为无事可做而天天沉闷了。
以前是没有时间关在书房里只对了笔墨和宣纸;现在时间却多的很。
于是每天都写,执笔碾墨,手腕僵硬了,却不停止。只是因为不忍她不高兴。
几年下来终有所成。
抚琴弄诗绣花,我却是怎么也学不来的,折腾长久,她终于放弃。
剩下的棋艺倒是尚可。
经常与水月两人对弈。
久久棋子落下的“嗒”的轻响。
静。却,宁。
冬天。
春天。
夏天。
秋天。
冬天……
循环的岁月。
平静与和谐。
水月越发依赖我:“丹心,你会一直陪着我吧?”
“是的,才人。”我说。
是的,莲香。我又想。
如果日子能如愿的平静无波倒是真的好了。
如果而已……
忽然睁开眼,却见的是我躺在客房的床上。
原来是梦,承载了回忆的梦。
不对!
猛地坐起,顺势滑落的被子,露出身上昨日的外衣。
我当然不是自己和衣睡过去的。
最后记得的是与扬昊的对弈。
纵横交错的棋盘,横横竖竖走不出那十九格的网格线,但是就在这局限的平面中却上演着复杂多变的胶着攻守。
下到后来,黑子却迟迟没有落下。
执黑子的是扬昊。
不由从棋盘上抬眼看他,只见他用食指和中指捏了一颗黑子,举到眼前久久凝视,眼中深暗莫名。
“你知道吗,”他突然说,“黑子就是黑子,白子就是白子,黑白分明,输赢可断。但是,现实中的是非曲直、善恶真伪,却没有办法那么简单明了的区分开来。”
他放下手看向我:“但是教导本王的李太傅经常说,从棋局中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性来。丹心,你棋艺很好,这般心思缜密,在女子已是难能可贵了……”略一叹息,还有下文,“二分守势,八分攻势,果断而犀利,如此气魄……不身为男子,却是可惜了。”
说罢,展臂,伸手,落子。
我却愣住,依旧斟酌着他话语中的真意。
棋局仍然在继续中,夜也在继续。
然后呢?
然后就是困倦,是迷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