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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凤引凰-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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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再炼丹了。”他简要地说。

“那你……”“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下来。我的事,以后你可以打听。土方兄,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你的神色与往昔不一样。”申公子惑然注视着他:“我不信你这远避名利的人也会有祸事。你说的事是……”

“伯父在市政司衙门,听说还有几个朋友。”“不错,去年到任的布政使刘大人,与家父是同榜进土,交情也不错,咦!你是说……”

“草野疏狂之士,想不到竟需结交名利中人,我真是本路途穷,说来惭愧。”他失声长叹,感慨万千:“可知人在世间,要抛却七情六欲,的确不易。”

“文祥,你怎么啦?”申士方惊问:“自有记忆以来,我从没发现你怨天忧人,你是……”

“一言难尽,总之,我已是有家难奔,有国难求。”“老天,又是为了田地?”

“你猜对了,我要拜托你的事,是年底之前,请令尊设法将家父母迁离故乡。至于迁至何处,等我筹划妥当,自会派人将消息奉告。”

“什么?迁居的小事,竟要劳动布政司衙门打通关节?你是不是这里有了毛病?”申土方指指他的头说。

“不说出来你当然认为是小事了,你说我说……”荀文祥将祥云庄陷害他的事一一说了。

“哎呀!你就麻烦了。”申士方化形于色地说。“什么麻烦?”他问。“首先,我要知道的事,贵县的知县张家谋,是否曾经参与其事。据我所知,张知县对他的属下荆若天言听计从,两本狼狈为奸,与地方的豪革相处甚欢。如果是荆若天荆县丞个人出面,尚有可为。”

“你的意思是,如果张知县也参与其事……”“那就不好办了。”申上方摇头苦笑:“张知县的人期尚有两年,而且可能由地方仕绅出面,联名上呈请求给予连任……而市政刘大人是去年到任的,如无特殊变化,任期长着呢2那张知县原是刘大人的门生,他们师生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家父出面……”

“原来官场中比我想象中还要混帐。”荀文祥呼出一口长气:“那就不用麻烦你了。”

“不,我得试试,明天我向家父……”

“不必了。”他摇手相阻:“令尊与布政使刘大人的同年交情,哪比得上他们师生的关系密切?令尊如果出面,我敢保证将有一场大祸发生在你我两家。令尊致仕在家,一个过了气的同年,那比利狼狈为奸的门生情谊深厚?千万不要轻试惹火焚身。”

“这个……”

“我会好好处理的。”他整衣而起:“今晚我来过的事,千万不可泄露而出。夜已深,我该告辞了,若日后有线,后会有期。士方兄,请闭上眼睛!”

“你……”炉火倏灭,微风飒然。

申上方不以为怪,高声叫:小勇,快掌灯,你这睡虫!等小勇从内间取来松明点灯,荀文祥早已失去踪迹。

关庙东面便是南大街,庙前的广场自然形成一处特殊的商业区,也是龙蛇混杂,三教九流集中地。

南面,是几家旅店客栈。开封盛远车行的站头,则在北首设了店面。

在这一带如果有人闹事,只要脚程快的,片刻便可奔出南门了,到了南关便躲藏有地方了。因为平时城门有公人把守,被拦上城内就脱身不易啦!

已牌时分。苟文祥仍是昨晚的装束。人一来生得俊,而且身材修伟气概非凡,虽则梳了懒人髻穿了破青袍,依然掩不住光采,正所谓明珠在厘,宝光映掩。

广场北角,有一家制造乐器的小店。这店堂不大,左厢便是试乐室。葡文祥缓步入店,向含笑相迎的店伙计说:“店家,贵店是否可以定造各式的乐器呢?”

店伙计倚在柜上,右手指指壁上悬挂的各式利器说:“是的,客官,但仅限于丝竹两种。至于黄金等,客官可到敬业坊杨家去定造。小店的琴和瑟,,可说誉满大江南北,中州第一高手名师辛师父的制品,可说天下闻名,守内无双,客官……”

“要下不要琴瑟,要定制具渔鼓。”他微笑着说。

“渔鼓?”店伙愣了愣;“那该到敬业坊杨家……”

“在下去过了,杨家不制渔鼓。”

“客官,这就难了。据小可所知,那种玩意,通常是自制的……”

“贵店可知道附近谁能自制?”店伙说的确是实情,渔鼓不登大雅之堂,乐器店不屑制造这种简单乐器,制了也少有人问津。”

在江南,这玩意制造更简单,砍一段碗粗的竹,捉一只五六两的大青蛙剥皮操妥,半干时用蛋清制粘剂,蒙妥加上一道包线口环便大功告成,谁还到乐器店里定制?

“这…恐怕你得到乡下去找。”店伙善意地说。

“最近这几天,是否有人看到一个用渔鼓卖唱的人?”“这个……”

他从袖里掏出一块碎银,悄悄塞入对方手中低声说:“大概你已经记起来了,这人的长像是……”

“对,有这么一个人。”店伙看了银子的形状成色:“年约四十上来,干瘦虚弱,似乎有病缠身嗓门哑哑地,但唱起来另有韵味,那具渔鼓,好真好”

“他人呢?”“五六天前从南面来,在长啸堂唱了几曲道情。”

“我问的是这两天。”

“昨天有人看到他一早出了此关。”

“哦!谢谢。”他满意地点点头,递过一锭五两的银子:“天黑前如果你能替我弄到一具渔鼓,不论新旧,这锭银子你可以收下。”

“客官。”店伙将银子纳入怀中,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天黑之前,他将可以得到一具渔鼓。”

“谢谢,我会来取的。”他说,出店走了。

开刚黑,他得到一具竹制的旧渔鼓,是蛇皮制的鼓面,声音不错。

荀文祥住在北关的颖阳老店,那是一家规模不小的客栈,晚膳后不久,店中仍在忙。

南院己家号第三上房,传出一阵低沉迷人,高低音韵时徐时疾的渔臌声。在大院里在井旁洗漱的旅客,起初并不在意。

接着,低吟声清晰入耳——“我本清都上客,而今闾里天山隔;披星戴月走风尘,海角天涯寻踪迹。唉!东南西北走匆忙,名枷利锁梦一场。君不见,青山默默存万载,秦皇汉武今何在?莫如披发入山游,田精月华皆我有……”砰一声大震,房门被人踢开了。

一个虬须狠立粗壮如熊的大汉当门叉腰而立,打雷拟的大嗓门震耳欲聋:“狗东西!鸡猫狗叫的,你小子让不让人睡?简直岂有此理!”

骂得难听,火气真够旺。荀文祥正感到满肚子委屈,火上来啦!自从被迫离家,不仅性情大变,而且恨上了周围的一切,他毕竟还年轻,修养不够,性情一变,最易被不如意的事激怒。

大汉气势汹汹当门一骂,可把荀文祥的无名孽火烧起来啦!

文祥放下渔鼓往床上一丢,拂袖而起了,星目中热气倏现,剑眉一挑,大声喝道:“店里店外乱糟糟,有些旅客还刚入店呢!就算你是老母猪,这时候也不可能入睡,对不对?”

大汉铜岭眼一翻,勃然大怒,迈步跨入房内。“哈哈哈哈……说错啦!他不是老母猪,而是一头大狗熊。”廊右的廊柱下,一个年轻人狂笑着说。

“对啊!嘻嘻……”笑声似银铃,是另一位美丽的女郎发话:“那是脱逃管束,原来是要把戏的公的老狗熊,快不是老母猪,唱道情的客官大概眼睛有毛病,猪熊不辨公母不分,真是简直岂有此理。”

走廊甚长,一共有十二间上房,每隔一根廊柱,便悬有一盏灯笼,所以光度不差。灯光下,可看清这两位打抱不平的男女,男的英伟女的俏丽,分站在廊柱两侧,神态悠闲似有所等候。

虬须大汉火冒三千丈,疾退出房,跨两三步便到年青人身前,伸出大手,短而粗的食指几乎点到对方的鼻尖上,厉声问:“小子,狗娘养的……”

骂声未落,年青人出其不意扭身一脚疾飞,卟一声响,重重地扫在虬须大汉的左胁下了。大汉摔不及防,被踢得向右斜冲,刚叫出一声“哎”,便被俏丽的女郎一掌劈在右太阳穴上,大汉支持不住了,失足挫倒。

年轻人到了,一把抓住大汉的发结向上提。女郎到了大汉身后,一掌推出,击在大汉脊心上。

大汉直冲出院子,砰一声像是倒了一座山,然后发出一声粗野的咒骂,慌乱地爬起,转身踉跄冲来。

年轻人迎上,冷笑一声说:“这次在下要掏出你的招子来,决不饶你。”

大汉总算不糊涂,及时止住冲势,狂怒地厉叫:“小子,你是故意冲在下来的?你……”

“少臭美。”年轻人说:“你这种仅配跑腿放风的货色,还要人冲你来?你配?”

“上呀!大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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