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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凡一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们公司在你小姨的饭店附近，见过你几次。”
这话从何说起？苏茉愣了，小姨是经营了一家私人菜馆，除开家里有事需要她往那边跑，她去小姨那儿的次数实在不多。一方面是路程远，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小姨每次都会跟她说对象的事情，而她一向是敬而远之的态度。印象中好像是有那么一两次小姨提起过一个男人，说是附近公司的上班族，本地人，收入尚可，关键是人踏实勤奋云云。她只当听过就忘，这会儿经沈凡一提起，难道小姨口中的好青年就是他么？
“呃……我去那边比较少。”苏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即使他们真打过照面，但她怎么可能对他有印象呢？
沈凡一还是那种温和的笑，说：“我们平时下班会去那儿吃饭，和你小姨就认识了。”
这认识的程度还不是一点半点，苏茉心想，小姨的热心劲儿都已经蔓延到饭馆客人身上了。照她对沈凡一的印象，这种不温不火的性子八成是抵不住小姨的劝说，男人的面子也不容许他拒绝长辈的‘好意‘，所以他应该也是被迫来这边的。
“我小姨她就是太热情了，”苏茉摆了摆手，“如果让你为难，实在不好意思。”
“不会。”沈凡一微笑道：“我这人平时除了上班也不太爱出门，私底下的异性朋友不多，如果不是你小姨介绍，我想我现在肯定还是在家上网。”
这种生活苏茉了解，因为自己本身也是如此，他好歹可能在工作上能认识一些人，但她恐怕是世界上生活最狭隘的人了，工作是自己家的厂子，业余爱好没有，朋友手指头也能数的过来，她没有得抑郁症已是奇迹。
三两句话倒是让苏茉对沈凡一卸除了一点戒备，男人的谈吐举止往往最能反映他的性格，所以沈凡一在苏茉眼中的只能归在不讨厌的人里面，最多也只是普通朋友。
漫不经心的聊着天，苏茉坐在窗边位置有意无意地看着外面，或许喝完手里这杯咖啡她和沈凡一也就不会再见面了。
然而，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在那时经过，即使隔着玻璃窗，苏茉还是看的很真切，像是本能反应她赶忙侧过脸低下头，祈祷着不被发现。
但她始终是慢了一布，可能是他们这种人的洞察力太敏锐。
所以仅仅是五秒钟，苏茉听到身侧的落地玻璃窗几声闷响，她心里一凉，不得不扭头，只见那头金灿灿的黄毛已经出现在眼前。
听不见黄毛在说什么，只能从他的嘴型和眼神中明白，他是叫自己出去。苏茉已经认命，打从跟这拨人扯上关系之后，她似乎在哪儿都能遇见他们，只是此刻在场的还有沈凡一，她不该把他扯进来。
“你朋友吗？”沈凡一看了眼窗外站着的人，问了苏茉一句。
显然是躲不掉了，苏茉整理好包包，微笑着起身，“是啊，我差点忘了和朋友还有点事情，我们改天再联系吧。”
“哦，好，你先忙。”
沈凡一见她匆匆忙忙地离开，然后在店门口不知和那男人说了什么，她似乎脸色变得很差，便跟男人往另一个方向去了。他虽然不想以貌取人，但也不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直觉告诉自己，那个黄发男人不是那么简单。
苏茉来到店外见黄毛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她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还有不安情绪不断滋长。
“你又想干嘛！”
黄毛咂了咂舌，玩笑道：“哎，别见了面老说‘你想干嘛，你想怎么样’这种话，我都听了耳朵长茧子了。”
难道要她对他们这种人好言好语？那比杀了她还难。
许是瞧出了她的想法，黄毛拽拽地解释，“我还真是凑巧经过这儿，没你想的那么闲来跟踪你，只是帮我们老大跑腿买点东西而已。”说着便举起手里的塑料袋以证明清白。
苏茉瞄了一眼，几份便当几条中华几瓶酒，黑社会平时就是这么过的么？但这关她什么事，既是凑巧碰到，那么她就应该能走才是。
“那就不打扰你跑腿了。”苏茉冷冷地说着欲转身离开。
“哎哎，着什么急啊！”黄毛拉住她，咧嘴笑了笑，“来都来了，去打个招呼，反正我老大就在附近。”
“我不去！”苏茉本能地拒绝，去了还有命回来么？况且想到要见那个人，她还是会害怕地退缩。
“行，不去的话我也会跟老大说。至于你回家路上会发生什么，别说哥没提醒你。”黄毛漫不经心地威胁着。
苏茉咬着牙，一手死死地抓着包包，她恨自己被他的话语压制的一点都反抗不了，完全没有其它选择了。
黄毛像是得逞似的哼着小曲扭头示意苏茉跟上，而苏茉纵有一万个不情愿也只能跟着他走，只是她想到要见到那个人，心里越发紧张起来。
他们去的是一家娱乐会所，宾馆桑拿棋牌一类的，说实话这就是黑社会的日常生活，不去砍人不去要债的时间那么就只剩下玩乐，他们的日子可以说是在刀口舔血，但也确实活得没心没肺，已经无所谓一条命能走到什么时候。
苏茉跟着黄毛到了三楼的套房，心砰砰跳个不停，已无暇顾忌这里面是干什么的，她想逃但是脚步竟然有些虚软。
黄毛按了门铃，有人过来开门，苏茉知道已无路可逃便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那时那个开门的小弟还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却没问一个字。
套房很大，装潢也是奢华至极的那种，而客厅里一片烟雾腾腾，中间那一桌麻将，四个男人围坐，而他便是其中之一。黄毛介绍她的时候不知说了什么，苏茉当时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很多人都在看她，有好奇有了然还有很多不明的眼光。唯独记得他那日穿了件灰色衬衫，随意开着几个扣，从容淡定。而他只是微微看了她一下，便垂下眼帘，也没打招呼。
苏茉见黄毛急着把手里的烟酒递过去，而自己就这么站在那儿，也不知该怎么办，难道要这么一直站着么？
这时，他起身，指了指不远处的她，声音有些沙哑，“过来，替我打一圈。”
在场的目光又纷纷投向她，这次更多的是玩味，还有人出声调笑，说的那些话也是不堪入耳。而他已经走到旁边的沙发上，也不顾那些玩笑，淡淡地说了一句，“输了算我的。”
麻将她只会一点点，但是一向玩的少，也玩的小，但他们就不一样，一个筹码多大恐怕也不是她能估计的。无奈之下只能过去坐在他的位置上，还惹得几声口哨，她觉得那时候的她真的好窘。
然而她的运气真的不佳，之前小山似的筹码一下子被她输了个精光，旁边一个男人还趁机转过头打趣道：“阿政，你这出手也太大方了！”
大家都笑了，当然是嘲笑她的牌技实在烂到家，把他的钱全都输光了。她涨红着脸刚想打出手中的南风，突然身后一只手拉住她，耳边响起他低沉的声音，“别打这个。”一种陌生的温热气息就这么贴近在她的颈边，就那磁性的嗓音都让她全身起了一种酥麻感，他帮她换了张牌打出，然后就这么很自然地坐在她身边，维持着看似亲昵的姿势。
后来，似乎在他的加入下那些原本输光的筹码又回来了，他只是很淡地勾起嘴角，似乎对赢钱没多大兴趣。倒是最后结账的时候他将大把钞票塞进她怀里，让她整个人都傻眼了。不用去数也能目测到那是平时厂里要接一个单子才能赚到的钱，可是他根本不在意，见她一直推脱不要，理所当然地说：“赢了就是你的。”
苏茉觉得遇上他就学不会拒绝，例如上次，例如这次的麻将，例如最后他送她回家。其实她真的可以说出口，只是很多时候在他的引导下，什么事都变得理所当然。
她没有让他把车子开到家门口，那样的豪车只会引来是非。
“到了。”说着，他摇下车窗点了根烟，夜晚的凉风吹进车里，那丝烟草的味道就这么飘进她的鼻息。
一路安静到现在，苏茉也觉得他们没话题可说，她本想推门下车，却听他又开口了。
“以后要是遇上他们叫你过来，你不用来。”
他们？说的应该是黄毛之类的吧，确实她是每次都被强迫被带走，恐怕再多几回这样的情况他这个做老大的也不会再这么放纵他们了。
苏茉转过脸，对上他深邃的眼眸正直直地看着自己，那手里的烟头就这么燃着，红色的一点有些刺目。
“你这种女人，我从来不碰。”
她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为他的薄唇里吐出近乎冷漠的讽刺。其实她应该感谢的，感谢他以后不会来骚扰自己的生活了，一切恢复平静了，这是她最期望的事情不是吗？
然后她不知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