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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刀江湖载酒行-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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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掉了他个脑袋!

稠白的脑浆渗杂着赤血横飞,骆孤帆锥尖拄地,狂旋似轮,谢青枫挫腕收刀的一刹,已被踢得打了个溜滚!

骆孤帆长身而起,“三菱锥”的冷电闪似兜瞳,像抖下刺,正待“穿心”!

“铁砧”打横迎上,锥尖碰擦刀面,磨出一溜火花,顺滑前挺,一声轻响,已经深深透人谢青枫的左肩胛内!

狞笑如啸,骆孤帆狰恶的面孔上显露出一抹得意的神色,执锥的五指刚要用力扭转,谢青枫骤然张口,满蓬鲜血便怒矢似的喷了骆孤帆一头一脸!

这股鲜血,原是方才承受骆孤帆蹦踢之下内腑反涌的逆血,谢青枫一直抑制着不使出口,他等待的,就是这一刻、这一刹,谁给了他,他还给谁!

骆孤帆大叫一声,双手捂脸,人往后仰,谢青枫单足弹挑,竟把敌人的身体踢翻三尺,这位“北斗七星会”的首领手挣脚舞间尚未落地,“铁砧”寒光闪过,一颗大好头颅业已骨碌碌滚出丈许之外!

跌坐在另一边的紫棱烟,两眼发直,小嘴微张,几乎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面前的景象就是事实英雄豪杰、霸主奇才,任是一生风云,竟然这般容易便魂消命断、化做虚无?江湖岁月,飘渺无常,也真是南柯一梦…

山洞里,只燃着一根白烛,白烛寡素,灯焰如晦,淡黄的一点火,散发着沉沉的死气。

曹又难独坐洞中,形容枯稿沮丧,只这一阵子,他看上去竟似衰老了十年。

紫凌烟不忍心进入洞里,所以,谢青枫便独自来了,步履当然不免蹒跚。

发现了谢青枫的身影,曹又难似乎不觉得有多大意外,他是这么在想——劫数到了,无论怎么躲怕都不能躲开,命里注定的结果,就一定会循着注定的轨迹去走,花开蒂落,也就罢了,现在,好像正是如此。

目光有些滞重空茫的打量着谢青枫,由下至上,又由上到下,曹又难当然看清楚谢青枫的模样,那浑身的血污、披散的头发、破裂的衣衫,固则显示出谢青枫的狼狈,却又何尝不是提出另一桩说明——说明他又已经过了一次惨烈的厮杀,而厮杀的赢家仍属于他。在眼前不能并存的情况下,失败者活命的希望是太渺茫了。

谢青枫站在那里,也默默端详着曹又难,这一刻间,他心中颇多感触,此情此景,顿生“今夕同为人,缘何登鬼录”的遗憾,曹又难的憔悴形枯,分明已是寄魂空木的气数了。

干咳了一声,曹又难终于艰涩的开了口,嗓门低沉暗哑:“你谢青枫,遇上他们了?”

谢青枫点点头:“是的,遇上他们了。”

像要挤出一丝微笑,但曹又难却没能做到,他面部表情僵硬的道:“只有你来到这里,他们没有来,所以,结果已经很明确,是么?”

谢青枫坦然道:“不错,他们败了骆孤帆、公孙玉峰都败了;但你也看得出,我虽赢了这一仗,亦不是白白拣来,我赢得相当艰苦。”

曹又难的颊肉微微痉挛了几下,喃喃的道:“败阵的意义就是死亡,是吗?”谢青枫硬起心肠道:“你看得很清楚,曹又难。”

静默了片刻,曹又难沙沙的道:“我对不起沙人贵……他的命运,想也脱不了同样的终局?”

谢青枫道:“他很有种,没有替你们‘北斗七垦会’丢脸。”

惨然一笑,曹又难痛若的道:“不必有所影射,谢青枫,我也不会替‘北斗七垦会’丢脸,只是分个早晚而已……令我不甘的是,我们这一伙人,未免散得太快、败得太冤,万想不到多年创立的基业,一夕之间,便已烟消云散,化为乌有。”

谢青枫没有回答,他在想,人活一世,草长一秋,虽有迟速,相去曾几何时?不过在这个时候拿这种话来点拨对方,却未免不合时宜,显得猫哭耗子了。

曹又难又缓慢的道:“这座洞,原是我们组合里儿个兄弟用来寻欢作乐的地方,却没料到也是我今晚断魂绝命之处,谢青枫,不太够庄严,但我明白,你不会再给我选择的余地……”

谢青枫静静的道:“我会替你收尸,而且是全尸。”

曹又难嘴里呢喃着,不像是诅咒,但亦决不是道谢,他的形色悲凉,容颜凄籍,在这最后的一刻,仍然流露出对生命的依恋与眷顾,不似他以前杀人时那般利落。洞口外,紫凌烟迎向谢青枫,谢青枫的模样显得颇为疲乏,疲乏中,有一股隐隐然的冷漠。

紫凌烟表情仓皇不宁,揣揣的问:“事情怎么样了,青枫?”

谢青枫伸出长臂,轻搂住紫凌烟的腰身走入夜暗,山风过处,传来他飘飘忽忽的语声:“你知道,小媚,此事在难全…”





血刀江湖载酒行……第八章 青枫常笑

第八章 青枫常笑

道不怎么好,有点酸,还带涩,涩得舌根都泛了软麻。

这位身材与面庞不大相衬托的仁兄,显然境况、运气两欠顺当,除了脸色晦霉、印堂发晦之外,大膀子上还缠着一层厚厚的白布,布面浸染着血污,似乎伤得不算轻,他手支下额,双眉深皱,烛光摇晃里,越见愁眉苦脸。

放下尚余半口酒的粗瓷碗,谢青枫轻咳一声,在硬木凳上换了个较为舒适的坐姿,有意把语调放得轻松愉悦,试着冲淡这种滞郁的气氛:“五郎,你刚才说,你膀子上这一刀,是叫‘常山’方家人给砍的?”

点点头,五郎仁兄的脸盘更黑了,他沉重的吐一口气,沙着嗓门道:“你是知道的,枫哥,事情若不是到了紧要关头,说什么我也不敢来麻烦你、拖累你,我晓得你的个性,也明白自己是块什么材料,像我这样的出身,哪怕是捕风捉影吧,万儿和你沾在一起,对你而言,都算是种羞辱……”

谢青枫笑了,笑得极其真诚:“你这样讲,就是不了解我了,五郎。不错,你是个贼,是个道行极高,名声极响的大贼;你不能称为义贼,至少却算得上是个好贼。天下盗贼多如牛毛,有几个似你这般立下规矩,坚持原则的?我很欣赏你的三不偷;不偷贫苦、不偷孤寡、不偷善良;但我今晚赶了五十里路来看你,却不是完全为了这些;五郎,我们有过一段不浅的交情,是么?”

五郎苦笑一声,”有些窘追的道:“那几年承你高看,把我当做朋友,时相往还,或是松下清谈,或是把酒当歌,真过了好一段消遥岁月……只是,枫哥,那时你还不知道我是个贼!”

谢青枫莞尔:“你如何断定我不知道?”

微徽吃了一惊,五郎瞪大了一双环眼:“然则你早已摸清了我的底细?枫哥,我还以为是在”九手“越四无意中泄漏了我的身份之后你才知晓的。”

谢青枫淡淡的道:“不,左越四那次酒后失言之前,我已经猜到你是干什么活计的了。五郎,单从一个人的言谈表征,或许不容易判断他的真正职业,但由某些特殊迹象与惯性反应,却是极佳的研究资料。就以你来说吧,你身材瘦小,一双手却十指修长;你的目光锐利,神情专注,而且经常保持冷静。每当你踏入新的场所或初与人见,第一眼全投向最具金钱价值的目标,无论是房中摆设的古董、壁间悬挂的字画、隐藏在角隅处的银柜;或是人们腰上系垂的玉佩珠环、手上戴的板指翠戒,虽然你尽量装得若无其事,有意加以矫饰,在一个有心人眼里,仍旧看得清楚,瞧得落实。你该知道,长久以来的求生习惯,往往便在无形中泄露了许多真像给人家了……”

五郎汕汕的道:“尤其在你这位老江湖眼皮子底下,什等样的妖魔鬼怪能不显原形?更何况似我这般的宵小之徒?枫哥,早晓得你已经看穿了我,越四揭底以后,我就用不着羞愧疏避。”

谢青枫道:“原是如此,就像现在一样,我从来也未曾卑视过你。”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五郎,你托人送信给我,把我大老远邀了来,恐怕不是只为了求证于我对你的看法与印象吧?先时你讲到‘常山’方家的人正在追杀你,下面应核还有一段话告诉找才对。”

五郎接着手,黑脸上浮起一层愤怒的赤霞,他挫着牙道:你知道,我就必须在这一行里讨生活。你说得不错,我不仅是个贼,还是个大贼,这一点,你固然知道,道上同源许多人也知道,包括。常山,方家那一干豺狼虎豹!”

实在不大想喝瓷碗里剩下的那点残酒,谢青枫却又无可如何的端起碗来一仰而尽——酒味仍然不好,酸涩如旧,“首先,枫哥,你明白我是个贼,但凡不违背我定下的规矩没有不偷的道理。”

魏五郎继续往下说着:“大约半个多月以前吧,方家的六少爷方豪在半夜里找上了我”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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