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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卖掉你……现在,你想。
阅览室。你最初把纸条塞给她的地方。
……那时候,一个傻小子整天就喜欢往阅览室跑。因为她只要没课,就泡在阅览室。她和你一个年级,只有上大课你才能碰到她。但是不可能坐在一起。于是阅览室就成了你捕猎她的场所。你找个能瞧得见她的位置,不能太远,也不敢太近了,要看得到,却又要有别人的影子半挡着。你瞟她。
她终于也发现了。你发现目光真的也是物质的。你逃避。起初她以为你不是有意在看她,只是偶尔一瞥。可是又一次发现你在看她了。你们的目光又撞在了一起。然后是一而再,再而三。明明警告自己不要去看对方,可是刚警告完就又要去看了。她瞪了你一眼,狠狠地。
怀旧,怀旧……
如果爱的虚象被洞穿,彼此在一起只是一种无奈的厮守,那么好歹还拥有共同的回忆,也不失为一个厮守的理由,一个连接。
并不是我不知道,而是我实在无可选择。
怀旧,是一种最好的消解。你把她的胳膊抱了抱。很久没有这样抱妻子了。你回避着她的口臭。
怀旧是绝对虚假的东西,所以深得虚假的现代人喜爱。怀旧就是把现实虚化,又把当年虚化。怀旧的人是决不肯再回到过去去的,让你丢掉现在的物质条件,再回去,你试试看?
怀旧归根结底是一种对现实的妥协。
她目光如炬望着你。
可是你不明白。你还考她:你知道吗,我那时为什么就看你一个?
因为你撞上的是我。她回答。
怎么会是撞上的呢?你说,哦,对了,是撞上的。
怎么说?
那一次,我撞上你丢了笔了。
你得意。这种问答,你发一枪,我反击,又有点像在网络上了。把现实当作网络,用虚拟来养真实,这也挺好。
这倒是真的。她承认。可那又怎样了呢?你不是也曾经见到一个老太婆丢了一枚硬币,捡了还给她。
那怎么一样?你说。
怎么不一样?就因为她是老太婆,而我还没老?
我没这么说。
那这么说,我是已经老了?
我没说你老。
那么是我又变年轻了?
这跟年轻什么关系呢?
那么跟什么有关系?她追问,跟缘份?难道你还要说是命运的安排?
那也不是……你含糊着。
假如有比我更好的,你没理由要我呀。她说。
你被逼得没有退路了。你笑了。是含混?是谅解?生活就需要含混与谅解。认可也罢,反对也罢,不都得活下去?人需要自己给自己寻找活路。说白了,不自己骗自己,怎么活着呢?假如不自我麻痹自己,我们一刻也生存不了。我们将时刻感觉到我们身上的器官在动,血在跑,血在磨擦着血管壁,神经像电线一样四处发射,有无数的蚂蚁在啃我们的骨头,吸毒者就是这样感觉的。因为他们没有了我们身上必须的制止感觉的物质。
过去的教室。
你的《嵇康之歌》就是在这里写成的。当时你自以为看透了人世。其实并没有。少年不知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填新词强说愁。
而今尝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我以事见法。我知道这是什么“事”,但是他们的说法与此并不相同,就像天上的鸱枭,他们说它是在寻找腐烂的食物,只有我知道它在代替死神巡视晚年的人世……
你朗诵道。
什么?她问。
你瞅她。
你在唠唠叨叨什么呀?她说。
你笑了。是一首诗。
诗?
是的。
谁写的?她问。居然。明知故问。
我。你说。
你还写诗?她说。
是。我是嵇康呀。你说。
是吗?她说。
其实这已不能算是我写的了。是一个人,为我捡回来的。我才明白了,应该怎么活了。感谢她呢。
她?谁?她居然问。
你又瞅了瞅她。是一个女人。你稳稳说道。
女人?!
是的。
她是谁?
毒药。
她在哪?她又问。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打趣道。
眼前?天边?她问,搜索着自己周围,又望了望天边。在哪?
你觉得她这样有点可笑了。你自己不就是毒药吗?你不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吗?在哪?她还问。
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在哪?
你看不见她,她也看不见你。你说。
这么说,她总是在我不在的时候出现了?
可以这么说吧。你说。
她是谁?是谁?她猛然叫了起来,那声音令人发疹。你一惊。她怎么了?
毒药呀。你说。
毒药是谁?
奇怪!她不是早就向你公开了吗?她自己就是毒药。这玩笑开得有点过分了。
你喜欢她?她问。
是呀。你回答。
好啊!她叫,原来如此!
什么?
原来你有她!
她这是怎么了?她的神态是真正的愤怒。完全是发现了丈夫劣迹的妻子的模样。
她怎么了?难道,她已经不是自己了吗?
这毒药不是正是你自己嘛!你说。你原来只想着开个玩笑,玩情趣,没想到居然会这样。你只得直说了。
什么我自己!她叫。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别把我当傻瓜!
什么嘛!你完全糊涂了。这,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毒药是你……
我什么时候说?她说。好啊,你还要把责任推给我!
没有的事……你赶忙改口。你害怕太刺激了她。说一定还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她怎么这样呢?难道说,疯了?你一直以为她并没有疯,可实际上,她确实是疯了的。
她完全不是你所认为的那个人。
她完全是另外一种女人。
你的背在发冷。寒风在吹。背景苍茫,不可知。可怕……
你给我说清楚!她说。
说清楚?
你要给我一个交代!
好,好!你说。你只得先承认了下来。
我可告诉你,她又说,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她?她?她难道不就是她吗?你简直弄不明白了。
她要马上回家。你劝不住。只得跟着她回到上海。
一回到家,她一头钻进她的房间,再也不出来了。你去叫她吃饭,她也不出来。已经几天了。你害怕她饿死。
你其实很怕死的事情发生。
你想去网上找她。她不在。一个人呼你了:毒药,女。是她!就是她!
hi!她说。
你好。你说。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她回答。
这分明是妻子,她的声音。你们用的是语音。肚子怎么样了?你于是说。你还为自己的幽默微微得意。
肚子?她问。
对,肚子。你说。
我肚子怎么了?
你自己清楚。你说。
我不清楚呀。她说。
你清楚的。你说。
你越说我越糊涂了。她说。你有没有搞错呀,我是毒药呀!我的肚子里满是毒药。怀孕不了的。
她怎么又说起怀孕的事?
对了,是不是你把谁的肚子搞成什么样了吗?她忽然问。
你笑了。是我妻子她乱怀疑的。你说。如果对方真是她,你可以借此说明;如果对方不是,你就把它当做诉说。
怀疑也许有道理呢。她说。
什么有道理?你叫。
因为你确实有呀。
什么有?
你现在不就还跟妻子以外的女人勾勾搭搭吗?她说。
她可真滑稽!自己说自己是别的女人。你想。
可是,也许对方真的不是她。你一直是搞错的。也许对方确实是别的女人。但是你不能就此承认了,承认自己有外遇。万一就是她呢?
你反问:你觉得我们是在勾勾搭搭吗?
不是,那又是什么呢?
即使是,也是你在勾引我。你说。你一直给我发邮件,我可一直没有回。
为什么不回呢?
因为我对从来不曾谋面的人不感兴趣。
不会吧?她说。你知道她在指什么。这么说,她还是自己的妻子乐果了?
难道你被我见过?你探她。
没有。她却又说。
也许我还真见过你。
是吗?不过我也说不清。她说。谁说得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