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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天堂-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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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地笑了笑,她扶着父亲一起面冲着我。那个女人轻声地对父亲说:“他就是那个孩子吧。”父亲含混地应了一声。我不知道她说的那个孩子指的是哪一个孩子。我又迎着父亲和她向前走了两步,她很快地看了一眼我怀里母亲的骨灰盒,她很快把目光移开了,望着我的脸,依然那么温柔地笑着,轻轻地对我又似对父亲说:“都长这么大了,一晃,真快。”我看见父亲一直望着我怀里的骨灰盒,我看见父亲原本扭曲的脸愈加扭曲,我还看见父亲那双因愤怒而变得不可思议的目光。那女人似察觉了什么,她把父亲调整了一个方向,把背冲向我。我一时尴尬在那里,望着两个人的背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逃也似的离开了父亲的房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望着母亲的骨灰盒大哭了起来。

我开始恨那个女人了,恨她抢占了母亲的位置,可那个女人在父亲身边无时不在。父亲在她的照料下,竟奇迹般地在灰色的脸孔上泛出了少有的红晕。我相信这是一个奇迹。我恨那个女人。我又束手无策,只能默默地面对着眼前这一切。

那段时间,我夜不能寐,苦苦地思索着,后来我想到了娟,想到曾爱过父亲又接生过我的那个娟,想到这儿,我周身的血液似乎凝固了。我问自己,难道娟这么多年一直在等待着父亲,爱着父亲?太不可思议了。我知道娟离开部队,一半是因为我父亲的离去,另一半是娟的私生子让她无法再在部队呆下去了。娟离开了部队,转业去了工厂。

我为了验证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娟,我又一次见到她迎着她走过去。她依然那么温和地望着我,我就说:“你是娟?”

她的神情好似早就料到我会这么问了,冲我平静地点点头。我终于验证了我的想法,我转身就跑。我听到娟在轻声地感叹一句:“这孩子……”

我知道那个女人是娟以后,我的心情好受了一些,毕竟娟曾爱过我的父亲,我不知道父亲是否爱过娟,或者现在在爱着娟。看父亲那神情,父亲已经接纳了娟。

父亲终于在垂危之年有了一个寄托,有了一个依靠,我为父亲松了一口气。

在我心里确认娟以后,我能正视娟在父亲身边的存在了。

一天,家里来了一位客人,那位客人差不多也快有70的样子了。70岁的人仍穿着西装,系着领带,步子有些蹒跚,花白的头发梳得很工整。他见到我的时候,就说出了父亲的名字,我点点头,他又说:“和你父亲年轻时一样。”我想来人一定是父亲的老相识,来看父亲,我带着来人到了父亲的房间。那人一见到父亲,先是怔了一下,“咚”的一声扔掉了手里的皮箱,脚步踉跄了一下,想向前扑,但马上又止住了。他一下子蹲在父亲的床头,颤声地叫了一声:“师长——”泪水便流下脸颊。

父亲听到喊声,眼珠一下。我把父亲扶起来,父亲眨眨眼,含混地说:“你是谁?”那人呜咽一声,一把抓住我父亲那只不听支配的手,哽咽地说:“我是马团长呀。”父亲怔住了,他大张着口,眼珠一动不动,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马团长又说:“师长,平冈山一一号高地,我带着一个……营。”父亲的身子猛地抖颤了一下,喉咙里悲咽一声,一头扑在马团长的怀里,鼻涕眼泪像孩子似的哭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父亲这样哭。

马团长后来诉说了那段经历——马团长带着一个营进入了一号高地,高地上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他带着一个营一点点地向山头爬去,一边爬一边疑惑,难道这么重要的高地,美国人就轻易放弃吗?他不相信美国人会这么的无知。他一边通过步话机向指挥所里的父亲汇报着情况,一边思索着。一个营的人慢慢地向山头靠拢着。这时他嗅到了一股异味,一股说不清的异味,这时他看见爬在前面的士兵,一个个都倒下了,倒下得无声无息,这时他的大脑也失去了支配,也晕了过去。在他晕过去的那一瞬间,他也不清楚,一个营的人遭到了什么不幸。

他和一个营醒来后,已经成了美国人的俘虏,他们被关在一个秘密的地方。后来他才知道,这是美国人搞的一次细菌试验,一一号高地洒满了这样的细菌,他们钻进了细菌的圈套。美国人反攻时,他们便成了俘虏。后来美国人把他们带到了美国,继续在他们身上搞试验。在1952年1月13日,我军俘虏了美国空军中尉奎恩和伊纳克,两个人交代了他们搞的细菌战争。国际公众团体、科学团体经过考察,查实了美国人这一不光彩的做法。在中国政府和国际公愤下,美国人停止了这一事件,后来马团长和那一个营的幸存者被放出来,但一直受到美国人的监控。

这么多年了,人们似乎忘记了那场战争。马团长辗转几次,才从美国转到日本,又到香港,最后才回到了祖国大陆,他一下飞机就来找我的父亲。

悬在父亲心头几十年的疑团终于解开了,他承认平冈山战役是自己指挥上的一个大失误。

父亲和马团长两个人相视无言,最后他们一起看到了母亲的骨灰盒。两个老人两对泪跟一起瞅定那个骨灰盒。他们想说的话太多了,可他们又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是不停地流泪。

两个老人,马团长扶着父亲就那么呆定地坐着。天色晚了,两个老人仍一动不动,房间里只留下两个老人和永远凝望他们的母亲。

3

我和眉又一次在一起时,我脱光她所有的衣服,去察看她双肘双膝上的那些痕迹。疤痕不见了,随着岁月的流逝,疤痕消失了。留在眉身上的是林留下的新鲜的伤痕,我看到那些疤痕时,惘然不知所措,去望眉的双眼时,眉紧紧地闭着,泪水从眼角悄然流出。我坐在眉的身旁,望着眉,眉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去了。我伏下身吻眉的伤痕时,她浑身似过了电一样在颤抖,我也在颤抖。我们就赤身裸体地相拥在一起,闭上眼睛,昏暗的小屋里让我们折腾得如同地狱般恐怖。我们俩也似乎到了另一世界,久久才清醒过来。半晌,眉终于说:“过去了,都过去了。”

我看见眉的眼睛里又流出了泪水,我呻吟似地说:“是啊,都过去了。”

“像一场梦。”眉又说。

“是像梦。”我说。

接下来我们无言,我们又一次紧紧地拥在一起。我能听到我们汗湿的肉体黏在一起发出“吱吱啦啦”的声音。我又去吻眉,吻她的全身,当我吻到她的膝盖时,我停住了。我所熟悉的疤痕没有了,我浑身一下子变得冰冷。我抬头去看眉,眉正睁大眼睛看我,我呻吟般地说:“什么也没有了。”我哭了,泪水一滴又一滴地滴在她那双曾经有过的膝盖疤痕处。

眉说:“我们再来一次。”我把身子伏向眉,眉没有了那些疤痕,我不行了。

我绝望地看着眉。摇摇头,从眉的身上滚下来。眉侧过身子拥着我。后来她一次次地吻我,吻我身上所有的一切,眉每吻一处,都留下。商冰冷的泪水。

我说:“让我们死吧。”

眉咬紧嘴唇用那双泪眼看我。

我和眉又去了一次那家独特的孤儿院,我和眉都弄不明白那家独特的孤儿院为什么叫“育华”。我们来到了育华孤儿院,那里很整洁也很清静。我们去时,正是一个星期天,那里所有的孩子都在,他们已经上小学了。有几个男孩在操场上追一只黑白相间的足球,有一个小姑娘坐在树阴上写作业。我和眉走过去,小姑娘抬起头,专注好奇地打量着我和眉。我发现小姑娘有一双黑黑的眼睛,小姑娘很漂亮。

小姑娘望着我和眉走近她,她放下书本站起来,很有礼貌地说:“叔叔阿姨好。”

=文=我让小姑娘坐下,我们坐在小姑娘对面的草地上。

=人=我们说:“你叫什么名字?”她说:“我叫小红。”

=书=我们说:“小红,你知道你的爸爸妈妈叫什么吗?”

=屋=小红的眼睛在我们面前闪了闪说:“我爸爸妈妈都死了。

我们这里的小朋友的爸爸妈妈都死了。“

“谁告诉你们的?”我和眉对视一眼。

“照看我们的阿姨说的,你们说是吗?”小红天真地望着我们。

我和眉望着眼前叫小红的女孩,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我不明白育华孤儿院的人为什么要这么骗这些孩子,那他们长大了呢?迟早有一天他们会知道的。他们长大了,明白这一切之后,又会怎幺想呢?屑从兜里掏出一些巧克力送给小红,小红甜甜地冲眉和我说。“谢谢阿姨,谢谢叔叔。”

“多聪明的孩子。”眉伸出手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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