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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挂墙头的女杀手-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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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都被她克死了——也不知是天意还是人祸,这一天还真来了。

却说南清县新来的县令不过是个纸上谈兵的所谓才子,瞧了瞧县外河道,说这河的毛病是太窄了,非放宽了不能安静,必得废了民埝,退守大堤。这大堤与民埝中间五六里宽,数百里长,总有十几万家,这谢家就在当中。新县令的诡计心肠,怕这几十万人守住民埝,他的妙策就行不动了。于是那年春天就偷偷摸摸修了大堤,在南清县南岸又打了一道隔堤。——这两样东西倒是杀人无形的大刀!

转眼又到了六月初几里,大汛到的日子,那埝上望风的人不停往两头跑,只见那河里的水一天长一尺多,不到十天工夫,那水就比埝顶低不很远了,比着那埝里的平地,怕不有一两丈高!到了十三四里,只见那埝上的报马,一会一匹,来来往往,次日晌午时候,掌号齐人,官府兵差家眷都躲到大堤上去。

百姓得了风声,陆陆续续也要搬家,谁知道那一天转眼就天地变色,又赶上大风大雨,那河水就像山崩地陷一样冲了过来。南清县百姓大半都还睡梦不醒,水漫屋檐,天又黑,风又大,雨又急,水又猛,几十万条人命就这么一转眼都没了,谢家几百口人命自然也不得幸免。

惟有谢阿弱坐着她爷爷早备下的的寿棺浮了出来,年幼的她瞧着万物消融,天地汪洋一片,冷风冷雨浇得她一身湿透,竟然一滴泪也没有落。这一年她瞧惯了世事人心,很早就晓得眼泪这东西,若非受宠的人,断不可随意流的——无人宠爱,何处骄矜?她只是瞧着雨越下越大,棺木积水越来越深,她用小手奋力盛捧着积水泼出棺材去,却怎么也抗拒不过落下的瓢泼大雨。

渐渐,她半个身子已浸在了水里,这棺材舟也越来越不稳了,甚至眼看就要下沉了,谢阿弱忍着、倔着、求着活命,她脱了衣裳兜着淋淋洒洒的水往外头泼,脚浸在水里又冷又抖,双手泼动得红肿酸麻,茫茫人世,汪汪大洋,前后无依,四处只有浮尸,她不想葬身鱼腹——又冰又冷又僵又硬,何其可怕?耐不住雨打风吹来、狂浪梢头,她终究手脚软了,只能坐在棺材里,瞧着那积水很快就淹过她的腰……很快就会淹过她的头……谢阿弱终于晓得怕了,她放声大哭起来,就像那天算命先生说她是孤星之命时,她半夜爬起了床,偷偷跑到了她娘亲的牌位前哭了一夜!天地何其冷清,世情恍如冰霜,她想晓得,那命书说得是年幼的眼前?还是长大后的终生?

如天风苦雨中的飘灯,一吹将息,一息将灭时,魏园数十骑笠帽蓑衣人马已冒雨踏泥,赶到南清县大堤上,当头骑一匹青骓骏马的少年,策兹飞练,定其锦衣,他冷眼瞧着谢府最高的假山亭子已被洪水没得只剩个八角攒顶,沉默不言,旁的人只惋惜道:“还是来晚了,没能保住谢公子的半点血脉,也是天意。”

乌云压城的凄风苦雨下,那少年马上身姿正挺,瞧见一个将浮将沉的棺材载着一个紧攥着棺材沿的薄衣女娃急流飘逐过,他飞身点足,踏水而去,引来身后一阵惊呼,急喊道:“三公子!”

马上众人纷纷展身下马,紧跟着那少年急掠水踏洪波,那少年踏浪转眼跳进那棺材积水里,那棺材再也承不住,摇晃着就要沉下去了,少年急忙抱住那女娃,踏棺脱水而出,又是一势踏波归去,灰茫茫天、冷浸浸雨、凄苦苦风,似乎都被拦截迭退,少年势如鹰隼破天,转眼已抱着那女娃,同是衣湿浸浸的坐回了青骓马上。

一行人虚惊一场,策马回辔,急蹄而去,南清县,谢阿弱这辈子都没有再回去过,她终此一生,生是魏园的人,死是魏园的鬼。

话说谢阿弱的命虽是齐晏救的,但后来她却很少见着他,一年一年长大,渐渐在校武场上初露锋芒时,她才见他见得多了,那时齐三公子愈发脱胎换骨,风姿宛若天人,那时谢阿弱已与凤无臣朝夕练剑七八年有余,情谊深厚到不作他人之想。

却说齐三公子让她住进了燕子坞,离兰若阁最近,兰若阁后种了青梅树林,那天他在树下煮酒,请她过去说话。谢阿弱并未刻意换装,在他面前,无论是谁都是要黯然失色的,作那多余妆扮作什么?谢阿弱不过穿了身素净清爽的白衣,长发如黑瀑,低手拂开攒满青梅果的树枝而来时,不曾看见正在煮竹叶青酒的齐三公子,抬起头瞧她时,也会为她眼前一亮。

齐三公子请谢阿弱共石桌相对坐下,他略一挥手,青衣小侍取来剑匣,他淡淡道:

“你的剑技已了得,从今以后,这把冷泉剑就归你用罢。”

谢阿弱点点头,齐三公子就是这魏园的规矩,他说什么,没有一个杀手敢顶撞,没有一个杀手敢不从。谢阿弱不晓得他这威势从何时起深入人心,她折服于他却是为了那回听说——他十四岁成名,靠的是一剑刺死了药青峰神农门、毒技独步武林的左掌院。这左掌院数十年来,还没有一个人能近了了他的身,近得了身的也没有一个活下来的!但齐三公子不仅近了他的身,杀人他,还毫发不伤地活下来了。

这时,青衣小侍洗净了好些青梅果盛在浮刻梅花青瓷盘里呈了上来,齐三公子让谢阿弱先尝,谢阿弱看着那青梅颜色就晓得牙要酸倒,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咬了口,真他娘的酸!她皱着眉,克制着,不吐出那果肉,硬生生吞了下去,齐晏却微微一笑,瞧着她道:“吃完这个,盘子里还有,盘子里吃完,树上还有,你不会嫌酸罢?其实也不是很酸,比起男女之事中的酸意,这青梅算是甜的罢?”

谢阿弱忍着,他是打定主意要她啃青梅,啃完一个还不算,这满树梢的青梅果儿,谢阿弱抬头才看了一眼树荫,淡绿赏心,浅青悦目,可她的牙却麻得不听使唤了——谢阿弱不晓得她是哪里得罪了他?见面都少,今日亦不过是校场上她同凤无臣近身使剑。

却说齐三公子又朝青衣小侍挥挥手,小侍忙不迭捧来银碗银匙,半碗琥珀色蜂蜜,几瓣切薄青梅浸在里头,他当着谢阿弱的面,随意吃了一口,似酸还甜,总之他半点没皱眉,似乎很可口!

谢阿弱瞧在眼里,同是吃青梅,她齿牙酸彻,他却何等闲情逸致?眉眼清淡的风流,唇畔沁心的适意。谢阿弱禁不住心底火烧,很想破口大骂,却只能干忍着,盯着他舌尖舔了舔唇儿上的蜂蜜。齐三公子瞧见谢阿弱这样瞧着他,客气地将银碗蜂蜜递到她眼前,无心无害般道:

“阿弱你不晓得青梅是要沾着蜂蜜吃的么?”

谢阿弱可不想吃齐三公子吃剩的,推手才要拒,他却已握着她的手,逼着她接下那银碗,目光灼灼瞧着她,近乎强迫,道:“你尝尝。”

死都不怕,还怕尝齐三公子的口水么?谢阿弱低着头,拈银匙吃了一瓣青梅,酸涩已消散,只余蜜香中梅果香,只是咬破青梅时,又微微漫出一股酸意,却又转眼被甜香裹携盈齿,酸涩与甜蜜,难分难舍,不甚分明。

青梅满树的绿荫下,泼洒透来的日光斑斑驳驳,静心相对,只隔咫尺,齐三公子淡淡瞧着她,揩了素扇子缓缓扇着那石桌上一镂空熏炉甘檀香,他眸光中淡淡笑意,嘴角微微翘起——银碗蜂蜜沾青梅,此情似酸还甜,愿卿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突然有点想念乡下崇山峻岭、泉水修竹、溪流啼鸟,最要紧是空气总有草木清香,看得见天地云气星光的瞬息万变,心会静,情会凝。

作者向饲主委屈地说:你就不能移一座青山在窗外?

饲主无可奈何:我去医院查查我还有几个肾。

作者无理取闹:一个肾黑市才几万块啊?

饲主温柔:全割了也只够给你买个小土坡,你再等几年,等我混上位。

作者:叫你好好看史书你不看!权谋手段你懂的不愿用,不懂的你也不学,上位猴年马月……

饲主冷嘲:你自个儿呢?——看似腹黑、内心白莲花的人最可耻!

作者急了:你全家都是白莲花!

最后作者被饲主揍了……作者只想要一座青山而矣,又不是不懂事到想要青山旁的别墅……虽然……本质没有什么差别……

今天只能一更了,被饲主拉去外头遛遛。

55寒冰逐鹿

枕在齐晏肩上的桑香;闻着他衣上的白檀香味,无端的;载浮载沉,漫天温地的温情;今生今世的眷顾,似曾相识。她忽然明白,抬起头;问道:“铁如意躲进李巧儿家里?”

齐晏微微一笑;道:“你猜出来了?”

“凭空猜的;这同安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适才李巧儿与铁如意撕破脸皮;引人注目,没人会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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