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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刚才还一直在想着,真是一出莫名其妙的把戏,不对他的胃口!老家伙巴
杰尔把他弄在里头,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但话又得说回来,这些酒是不错的,
冰也不少。
这个男管家什么的家伙方才说什么来着?
欧文先生……不巧,耽误了……明天才能到。他关照好了……要啥有啥……
现在是否到各位的房间去?……八点钟开饭……
六
维拉由罗杰斯太太带上了楼。这个女人推开了甬道尽头的一扇门,维拉走进
一间讨人喜欢的卧室。有一扇大窗户正好在海的上方,另一扇朝东。她立刻高兴
得呼唤了一声。
罗杰斯太太问:
“小姐,还要什么吗?”
维拉向四周扫了一眼。行李已经搬进来,而且打开了。房间的另一边是浅蓝
色瓷砖铺成的浴室,门开着。
她当即说道:
“我看,不用了。”
“小姐,要是想要什么,请拉铃。”
罗杰斯太太的声音既平板又单调,维拉好奇地望了望她。真是少见的毫无血
色的苍白的女幽灵。头发往后一把抓,穿着一身黑。模样儿倒体面极了。就是那
双眼睛,出奇的亮,而且一刻不停地转来转去。
维拉想道:
“她连自己的影子都害怕。”
对了,就是这个——这个女人害怕着呢!
看上去,她就是这样一个生活在极度恐惧之中的女人。
维拉感到脊背上一阵轻微的发冷。这女人究竟害怕什么呢?
她高高兴兴地说道:
“我是欧文夫人新雇的秘书。这一点我希望你明白。”
罗杰斯太太说道:
“不,小姐,我什么也不明白。我知道的只是各位女宾和先生们的一份名
单,还有哪位住哪个房间。”
维拉说道:
“欧文夫人没提起过我吗?”
罗杰斯太太眨巴着眼睛说:
“我没见过欧文夫人——还没有。我们不过才来了两天。”
真是少见,这姓欧文的一家子!维拉想着。
她大声说道:
“有多少当差的呢?”
“就我和罗杰斯,小姐。”
维拉皱起眉头。现在,这幢房子里有八个人——加上男主人和女主人则是十
个——而只有一对夫妇供这些人使唤。
罗杰斯太太说道:
“我是个好厨师,我男人管家也能干。当然,我其实不知道会有这么多人。”
维拉说道:
“那么你能忙得过来?”
“行,行啊,小姐,我能行。如果经常请客的话,估计欧文夫人会添帮手
的。”
维拉说道:“我想会吧。”
罗杰斯太太转身走了。她脚步轻盈,寂然无声,就像一个影子似地挪出了房
间。
维拉走到窗前,坐在靠窗的椅子里。她隐隐约约地感到一点不安,一切——
多少有点奇怪。欧文两口子缺席,幽灵似的苍白的罗杰斯太太,还有那帮子客
人!这些客人本来就稀奇古怪,少见的大杂烩!
维拉想道:
“我真希望我见到过欧文他们……我真希望我清楚他们是怎么样的。”
她站起来,不安地在房里踱来踱去。
这是一间完完全全照时兴式样装修起来的无可挑剔的卧室。锃光刷亮的镶木
地板上铺着洁白的地毯,浅色辉映的墙壁,四周镶嵌着电灯泡的大镜子。壁炉架
朴素大方,只有一大块按时兴式样雕刻成狗熊形状的白色大理石,中间镶嵌着一
只座钟,上面有一个发亮的克罗米镜框,镜框里是一大块羊皮纸,上面写着一首
诗歌。
她站在炉台前看着这首诗歌。原来是托儿所里流传的儿童歌谣,早在她还是
个孩子的时候就记住了。
十个印地安小男孩,为了吃饭去奔走;
噎死一个没法救,十个只剩九。
九个印地安小男孩,深夜不寐真困乏;
倒头一睡睡死啦,九个只剩八。
八个印地安小男孩,德文城里去猎奇;
丢下一个命归西,八个只剩七。
七个印地安小男孩,伐树砍枝不顺手;
斧劈两半一命休,七个只剩六。
六个印地安小男孩,玩弄蜂房惹蜂怒;
飞来一蜇命呜呼,六个只剩五。
五个印地安小男孩,惹事生非打官司;
官司缠身直到死,五个只剩四。
四个印地安小男孩,结伙出海遭大难;
鱼吞一个血斑斑,四个只剩三。
三个印地安小男孩,动物园里遭祸殃;
狗熊突然从天降,三个只剩两。
两个印地安小男孩,太阳底下长叹息;
晒死烤死悲戚戚,两个只剩一。
一个印地安小男孩,归去来兮只一人;
悬梁自尽了此生,一个也不剩。
维拉微微一笑。确实,这不是印地安岛吗?
她又走到窗前坐下,望着海。
这海多么辽阔!从这里望出去,哪儿也看不到边——就是若大一片茫茫天
水,落日余晖,碧波涟漪。
海啊……今天是如此的平静——有时又是那样的狂暴……就是这个海把人拖
入深渊。淹死……发现淹死了……淹死在海中……淹死了……淹死了……淹死了
……
不,她不愿记得……她不愿想到这个!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七
阿姆斯特朗大夫到达印地安岛时,太阳正好落山。过海的那会儿,他和船夫
——一个本地人,聊了一阵子。他急于想打听一点关于本岛主人的种种情况,然
而这位纳拉科特似乎出奇的闭塞,也许是不愿意讲。
于是,阿姆斯特朗大夫只能扯扯天气啦,打鱼啦等等。
长途跑车,确实累了,他眼珠儿发疼。往西开车,就是正对着西照的阳光开
车。
真的,他太累了。海啊,百分之百的宁静啊——这些正中下怀。他真想多歇
上一阵子,只不过是做不到而已。当然,不是经济上做不到,而是,他哪能这样
随便撒手呢?人家很快就会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不能!他现在既然来到这里,还
得下功夫搞出些名堂来。
他想道:
“反正今天晚上我就当作再也不回转去了——同伦敦哈里街(伦敦名医荟集
的街道名——译者注),和其它一切的一切都一刀两断了。”
谈到小岛什么的,总好像有一种魔力似的。就光“小岛”这两个字,幻想的
味儿就很浓。它使你同整个世界隔绝了——自成一个天地。这个天地,也许,你
就一辈子回不去啦!
他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