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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茫残局虚席待,一朝云会夺至尊。’这一句流传久已,而山顶之上的那盘残局想来你也看过,那确实存在着,所以以棋局胜负来定天下归属也未必无可能。”惜云却是满不在乎的笑笑,这一刻白风夕的狂放又隐隐回来,“敢以一局赌天下那才是真正的豪气!”
“那可是万里江山,不是区区金银财物,输者若真就此放弃,那必是疯子!”久微不敢信。纵观历朝历代,为着那一张龙椅,哪一个不是血流成河尸陈如山才得来的,而哪一个败者不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到万机尽失万念俱毁时才肯放弃!
“一定要战至最后一兵一卒者才是疯子!”惜云冷声接道。
久微无语,半晌后才道:若在东旦大战一场,以目前情况来看,极有可能是……”后面的话忽然咽下,看看惜云,“以兵家来说,康城才是必夺之地。”
“康城……黥城……”惜云眉头一跳,“康城还有……”却说到一半又止,低首似陷入沉思。
久微也不打断她的思绪。
半晌后,惜云似已想通某点,才抬首看着久微道:“若真以棋局定天下才是最好的结局,否则……”眼中一片沉重,“那必是哀鸿遍野,千里白骨!”
久微闻言心头一跳,征征的看着惜云。
“久微,你看现今天下百姓如何?”惜云问道。
“虽战乱不止,但皇华丰风四国素来强盛,再加四国各结同盟,是以四国百姓还算安乐,只白、南、王域百姓饱受战乱之苦,不过皇王与你们皆算得上是明主,虽攻城夺地,却军纪严明,又常有救济之举,所以百姓之苦已算降至最低。”久微答道。
“虽是如此,但是战乱中依有很多无辜的百姓死去! ”惜云沉声道,“所以若能在此结束这个乱世又何尝不好……”说着忽然止声,自嘲的一拍额头,“竟然有这种天真的想法,真是……”
久微闻言却不答话,而是奇异的看着惜云,那样的目光令惜云浑身不自在,因为极少极少有人会用这种目光看着她,那里面有着刺探、疑惑、研究……以往那只黑狐狸偶尔会这样看,但她往往选择忽略,但久微却不同。
“夕儿,你在乎的并不是这个天下至尊之位落入谁家,你在乎的是天下百姓。”久微紧紧盯住惜云的双眼,不放过那里面的任何一丝情绪。
“那至尊之位有什么希罕的,不过就是一张无数人坐过的脏破椅子。”惜云在久微那样的目光中忽生出逃走的念头,心头隐隐的感知,似乎下一刻,她便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既然你不在乎王位帝座,那你为何不相助于皇王,以你们三国之力,再加你们三人之能及帐下名将,息王再厉害那必也处于弱势,乱世或便能早些结束,可为何你却毫不犹豫的站在息王这一边?又或以你之性可直接将国相托于皇息王中任何一个,然后飘然远去即可,可你为何明知会为家国王位所缚却依留下,更甚至订下婚约?”久微双眸明亮又锐利,如炽芒穿透惜云散于周身的浓雾,直逼双眸,从那双惊愣的眼中直视心底。
惜云脸一白,张口欲言却哑然无声,呆呆的看着久微。
久微毫不给她喘息整理的时间,紧紧又落下一句:“白风夕潇洒狂放,对任何人、事都能一笑置之,可她唯有对一个人却百般挑剔百般苛求!风王惜云雍容大度,对部下爱惜有加,对敌人辣手无情,可即算那个人让她爱如己身的部下命丧黄泉,即算那个人做了许多让她伤心愤怒的事,她却依然站在那个人的身边,从未想过要背离那个人,要出手对付那个人伤害那个人!夕儿,你说这些都是为什么?!”
仿佛是雷霆轰顶,震聋发聩,一直不愿听入的此刻清晰刻进!仿佛是万滔袭卷,击毁坚壁铁墙,将一直不愿承认的直逼身前!仿佛是雷电劈来,劈开迷迷浓雾,将一直不愿看的直摊眼前!那一刻,无所遁形!那一刻,对面那双眼睛那样的亮,如明剑悬顶,直逼她仰首面对!
她面色苍白,她浑身颤抖,她惶然无助,她踉跄后退!
这是她一直以来从未想过的,这是一直以来她从来不去想的,这是一直以来她从来不敢去想的!因为她就是不肯不愿不敢!那是她最最不愿承认的!那是她最最不可原谅的!
一步一步的后退,颤抖着身,瞪大着眼,惨白着脸,一直退到帐门,抬手,指着对面的人:“久微,你欺负我!”
说罢,帘一卷,人已消。
“到底是你欺他还是他欺你又或是自己欺自己?”久微轻松的坐下来,静静的笑着,“你要以我们的周全来安你心,那我也要你的周全来安我心!
元月八日。
天晴,风狂,鼓鸣,旗舞。
黑白分明,紫金耀目,刀剑光寒,杀气冲天。
东末最后的、最激烈的、最著名的一场大战便在这东旦渡上展开,后世称为“东旦之决”。
“这一战,我想我们彼此都已期待很久,期待着这场决定命运、决定最终结果的决战!”皇朝对着身旁的玉无缘道,金眸灿亮的望向对面的对手。
“玉无缘位列四公子之首,这一战便看看他能否当得这‘天下第一’的名号,看看我们谁才能位列‘天下第一’的皇座!”兰息平静的对身旁的惜云道,黑眸遥遥望向对面的对手。
王者的手同时挥下,那一刻,战鼓齐响,如雷贯耳!战士齐进,如涛怒涌!旌旗摇曳,如云狂卷!
“乔谨!齐恕!弃殊!徐渊!”兰息召唤。
“在!”四人躬身。
“东、南、西、北四方之首!”手指前阵。
“是!”
“金衣骑与数月前已不可同日而语,皇朝御兵之能当世难寻!”惜云目光看向战场上锐气凛然的金甲士兵感叹道,“今日方是真正的四大名骑之会!”
“端木!程知!穿云!后方三角!”兰息再唤。
“是!”
惜云转头看看他:“你如此布置我倒真不知你打算以何阵决战。”
“何须死守一阵,战场上瞬息千变才可令对手无可捉摸。”兰息淡淡一笑道。
惜云唇角一勾,似笑非笑:“不怕任是千变万化也逃不过一座五指山?”
“正想一试。”兰息侧视。
“皇雨!”皇朝目不移前方。
“在!”皇雨迅速上前。
“去吧,中军首将!”
“是!”皇雨领命。
“雪空!九霜!”
“在!”雪似的长发在风中飞舞,黛色的羽箭装满弓袋。
“左、右两翼!”
“是!”
大军双方的阵式已展开,各军将领已各就各位,两边高高的了台上屹立着双方的王,决战即始!
“传令,北以弩门进发!”墨色的旗下发出号令。
“是!”
传令兵飞快传出命令,刹时,北方的风云骑阵形变幻,仿如箭在弦一触即发的长弓快速前冲,首当其冲的金衣骑顿时被“弩箭”射倒一片!
“中军弧海御敌!”紫色的焰旗下传出命令。
“是!”
传令兵马上传令,位居中军的金衣骑中首顿时疾退,片刻便化为弧形深海,如弩箭而出的风云骑便如石沉大海,被深广的金色海水吞噬而尽!
“传令,东军双刃!”兰息对战场的变化淡然一笑。
“是!”
传令兵传下命令,东边的墨羽骑刹时化为一柄双刃剑,配以墨羽骑当世无以匹敌的速度如电而出,位居左翼的争天骑被刺个措手不及!
“传令,左翼空流!”皇朝迅速发令。
“是!”
左翼的争天骑化为滔滔江流,墨羽骑之剑直穿而出,却刺个空处,争天骑已两边分开,有如江流拍岸而上,再纷涌而围墨羽骑,墨羽骑顿时有如剑归鞘中,动弹不得!
“传令,穿云长枪!”兰息丝毫不惊。
“是!”
刹时只见右角之墨羽骑如长枪刺出,锋利的墨色长枪划过紫色的剑鞘,顿时飞溅出血色的星火!而鞘中的墨羽剑则横割而过,冲破剑鞘直逼中军金衣骑,将陷入金色弧海的风云骑解救出!
“传令,中军柱石,左翼风动!”皇朝下令。
“是!”
中军金衣骑阵前顿时竖立无数盾甲,仿如擎天支柱,任风云骑、墨羽骑如潮汹涌,它自岿然不动,壁坚如石!左翼则化为风中紫柳,墨羽长枪刺来,它自随风隐遁!
“皇朝名不虚传呀。”兰息笑赞,却也迅速下令,“东、北暂无大碍,西军阵雨!”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