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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皇上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可是这份大礼绝绝对对不一样。」聪明的步郧贝勒抿唇低笑。
「罢,等就等吧。」德稷没辙,只好捺着性子等了。
这该死的小宫女动作还真慢,他已连连叹了三声,才瞧她忸忸怩怩地端着茶盘进来。更离谱的是她的小手还直发抖,让瓷杯一路上发出「钦当、钦当」的吵杂声响。
眼尖的德稷自然发现了这位宫女的怪异之处——通常近他身服侍的宫女绝对是接受过严格训练的,哪像她,光端杯茶就抖成这般。他再把眼神瞟向索思翰·步郧,就见他单手抚额紧闭着眼,似乎对这小宫女的表现失望透顶。
小宫女将杯子一搁下,就抖着嗓说:「我……走了。」
「等等。」德稷扬声喊住她。
「呃……」她眉儿一皱,求救的眼神瞟向索思翰·步郧,偏偏他直在她面前摇头,看样子她是失败了。
无可奈何地转过身,她勉为其难地笑着,「皇上,您叫我呀?」
「你的主管是谁?」每个小宫女都有个顶头宫女带着。
「呃……主管……」她一傻,眸光又转向步郧贝勒。「这个……」
「别这个那个,快说!」紫禁城可不是一个外人可以随意进来的,更别说是想以戏弄他为乐!
跟着,德稷也看向步郧,「这就是你带回来的好礼?」
「皇上真是天纵英明呀!」索思翰·步郧赶紧举手称好,「非但如此,还眼光独到呢!」
德稷扬眉看了看这个小宫女,虽然她样貌妍秀,但宫里云英众多,美女他早看腻了。再说她动作粗枝大叶,怎会是他喜欢的类型。
「眼光独到?」他冷哼,「我看你是瞎了眼!」
「皇上此言差矣。」步郧举手笑说:「您仔细看看她,可具备皇族贵气,拥有爱新觉罗氏的血统?」
「你的意思是——」德稷眉一扬,忽地站起,而后朝那名小宫女走过去,细细端详着她的脸孔。
可怎么看,她都只像个平民村姑,半点不像他的亲妹子!
「步郧,你别跟我开玩笑。」德稷一对利眸瞟向他,「你应该不会忘了欺君之罪何其重吧?」
「我怎敢跟皇上开玩笑?再说算命先生说我可以活到九十九岁,我还很留恋人世间的生活哩。」索思翰·步郧笑应。
「你确定?」
「当然。」他举起手,「臣还有事得赴北方处理,这就告辞了。」
「索思翰·步郧!」德稷指着他,「如果她不是十八格格,我会让你非、常、好、看!」
「谢谢皇上的抬爱了。」步郧又转向小宫女道:「十八格格,你这位皇兄可不好惹,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他又朝德稷深深行了个礼,便潇洒自若地走了出去。
「这家伙!」德稷眯起眸瞪着他的背影,跟着又将视线调到直垂着脑袋,看来有丝紧张的女人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他强迫自己暂时接受她「十八格格」的身分,毕竟步郧这小子是不敢欺骗他的。
「彩衣。」她仍垂着脑袋,可一双眼睛却偷偷瞄着他。
「彩衣,你……过去都跟谁生活?」
「我是孤儿,被邻居奶奶收养,成天跟附近欺负我的男生打架。」说到这里,她倒是挺自豪的笑了。
望着她的笑容,德稷有片刻的闪神。她模样清丽,尤其一口整齐洁白的贝齿,更是吸引着他的目光。
不过她的谈吐太差,他又怎能将她带给皇奶奶瞧呢?就怕她会一气之下,病得更严重。
「你除了打架还会什么?」他坐回龙椅上,又问。
「我……我会煮食,还会整理家里。」
「煮什么吃的?」他半眯起眼,沉着心又问。
「煮……一些菜根汤,还会做窝窝头,木铃子。」她愈说愈得意,将步郧贝勒叮嘱她该有的「含蓄」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菜根汤?木铃子?这是什么怪东西?」他愈想头愈疼,跟着摇摇头,「那你以前住哪儿?」
「苏州。」她甜甜地笑了。
「苏州?!」德稷再次望着她的笑脸。如果她真是他的十八妹,他该有种手足之亲的感觉才是。为什么他却完全没有?
「对,就是苏州。苏州可美了,气候又好,哪像你们这儿,冷得要命。」
「什么你们这儿?这里是紫禁城,是皇宫!」老天,再跟这女子说下去,他肯定会生病的。
「哦。」她脖子一缩,偷偷嘟囔,「刚刚那位贝勒爷说的没错,您好凶。」
「你说什么?」他眉一蹙。
「没有。」她暗暗吐舌。
德稷眉头重重一拧,跟着对一旁的小顺子喊道:「把她带下去,让春喜教她基本的礼仪!」
「是。」小顺子想了想又问:「但是皇上,我该怎么介绍她的身分?直说她是十八格格吗?」刚刚待在一旁,他已经能意会到她是谁了。
「这个……就直说吧。反正总得说穿的。」德稷揉揉眉心。就怕她不是,才会闹大笑话呢。
「那我懂了。十八格格,请跟我来。」小顺子转而恭敬地对她说。
彩衣走了几步,又旋身朝德稷说:「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您?」
虽然他看来好威严,有点儿可怕,却是她在这儿唯一认识的人。刚刚那位步郧贝勒说过,她要生存下去,就必须仰赖他。
「以后不许你『你呀你的』喊,得喊我皇兄。」听她直这么喊,德稷的火气已经燎了起来。
「皇……皇兄。」她疑惑地抓抓发,直觉这里的人真麻烦。
「嗯。」他面无表情地转向另一处。
「十八格格请。」小顺子再次朝她拱手。
彩衣点点头,随着小顺子离开了德稷的寝宫。
这时德稷的目光才移向她的背影,目光跟着变得深沉——
「春喜,这鞋儿真难穿,我可不可以不要穿?」彩衣每走一步就拐一下,真不懂这地方的女人怎么都能穿得住这种高鞋子。
「十八格格,不行的!不穿就不像宫廷里的人了。」春喜笑说。
「宫廷?」彩衣愣了下。为什么每个人都指着她说要学这个那个呢?很小的时候,她是曾听奶奶说过皇帝的事儿,但那都是奶奶从说书的那儿听来的。如今真正面对,可就没那么稀奇了。
「对。在这里可不能开玩笑……当然了,您是格格,不能跟咱们宫女相提并论。」春喜又说。
「格格真的这么伟大吗?」说穿了,到目前为止,她还不知道「格格」是做什么的。为什么每个人见了她不是下跪、就是问安?
「格格就是皇上的亲妹子,尤其是老佛爷的心上肉。」大家都知道病重的老佛爷一心只想见十八格格一面。皇上之所以要她密集训练格格礼仪,就是希望她能早日俱备皇族风范,与老佛爷见面。
「老佛爷?」彩衣不解。
「就是您的亲奶奶。」
「奶奶!」彩衣心一动,眼眶开始热了。可以想见,她必然是想起那位扶养她长大的奶奶。只可惜她在两年前已经病逝。
「格格怎么了?」春喜见状,赶紧拿起手绢轻拭她颊上的泪。
「我能见见那位奶奶吗?」彩衣握住她的手。
「除非皇上下旨,老佛爷可不是任何人可以见的。」春喜拉着她来到练习的长廊中间,「只要您快点儿将怎么走路给学好,就能很快见到老佛爷了。」
「真的吗?」彩衣眼睛倏然一亮。
「当然是真的。快练吧。」
「哦。」
彩衣便踩着高盆底鞋,摇摇摆摆地朝前走。她知道自己的走路姿态惨不忍睹,可春喜还在后面直拍手叫好。
「好极了,有进步!十八格格再努力些,很快就能见老佛爷了!」
「呃……好。」彩衣也咧开嘴笑了。
可是——
完了,前面是下坡,她……她竟然煞不住脚!
「春喜……救我……救我呀!」
高底鞋一拐,她整个人往地下一坐。「啊……」
这时德稷正下朝回宫,打老远就看见前头一个女人走路姿态极其畸形,他眯起眸朝前走去,哪知道却遇上她从坡顶滑落的身子!
彩衣结结实实撞上那人的大腿,痛得她龇牙咧嘴。「痛死人了……」
德稷单手一勾,把她抓了起来。「该说痛的应该是我吧!你在做什么?」
「皇上!」春喜赶紧跑了过来,咚地又是一跪。「皇上恕罪!是小的不好,没